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二更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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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杨仪还想再说,林院首咳嗽了声:“娘娘先请回宫,待臣亲自奉药。”

    女官道:“林院首,交给你了。”

    当下太后竟乘坐銮舆,起驾回宫去了。

    等恭送了太后,林琅看向杨仪:“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

    杨仪不知他指的是哪一件,毕竟今儿她犯的错可不少。

    林琅道:“太后叫你留下,你就答应便是了,又说什么病人。你有哪个病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杨仪道:“巡检司有一位叫王蟾的……”

    “啊……”林琅顿了顿:“这个,这个你放心,先前巡检司向太医院请调太医,我已经将令兄调去了。有他在,应该无碍。”

    “是大哥哥?”

    “对,正是杨佑维。”

    杨仪虽觉着王蟾的症状棘手,但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而且杨佑维也确实是青年医官中的佼佼者,他未必不如自己。

    林琅说了这件,又抱怨她:“还有那人参的用量,你太冒险了。你可知道若是太后服下不妥,你我都要担干系。”

    杨仪道:“林大人,恕我直言,太后的病症拖延到现在,一直到如此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是不是因为整个太医院都害怕担干系?”

    面对林琅皱起的眉头,杨仪道:“是,我可以理解,毕竟要保住身家性命,不敢冒进。但那是以前,那时候太后的身体还可以禁得起拖延,然而如今的情形是,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林院首难道不知道?太后的脉象危急,我不信大人听不出来。”

    林琅有点愕然。

    杨仪想到先前林琅召自己来,吹捧了那一大通,此刻她有点明白了。

    她不信林院首是真的服她的医术,怕只是宣扬她的盛名,让太后信任她,然后借她的手来给太后诊治。

    太后若答应了,假如杨仪真的误打误撞治好了太后,自然天下无事,举国同庆。

    但杨仪如果徒有虚名没有把握,出了意外的话,太医院至少还有个背锅的……

    杨仪淡淡道:“我没有大人那些顾虑,只想要治病救人,如今只能尽快下猛药以求回天之力,其他的不必多言。”

    林琅一大把年纪,被点破了这点私心,老脸微红:“你……”

    不过他到底也是修炼了一辈子的人,在一个小丫头跟前,倒并不认真窘迫羞惭之类,而只是一笑了之:“你这丫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柔柔弱弱冷冷清清的,没想到做起事来那样决断不由分说,说起话来这样辛辣不留情面。

    这会儿,倒是有点信了那句“桀骜难驯”。

    杨仪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林院首,我如果留在太医院,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想翻阅太医院的藏书。”

    林琅哑然失笑:“我以为是怎样,自然无妨。回头我叫人带你去就是了。”

    巡检司。

    眼见顾瑞河快将霜尺掐死,薛放忍无可忍,上前一掌砍在他后颈上,顺势把人往外一拽。

    顾瑞河浑身酸麻,手立即松开,踉跄后退,站立不稳。

    霜尺向后倒下,杨佑维赶紧上前抢救。

    薛放走到顾瑞河身旁,踹了他两脚:“你们顾家的人脑袋长到拳头上?你看不出她一心求死才故意激怒你的!”

    顾瑞河抬头:“你说什么?”

    薛放指使老关:“把他拉出去,不许他到这里来。”

    下午,寻芳楼的那泗儿丫头来了,叫她去认一认霜尺。

    那丫头望着昏迷中的霜尺,疑疑惑惑地问:“就是她?”

    老关道:“你问谁?这是让你认呢,你仔细看看是不是。”

    丫头呆了会儿,望着霜尺的眉,唇……迟疑地:“她的妆毁了好些,乍一看倒像是。”

    老关回头看薛放,薛放道:“妆?”

    “就是女子画的妆……”

    薛放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问上不上妆,差很多么?”

    老关笑道:“这可说不准,有时候还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此时薛放却想到了杨仪,当初第一次看她女装,眉黛唇朱的,着实不太敢认,不过那是因为他以为杨仪是个男子,后来……接受了她的身份,便觉着她上不上妆,都是一样的。反正他喜欢看。

    听老关说“另外一个人”,薛放心里恍惚:“真的?这么说,就算原本不像是霜尺,也可以化妆成那样?”

    老关道:“据我所知,高明的妆娘是可以做到的。”

    薛放啧了声:“这简直不止高明,像是易容术了。”

    他本来就怀疑霜尺并非画中人,只是相貌相似这点,解释不通。

    老关的话提醒了他,如果是会化妆修饰的人,就算不像是霜尺,也可以画的如此,那可能性就大了。

    但如果那人长的不像是霜尺,而化妆成她的样子,那必定也是霜尺认得甚至熟悉的人。

    先前薛放让小梅去查跟霜尺来往密切的,期间也询问过孙衙内跟曹公子两位,给出了一份名单。

    可那上面都是男子,只有小梅又去打听邻舍,才从东邻口中得知,确实曾有个女子曾经来找过霜尺。

    打听那女子的形貌,似乎身材娇小偏纤瘦,却总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有时候则用帕子遮着脸。

    邻舍只看过两三次,不过每次都是看她悄悄地从后门离开,没见着怎么来,邻居猜测是之前霜尺在青楼的相识,所以偷偷摸摸地,怕给人看出来。

    薛放毫无头绪,只又取众人的口供乱看。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屠竹来告诉他一个消息,他方才经过前厅,听见葛副队在跟人说,杨仪给留在了太医院的事情。

    薛放惊得手中的供状都掉了:“什么意思?留在那里?”

    屠竹道:“我今儿见着小甘随着仪姑娘进宫了,想必是有什么大事,我没听真切,只听葛副队说什么‘若是好就一飞冲天,若不好就……’之类的话。”

    薛放站起身:“他在哪儿?”

    屠竹忙拦着:“十七爷,现在是放衙时间,他们已经走了。”

    “你怎么不去问明白?”

    “我……我就算去问,葛副队也未必理我。”

    薛放醒悟,他先前满心都在案子上,竟忘了杨仪的事,此刻听屠竹提起,又添了一宗沉甸甸的心事。

    看看外头的天色,那皇宫可是好呆的地方?

    为何一不留神,她居然就钻到那里去了。

    薛放飞快一想:“你快去杨家,找杨二爷问问,究竟如何他必定知道。”

    屠竹正要去,不料门上有人来报,杨佑持自己来了。

    这不正巧了么?薛放迎着杨二爷,刚要询问。杨佑持笑道:“我看你这神色,必定知道大妹妹在宫内的事了?”

    薛放一反常态,脸色凝重:“这会儿真的还在宫内?又是为什么事留她?”

    杨佑持道:“据说是有个病症,林院首不知如何,就请了妹妹一同研习。”

    薛放冷哼了声:“研习……一个太医院的老头子,好意思跟个可以当他孙女儿的‘研习’,又研习个什么鬼。”

    杨佑持吓得色变,赶紧上前拦住他:“十七,休要乱说。”

    见左右无人,二爷才松口气:“你听我说,我特意来,是因为妹妹有两句话让我转告诉你。”

    薛放这才忙问:“说什么?”

    杨佑持道:“大妹妹说叫你不必担心,弄得好明儿就回来了。让你专心办案子,还有一句话……我不明白。”

    薛放喜忧参半,闻言道:“你不明白不打紧,你只管告诉我就行了。”

    杨佑持眨巴着眼睛:“大妹妹说,‘那个气味,十九郎身上有过’。”

    “陈献?气味?”薛放起初也是一怔,不懂这话,又狐疑不大受用:“她怎么知道陈十九身上什么气味,好好地跟我说这个……”

    疑惑的话还未说完,心底忽然闪过一道光。

    气味……

    十七郎乍然想起的是解语跟泗儿的衣裳,一件干净一件血污,都有同样的一点气味。

    杨仪曾说过,这两件衣裳的后领口,都有一星儿药气。

    判断是凶手曾穿过。

    薛放屏住呼吸。

    这瞬间,脑中一些杂乱无章的细节,话语,场景,人物,逐渐被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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