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2)
但自己不知该怎样谢他,只好多言谢来聊表感激之情,待之日后再重谢。
她取回簪子,随手簪在发髻上,抬手时,却见一旁秦颂并未离去,愣愣地盯着她看。
姚蓁被他看的面色热了一些,一时僵住,不知如何反应,浑然未注意到秦颂眼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想到了许多。
公主的玉簪落在了宋濯那边,这便说明,他们二人曾经待在一起过。
——是在何处共处的?
秦颂知宋濯并不是喜好插手闲事的人,若不是身旁没有旁的人,他断不会出手相助。
所以两人应当是独处。
宋濯并没有注意到他,秦颂便将目光挪至宋濯发髻上,赫然发现他的发上别了一枚材质、颜色与姚蓁手中相近的白玉簪。
他进宫之前,簪的是这枚簪子吗?
秦颂垂下头,脸色渐渐古怪起来。
宋濯几时同公主关系这样好了?
姚蓁不知他的心思,余光瞥见他的视线一直瞧着自己鬓边的簪子,眉头微蹙,略一思忖,恐他心生误会,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退。
宋濯忽然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一瞬,又看向一旁的秦颂。
“咏山兄。”他道,“还有什么事吗?”
秦颂回神,温润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公主的簪子煞是好看,竟看得驻足忘行,失态了。”
他冲姚蓁一拱手,告辞离去。
宋濯动了动身子,垂首看向自己的衣袖,又挑下一根黑灰相间的细小猫毛来。
姚蓁才要告退,余光瞧见他的动作,面露赧然:“……抱歉。”
宋濯轻轻摇头:“无事。”
顿了顿,他补充道:“公主毋用忧心,我既已答应你,便会竭尽所能照拂它。”
他起身,身形高挑,遮住一点烛光,修长清隽的影子沉沉倾覆过来,压在姚蓁肩头。
姚蓁心跳砰砰,忽而忆起,她往先惧怕他、不喜在他身旁,很大原因,便是因他周身压迫感太强势,属于他的那股清冽气息太浓烈。
他走到金猊兽旁,娴熟地拨了拨香。
姚蓁目不转睛看着他,听了他所言,愈发感激,不好留他一人在此,便询问:“天色已晚,公子不回府吗?”
闻言,宋濯转身,眼中泛起一丝微妙的波澜:“公主不知晓吗?”
姚蓁:“啊?”
“这所宅子乃是臣名下,不回这里,该往哪里去?”
“……”姚蓁讷讷,不知再说些什么,愣了一会儿,心中陡然浮现一股赧然,提着裙摆“噔噔”上楼。遇事从来不慌乱的公主殿下,此时竟会将簪上垂珠甩的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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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离开皇宫,来到这座宅子后,除了宋濯常常受诏入宫,太子、秦颂等人也隔三差五的陆续被召进宫。
据姚蔑所带来的消息,皇后知晓姚蓁出宫的消息,十分震怒,隔日便要差人来将她捉回去。
所幸有皇帝相护,宋濯亦跟着相劝几句,皇后才打消了念头,只让姚蔑来传口谕。
姚蓁听罢,愈发不想回去,皇后来催过几次,无果,顾虑太多,又不能直接来缉拿她,盛怒过后,索性不管了。
她虽待子女严苛,但作为一国之母,做事总归还是要顾念皇家的面子的。
姚蓁自然乐得清闲,虽说嘴上不提,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比在宫中时多了许多。
只是……不怎么见得到秦颂。
太子公主莅临府上,宋濯便将自己原本的清濂居让给了他们,又避忌男女大防,自己挪至远一些院子,同秦颂相邻。
这府邸太大,院子之间离得太远,姚蓁又不能日日寻借口去他们那边,因而见面的机会依旧稀少,同她在宫中时并没有什么来去。
这一日,姚蓁听闻太子并宋濯、秦颂等人,一同去宫中面圣。
问清了他们大致回府的时刻,姚蓁便早早在门内等候,只盼望能多瞧见秦颂几眼。
她是黄昏时立在门侧的,等到了月光皎皎时,门外才有了些许动静。
木门发出沉闷浓重的一声响,姚蓁听见动静,转过身。
天气渐渐暖起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袄裙,裙摆上勾着银线,月光粼粼流淌在衣摆之上。
她穿的极素,然而转过身时,门前众人无一不屏息凝神。
月色朦胧,柔婉的女郎立在月下,缓缓转身,流水般的墨发披在身后,随着转身的动作,发端飘起,身后是未消融的银装素裹,此情此景,像一幅文人精心描绘的水墨画。她令周遭景色都美了三分,美的不似人间人。
她的眉眼妍丽,气质却娴静。
姚蔑已经瞧惯了皇姐的美貌,不似他人那般怔忪,雀跃地从马车上跳落:“皇姐!”
姚蓁淡淡一笑,待他跑到身旁,小声问了他几句话。
心却不在姚蔑这里,说话间,眸光悄悄往他身后看。
她终于看见了秦颂。
于是,姚蔑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忽然被拉至遥远的旷野之外。
他穿着一身靛青的长袍,正瞧着她出神。
姚蓁微微脸热,回忆起,初见时,他也穿着这样的衣裳,对她伸出手。
蓦地,一声轻咳,拉回了她的思绪。
宋濯站在秦颂身旁,手从青色披风中探出,单手握拳,拢在嘴边,嗓音微微哑:“天寒,回屋说话。”
姚蔑悄悄贴在姚蓁耳边:“宋哥哥近日辅佐父皇操劳政务,太过劳碌,染了风寒。皇姐,晚些时候咱们去看看他罢。”
他说这话时,宋濯缓缓从姚蓁身侧走过,宽大的衣摆搭上她裙裾的一角,缓缓擦过。
她抬起莹润的脸庞,看他。
他肤色冷白,病时愈发白,泛着幽幽的苍冷,唇色浅了许多,气色确实不怎么好,俊朗的面庞清减了几分,瞧的人不禁为之揪心。
姚蓁应下,悄声道:“稍后嬷嬷煎好药,你我便同去瞧瞧他。”
她心想,可以借此机会,再多瞧猫儿几眼,说不准还能瞧见秦颂,心中对靠近宋濯的那点抗拒便消散了。
姚蓁怔了一下,以为是秦颂自她身后的林子中走出来,抿了下唇,脸上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她低垂着眼帘,轻声道:“你怎么去了这样久……”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
视线所及,哪里是秦颂的月白色衣摆,而是一袭竹青色,缓慢地踱步而来。
她记得分明,先前看见宋濯时,他便是穿的这样颜色料子的衣袍,身躯立即微微颤抖起来。
她笑容僵住,颤着眼睫,掀起眼帘,看向来人。
宋濯低笑一声,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强势地将她的脸掰着,与他对视。
他力气十分大,青筋都微微鼓起,姚蓁难以忍受,侧身避让,却被人修长的指尖按住了唇瓣。
宋濯沉着嗓音,尾音却有些略略上挑:“公主看见濯,为何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