第19章 第019章(2/2)
化妆师的手仿佛会魔法。
郁沐虽然被化过很多次，但每次都会觉得神奇，这里扫一下那里扫一下，就将他原本红润白皙的皮肤修饰成了不健康又自然的苍白。
化妆师边化边在心里疯狂感叹：皮肤太好了吧，完全没有毛孔和瑕疵，这逆天的睫毛，眼睛怎么会这么亮这么干净，您是从来不接触电子产品从山里长大的吗？！
郁沐不知道敬业的化妆师小姐姐表情淡定，内心却在‘狂野’咆哮，刚完成面部妆容，叶向荣带着造型师敲门进来了。
造型师把他原来的头发剪短，前面刘海修剪利落，遮住三分之一的额头，这样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潦草的发型，让他本身过于精致的五官收敛了些，多了几分青涩的乖巧。
叶向荣满意的点头，就算是定型了。
郁沐是第一次剪这么短的现代发型，有些新奇，后脑勺凉飕飕的，倒是很适合本地的气候。
费运今天没有戏，所以不用做造型，他躺在按摩椅上玩了会游戏，见造型师离开了，这才起身走过来摸了把男友清爽的后脑勺：扎手。
费运被扎的手指缩了一下。
郁沐也不太适应的躲了一下，男人掌心的温度更加亲密的直接贴着他的后脑勺，隔着短短的发茬，感觉很奇妙，他不由开口说：“好奇怪。”
费运重新把掌心覆上去，轻轻摩挲了下，唇角勾起暧昧的弧度，说：“刺激。”
郁沐脸微热，脑海中飞快的略过不能过审的画面，霸道的命令：“不许脑补！”
费运舔唇：“食色性也。”
郁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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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村不大，剧组布置的取景地直接和化妆室连着。
纪云的头发挑染是今天最复杂的造型，于是等她的造型完成后，众人直接出发、步行去了现场。
刚才在化妆室做造型的时候叶向荣就把纪云和宋志远的剧本cut给了他们，二人在化妆间已经走了两遍流程，现场宋志远喝了小半瓶啤酒后，很快就酝酿好了情绪。
“《嫩芽》一场一镜一次！a！”
昏暗的房间里充满了臭烘烘的酒精味，叶父穿着背心大短裤靠着桌子腿，拿着半罐啤酒往嘴里灌，脚边堆了七八个空了的啤酒罐。
叶父将喝完的啤酒罐随手一扔，“咣”的一声砸在了门上，他醉醺醺的伸手往旁边摸，只摸到空了的啤酒罐。
他用方言骂了句脏话，恰在此时传来开锁声。
叶母推开门看到酗酒的丈夫表情麻木又痛苦，她捏紧了手里的白色病历本，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侥幸的希望。
叶母进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室外灿烂的阳光照亮了窄小拥挤的破旧客厅，沙发缺了一条腿，用红砖垫着，沙发上的抱枕打着补丁。
叶父眼皮都没抬，习以为常的命令：“去给老子拿酒。”
叶母俯身将地上的易拉罐一一捡起放进门口那个已经装了大半袋空瓶子的麻袋里，然后蹲在叶父面前，温声劝：“别喝了。”
叶父突然甩手给了她一巴掌，骂骂咧咧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
这一巴掌没有借位，虽然宋志远收了力道，但是为了表演真实又不能完全不发力，纪云也敬业的没有躲开，左脸出现了不明显的红印。
响亮的巴掌声在片场响起，立刻将这场戏的情绪抬高了，再加上宋志远那逼真的气势，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带动的紧张起来。
杜志文坐在监视器前，表情满意的喊：“卡！”
两个人都没动，化妆师上前将纪云左脸的红印加重，然后飞快退场，杜志文喊a后，两个人就着刚才的情绪继续往下演。
叶母捂着脸对叶父坦诚自己怀孕了，她试图用肚子里的新生命唤醒丈夫的责任感，但换来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和荡.妇羞辱。
酒鬼通常懦弱多疑，他们在外不如意却又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只会将对生活的不满发泄在弱势的妻儿身上。
宋志远平时是个温和的人，但他演技好，将家暴酒鬼的狰狞形象刻画的十分到位，那种不把妻子当人的暴力，看得在场的几个小姑娘都感同身受的害怕起来。
和他演对手戏的纪云更是切身感觉到了压迫，完全被带入到了角色里。
两位演员发挥稳定，虽然中途多次暂停补妆擦汗，但情绪一直吊着，几乎没吃ng，这场戏拍了两个小时。
宋志远绅士的把纪云扶起来，关心道：“没事吧。”
纪云摇摇头，因为情绪还陷在戏里，面色不太好看，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放松表情，对他笑了笑，说：“没事。”
郁沐看过这样一场‘真实’的家暴后，对叶群这个角色有了更深的理解，叶群的成长环境，不只是剧本里简单的‘家暴’两个字可以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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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午饭时间。
刚被服化道老师们一条龙服务完的群演和特约演员都聚在一起吃饭，闲下来就免不了聊八卦。
“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豪华的盒饭，竟然还有鲍鱼和龙虾，还不限量，只要不浪费随便吃，剧组也太大方了。”
“曹导不是和光乎闹翻了吗？光乎还舍得投这么多钱？”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是光乎，光乎只有营销的时候才舍得花钱，对我们这种底层打工人要多小气就有小气，还拖欠实习生工资，怎么可能给群演发这么好的盒饭？”
“确实，这个投资商不仅大方还低调，也没往组里塞人加戏，简直业界良心。”
“倒也不能把话说死了，万一投资商就是郁沐的金主……”
“那我可太谢谢郁沐了，金主爸爸对他绝对是真爱！”
“为了让小情人吃得好，又不搞特殊，所以阔绰的包了全剧组的盒饭……这也太宠了吧，我磕到了！”
“这哪是潜规则，简直就是绝美爱情！”
“投资商不会真的是费运吧？”
“绝对不可能！”
“费运虽然长得贵，但是一点儿贵族气质都没有，看着就不像富二代，我见过的有钱人多了，发现他们身上都有股特殊的气场，费运身上没有。”
“什么气场？”
“就是那种明明很有钱但是从来不炫耀，但是通常一身都是名牌……总之就是直觉，反正有钱人绝对不会把‘我有钱’挂在嘴上。”
众人想到上午费运装逼的那一幕，纷纷忍不住赞同的点头：有钱人决定不会到处跟人说我有钱，由此结论，费运不仅没钱，而且还穷疯了！
郁沐不知道自己被包养了，还和金主发展出了绝美爱情，他也被剧组提供的豪华盒饭震惊到了。
虽说临海的小渔村物价低，但是六菜两汤自由选择，还有海鲜和饭后甜品水果，比起之前其他剧组的十块钱盒饭，实在是太奢侈了！
光乎绝对撤资了，新的投资商也太大方了，难道是……人傻钱多？
郁沐和费运领了盒饭后挨着叶向荣坐下，没搞特殊回他们的独立化妆间。
费运保守的只要了五份盒饭，两份汤。
他们这桌人是导演组加主角团，昨晚一起都吃过饭，所以对于费运的食量都有所了解。
宋志远还是忍不住羡慕的感叹：“年轻人。”
真好，发量多，胃口好，男朋友长得还特别好看。
很多创作者会把笔下故事里的主角当成自己的孩子，叶群是叶向荣笔下的亲儿子，爱屋及乌，他对演自己亲儿子的郁沐也就格外关爱。
郁沐拿到的剧本并不完整，而且剧本里也不会写人物心理，他对于叶群的性格和心理不能很好的揣测，于是问叶向荣：“叶群恨他的父亲，还是更怕他的父亲？”
叶向荣不紧不慢的吃了口丸子，反问他：“现在你就是叶群，面对宋志远老师这样的父亲，你是怕他还是恨他？”
宋志远正低头剥虾，闻言无辜的抬起头，连忙为自己解释：“我可从来不打孩子，我家孩子可以为我作证。”
纪云闻言感兴趣的接话：“你家是儿子女儿？多大了？”
宋志远神色温柔，说：“女儿，刚读小学。”
纪云：“我家也是女儿，去年小学刚毕业。”
两个人刚演了场暴力戏，这会儿有说有笑，分享起了他们的孩子，言语神态见尽是普通人的温馨幸福，和剧里形成鲜明反差。
郁沐听到叶向荣的提问第一反应是害怕，上午那场家暴戏，就算明知道是演戏也让人害怕，紧接着是愤怒，无能懦弱的男人只会对自己的妻子动手。
如果他是叶群，有这样的父亲，很难产生恨以外的感情……但是看到真实的宋志远后，又觉得这是个慈祥的父亲。
宋志远本人是个慈祥的父亲，叶群的父亲，他是不是也有过慈祥的时候？
今天的第一场戏有点太刺激了，让他先入为主的觉得叶父就是个无可救药的酒鬼，可恶可恨可怕。
似乎生来就是个恶人。
但他为什么会变成酒鬼，这个人有怎样的成长经历，他的父亲是否也有家暴倾向……叶群和他一起生活十几年，真的只有恨吗？
叶向荣见他表情纠结，说：“叶群不只是剧本里的人物，你就是叶群。”
郁沐闻言有些诧异，懂了又没完全懂；他之前演戏会把剧本反复看好几遍，吃透剧本给的角色设定。
他演的每个角色都是剧中人物，感情、性格都和郁沐本人无关。
现在叶向荣说，他就是叶群，是不是代表着，叶群的情绪和感情在剧本中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由自己发挥？
叶群对叶父叶母的感情，就是他旁观了那场家暴后，对叶父叶母产生的感情？
费运剥了一只大虾喂到他嘴边，带着点命令的语气说：“先好好把饭吃了。”
郁沐习惯性的张嘴接受男人的投喂，乖乖应了声：“哦。”
郁沐吃完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剧组，不是家里！
众人看破不说破，只是眼神暧昧的看在两个人笑了笑：年轻人，我们懂。
郁沐脸热的在桌子底下掐了把男人的腰：低调、低调！
从外面取景回来的曹宏刚好撞到了这一幕，内心崩溃：知道时代变了，知道你们感情好，能不能收敛点！
曹导心累的叹了口气，自我安慰：看在一个亿的份上，随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