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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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碧色裙裾,面容清丽,晨间的清风鼓其衣袖,衣袂翻卷,飘飘若仙,打眼望去,哪里是谪仙,分明就是那九重天上的真仙子,纤弱矜贵,袅袅如烟。

    如此以来,之前那些跃跃欲试、想要怪罪公主无法寻得棉衣给他们的随行者,皆不大好意思滋事。

    宋濯扯着缰绳,低声说了几句,人群才继续各做各的事去了。

    姚蓁没有看他,如往常做过的许多次那般,目光下意识地悄悄查看四周,恰好与不远处的秦颂对上。

    往先这个时候,姚蓁会将眼神停在他身上,等待他将视线挪开。

    可今日,秦颂温和一笑,朝她走来。

    他温润俊秀的脸,渐渐在放大在她眼前,姚蓁一时有些怔忪。

    她垂着眼眸,眼睫轻颤两下,明白秦颂,察觉到她那日话中的端倪,到底还是将她的心意窥探到一二。

    只是不知为何,她分明应当雀跃高兴的,此时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思忖片刻,想,许是未曾睡足,脑中有些混沌。

    她抿抿唇。

    秦颂作揖行礼,温声道:“公主。”

    姚蓁轻轻颔首,回之一礼。

    两人所立的位置乃是风口,晨间寒风料峭的紧,不大适宜谈话,姚蓁拢了拢衣袍,移步至避风的廊庑后。

    她轻声问:“秦公子寻我,有什么事情吗?”

    秦颂掀起眼帘,与她对视,眼睫忽然慌乱地眨了眨,垂下去。

    他温声道:“并无要事。只是晨间风大,怕公主受寒。”

    姚蓁笑了笑,未应声。

    从寒风中甫一步入温暖,困意便汹涌的袭来。姚蓁眼睫恹恹地垂下去,强支着精神又同他说了两句话,倚着廊柱,神识渐渐模糊。

    她眼眸阖上,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秦颂的声音,像是隔着朦朦胧胧的水波:

    “公主,公主?”

    她睁开眼眸,眼前重影叠嶂,看向声音来源处,隐约察觉自己仍在方才的廊庑旁,应是没过多久。

    方才她倚着廊柱,短暂地打盹,身形微晃。

    秦颂并不知道她怎地了,谈话之前,又将宫婢侍女尽数屏去,因而眼瞧着姚蓁将要晃倒,情急之下,秦颂疾步上前,揽住她的后背,将她扶稳。

    因而姚蓁一睁眼,半个身子都在他怀中。

    她下意识地以为搂住自己的人是宋濯,才要将他斥退,忽然嗅到,气味不对。

    这人身上并无宋濯身上的冷香味。

    抬起眼眸,定睛看去,原来是秦颂,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她怔了怔,迅速回神,从秦颂怀中脱离出来,后撤几步。

    秦颂连声致歉,言明自己是情急之下才不得已冒犯。

    姚蓁听完,轻轻摇头,并无要追究之意。

    可她的眉尖却轻蹙起来。

    她意识到,方才被他揽在怀中,心中却并未感觉到欢喜。

    姚蓁抿抿唇。依旧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思忖片刻,最终,她归结于,今日太过困顿。

    她搜刮了一阵,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出了这样一个岔子,姚蓁又有些困,便没了同他交谈的心思,就此暂且分开。

    姚蓁绕过几道廊庑,回到集-合之地,眼前所见霎时开阔。

    她目光逡巡一阵,寻到自己的马车,慢悠悠踱步过去。

    她实在是困了,掩唇打哈欠,双眼轻阖,眼尾沁出细碎的泪来。

    待她再睁开眼时,目光恰好与十几步开外的宋濯对上。

    宋濯正与人谈着话,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平静无比。

    可姚蓁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比往先更冷沉了一些。

    她抿抿唇,走入马车。

    **

    队伍行过信城,继续向西,浩浩荡荡的前行。

    此前在信王府耽误了小半月的行程,因而此次赶路,较之前快了许多。

    随行的人也多了许多,似乎是因为他们遇了袭,皇帝便特地拨出两千名羽林军,快马加鞭,赶上他们。

    姚蓁卧在马车中,补了两个时辰的觉,待她悠悠转醒后,他们已在信城往西一百多里开外。

    先前遇袭,姚蓁的马车掉落急流中,如今她乘坐的这一驾,乃是后来购置的,又寻巧匠稍作改造,规格与她原先那辆并无二致。

    姚蓁抿抿唇。

    她不用想,便知这马车出自谁的手笔,一时没由来地心烦意乱。

    信阳往西,土地渐渐贫瘠,人烟较稀。

    莫说是客栈,便是驿站,日落之前,他们亦寻不到。

    好在,随行多军人,就地扎营,不在话下,半个时辰余,暮光散落、星河迭起时,空旷的平原上,支起一顶一顶的帐子。

    帐子还未支好时,姚蓁坐于马车中,听见有人议论云云,说要去山林中打猎。

    待她入了帐子后,因为女眷营帐与主帐距离较远,便不知晓猎没猎到。

    随着暮色四合,火光四起,姚蓁渐渐嗅到一股炙肉的香味。

    那香味十分浓郁,姚蓁垂眸,手指抚摸自己的腹部,察觉到饥饿。

    她掀起帐帘,走出去,脚步微微一顿。

    几步之外,秦颂双手捧着一只用油纸裹住的烤兔,目含远星,温和地看着她。

    秦颂生得亦俊俏。

    虽不及宋濯那般,但在盛京时,也是女娘们集-会时经常挂在唇边的人物。姚蓁往先在宫中,常常听到姊妹们的议论。除却家世不那么好外,他再无让人可挑剔之处。

    家世的那点不足,也被他春闱中第所弥补。

    此时,他的长袖被山风猎猎鼓起,温润的声音,落在姚蓁耳畔:

    “殿下,可曾饿了?”

    姚蔑早先便撒了欢,跑得没了影,宫婢寡言,亦不知询问她是否饥饿,她亦少语,未曾主动提及。

    若不是现今秦颂来,姚蓁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遗忘了。

    她眼中蓦地闪过一汪泪花,缓步行至他身侧,用力点点头。

    烤兔有些烫,秦颂用纸抱住一只腿,拆卸下来,递给她,手指贴在耳垂上,温声道,快趁热吃。

    姚蓁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味道其实并不怎么样,没有盐调味,微微有些腥膻,好在肉质鲜嫩。

    姚蓁抿了几口,温热的食物入喉,将她的鼻尖熏地发酸。

    她眨眨眼眸,敛去眼底的泪,唇角漾出笑意:“好吃!”

    秦颂看着她笑,便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姚蓁将口中食物咽下,问他:“秦公子亦去打猎了么?”

    秦颂摇摇头,贴在她耳侧:“前些日子大雪封山,哪有什么猎物。便是有,也未见得可以吃。这只兔子,是我从山中农户手中买下的。”

    姚蓁了然地颔首,两人头挨得极近,鬓发被山风吹起,掠过彼此的脸颊。

    秦颂抿唇,看向她,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

    蓦地,两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回眸,拉开一些距离,见苑清疾步走过来,给他们二人依次行了礼,对秦颂道:“公子,我们公子寻你,说是有要事相议。”

    秦颂眉尖轻蹙,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顿了顿,他颔首,应声道:“殿下,咏山先告退了。”

    他将烤兔全数递给她,便随苑清匆匆离开了。

    姚蓁捧着烤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思忖一阵,折返回帐中,将烤兔递给婢女,自己披上氅衣,往主帐那边行去。

    **

    沿途生着许多篝火,火光摇荡,驱寒又照明。

    姚蓁不知宋濯的营帐具体是哪一幢,回忆着方才苑清与秦颂离去的方向,辨认一阵,缓步行走。

    周边的人穿梭忙碌,无人注意到她,亦无人注目她。偶尔有人的目光不经意瞥过她,怔忪一阵,便会自觉地垂低视线,伏地行礼。

    穿着一抹碧色,从人群最密集处,穿行过去。

    人渐渐少了,火光自然也暗了,姚蓁渐渐有些看不明晰前路,脚步放的愈发缓。

    旋即她在一间营帐前,看见了宋濯的长身玉立的身影,他身披一件玄色披风,微微抬着头,似是在观测天象。

    姚蓁顿了顿,下意识地想逃离,却因未看见秦颂的身影,仍旧放心不下,止住脚步,行至宋濯身侧。

    她和他隔着几步的距离,盯着他看了一阵,确认他脸上没什么危险的神色后,柔声开口:“宋公子。”

    宋濯闻言,垂下视线,目若寒星,看向她,眉宇间压迫感扑面而来。

    姚蓁避让开他的视线,抿抿唇,温声道:“你可曾见到秦公子了?”

    宋濯平静地挪移开视线,下颌点点面前的营帐,淡然道:“在营帐中。”

    姚蓁看他,目露感激之色,鬓边钗的垂珠被风吹得颤抖:“多谢。”

    宋濯不应。

    她踟蹰一阵,在走进帐子中与不走进之间纠结一阵,抬手掀开帐帘,躬身迈步进去。

    她走了几步,尚未看清帐中全貌,火光闪了闪,忽然熄灭,帐中霎时一片幽黑,什么也看不清,姚蓁抬手晃了晃,未能将浓黑搅动起一丝波澜。

    她蹙眉,探手摸索一阵,触碰到帐子篷布,借助篷布延伸的方向,小步往外挪移着,因为惊慌,口中下意识地唤:“宋公子……”

    她眼不能见,只听见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一阵细微的破风声传来。侧耳辨认,应当是有人掀开帘子走入,便柔声解释道:“烛火忽然熄灭,帐中好黑,我瞧不清楚。”

    黑暗中,她听见宋濯清浅的鼻息,就在几步之外,然而他默不作声,未曾应答。

    轻缓的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踩在姚蓁心房之上。

    姚蓁陡然察觉到危险气息,转身要逃,旋即被男人强有力的臂膀拦截住,额头磕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之上。

    他单手按着她的腰身,拇指轻轻抚着她的腰线,喉间缓缓吐出几个寒冷的字:“公主的胆子,倒是大得很。”

    姚蓁呼吸一窒。

    下一瞬,腰间那条臂膀,微微一用力,将她提抱在桌案之上。

    姚蓁脚下一空,陡然心惊,双手撑住桌案,不小心打翻了上面堆叠的物件,咣当、哗啦、噼里啪啦一阵响,在黑暗中格外明晰,重重敲打在人心尖上。

    然而谁都没有去顾及那些掉落的物件。

    姚蓁的腰身被人重重揉了一把,她耐受不住,口中溢出一声轻./吟,旋即被人微凉的双唇堵在口中。

    宋濯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不顾她拼命摇动的动作,强行将她按向自己。

    姚蓁眼眸中霎时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推搡他无果,便要故技重施,低哼两声示弱,实则借此欲咬住他的唇./舌。

    可宋濯哪里会是被她算计两次的人,早在她双手紧紧扣住他胸膛前的衣襟、流露出这个意图之时,他便松开她的唇瓣,转而高挺的微凉鼻尖触上她细/.腻.纤.长的耳后。

    姚蓁嗓音颤地如同北风中的雪花:“宋濯……你言而无信,枉为君子。”

    他动作微顿,抬头看她,嗓音低沉,尾音带着一点哑:“濯说过,绝无可能。”

    说完这一句,他重又贴上她细./腻的肌肤。

    微凉的唇沾上温热的肌肤,犹如冰酪落入热水之中,瞬间柔软、继而融化掉。

    他的手指滑过她柔顺的发,流连向下,抚摸她的脖颈、耳畔,若即若离。

    姚蓁受不得他触碰这里,浑身一颤,口中发出一声似泣非泣的娇./吟,双手骤然失了力气,向后倾身,被宋濯捞着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之上。

    在姚蓁看不见的黑暗中,他的眉梢略略上挑,喃喃道:“这儿么……”

    姚蓁没有听清他说的字句。

    她心绪大乱,五感被他的气息满满充斥着,手失了力气,自他的脖颈处滑落,又被他牵引着抚摸上去,指腹之下,清晰地感受到他血脉强有力的搏动。

    宋濯抬起手,指尖轻抚着她的颊侧,感受到手指之下,她肌肤的微微颤抖。

    他复又垂下首,与她唇齿相贴,每每察觉到她有欲紧阖牙关、咬他唇舌的意图,便会重重揉一把她的腰身,抑或是轻抚她的后颈,直将她弄得眼中含泪,鼻息紊乱,再无气力抗拒他。

    寒冷的夜,并不宽敞的帐子中,渐渐腾起一阵热气。

    姚蓁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心温度愈发的烫,而她的氅衣还披在身上,闷得人热的焦灼,额角渗出许多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黑暗将人的五感放大到极致,她清晰地听到他愉./悦的低./喘,像是刻意压制过,时不时拂过她耳畔,落在她的脖颈上。

    他的声音每每在她耳畔掠过一次,她的身躯便软上几分,慢慢往下滑落,又被他摁着腰提起。

    姚蓁的手也渐渐从他脖颈上滑落,被他揉着亲吻,冷冽的气息灌了满唇,口中断断续续发出一些轻./哼来,尾音极其轻柔。

    又低又轻的娇声传入姚蓁耳中,她难以相信这是自己所发出的声响,然而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指甲陷入他胳膊上的布料里。

    宋濯忽然停下唇。

    姚蓁胸口剧烈起伏,抬起朦胧的眼看他。

    他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低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耳垂,把玩一阵,旋即吻上去,细细啄/.吻舌忝舐。

    姚蓁尚且还留有几分理智,不让他吻脖颈,亦不让他吻耳垂,察觉到他的意图,回过神来,用力推他。

    帐中昏暗一片,难以视物,姚蓁双手摸索着推搡,一手按住他高挺的鼻梁,另一手没控制住力度,用劲稍大,打在他的脸颊上,发出“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动。

    姚蓁愣了愣,宋濯亦僵了一僵,略略将她放开一些。

    姚蓁心中有些发憷,又觉得这一巴掌打的十分快意解气,咬住嘴唇。

    旋即她想到什么,怕她将他又惹恼生癫——虽然他现在对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十分疯狂,但姚蓁拿不准,心中总隐隐觉得,他还能作出一些更疯狂的事情来。

    于是她柔声找补,纤细的手摸索着,抚上她方才打上去的地方,轻轻触了触:“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眼眸渐渐适应了黑暗,姚蓁掀起眼帘,悄悄看他,对上他黑亮的眼眸。

    他亦在黑暗中,目光灼灼,眼底阴沉,盯着她的眼眸。

    姚蓁被那目光烫了一下,颇为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她欲收回手,然而宋濯将修长的手覆在她的手外侧,摁着她,不准她收回。

    姚蓁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的五指,强硬地挤入她的指缝之间,与她十指紧扣。

    姚蓁胸腔巨颤,他却没有再做些什么,以一种完全掌控地姿势,虚虚拥着她。

    寂静的黑暗,心跳声此起彼伏。

    他忽然低笑一声,温热气息贴过来,漾在她耳畔,轻声道:“公主方才,不是问濯,秦颂在何处么?”

    姚蓁耳畔酥麻,闻言抽出一分心神,看向他,不明白他忽然提及此时的缘由。

    宋濯缓缓偏头看向殿外。

    姚蓁的心,随着他转头的动作,一点点沉了下去。

    宋濯淡然道:“他此时,就在殿外。

    “公主你说,心上情郎若是知晓你在同旁人交吻,会是何种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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