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2/2)
两人挤挤挨挨地面对面坐着,都是大长腿,曲起来膝盖就紧紧地贴在一块儿。后面岑肆觉得太委屈了,一只脚干脆踩在自己坐的椅子上,另一条腿敞开伸长搭上边边的床上。
江识野看着他这不羁的坐姿,又想起他的睡姿,感慨真是一脉相承。
“手机我送你了,但早饭20宾馆130,你如果想讲礼也可以还我。”
岑肆说,“你之前的手机号码没和银行卡绑定吧。”
江识野摇头,专心致志剥水煮蛋。
“好像用身份证可以找回原来的号码,现在这张电话卡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你可以自己再办一张,但这手机是单卡。”
“嗯。”
“你待会儿去哪儿啊。我住S区,顺路的话咱可以一起打车。”
“我去找我姨妈。”江识野瞎编。
岑肆笑了,感到非常巧:“你姨妈在京城啊?我姑妈也在,但她忙得很,我懒得找。”
江识野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不经意抬眸。
猛然撞上岑肆直白的视线。
他这才发现岑肆一直看着他,本能地眨了下眼:“你看我干啥。”
“噢,我发现你眼睛这儿有块疤。”岑肆抬手,指腹直接戳过来。
江识野连忙躲开。
“别碰我。”
这疤,不知道它来历的人不好意思问,知道它来历的人不敢说,也就岑肆这种不明状况思维简单的人能直接问他。
手指在空中顿了顿,岑肆又收回去了。
“哦。”
他没觉得尴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伸手,想戳下。
什么手贱毛病啊……
岑肆说:“我觉得你这疤长得挺有意思,又酷又骚。”
末了,又补一句。
“你的江湖外号可以叫骚疤。”
“……神经,”江识野错开他的目光,”没你骚。”
吃完饭,岑肆便仰着头闲散地靠着椅子,拿出自己的手机玩,命令:“把桌子收拾了。”
江识野本来都在堆外卖盒了,听岑肆这么说又停手:“我是你保姆?”
岑肆横拿着屏幕,手指点来点去,应该是在玩什么游戏,忙里偷闲地淡睨了江识野一眼。
“这早饭我去买的,你收拾难道不应该?双打的时候是不是你发球就要队友接球?家里如果老公做了饭,是不是老婆去洗碗?”
“……”
真他妈。
这无赖真的很擅长连珠带炮瞎类比,江识野无话可说。
擦桌时他发现岑肆玩的是音游,情不自禁问:“你玩Lyce不开声音?”
“偶尔吧,我有时候嫌吵。”
“你玩音游嫌音乐吵?”
“我主要是练反应力的,又不是听歌。”
玩个游戏都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江识野不可置否:“那你还不如玩打地鼠。”
“打地鼠没这个难,而且我需要的是节奏游戏。”岑肆说,修长的手指快速点着下落的音符,都快飞出重影,“我最喜欢玩CETA的歌,难度高节拍多,但每首我都只能打到排行榜第二,奇了怪了。”
江识野没说话,既没告诉他CETA是他最喜欢的乐队,也没说那个排行榜第一就是自己。
“那个傻逼第一,绝对开了挂。我下次一定邀请他单挑现原形。垃圾。”
“……”
半个小时一到,岑肆就把手机放了。他看着面窗思考人生的江识野:“我下午要搬家,这会儿补个觉。你到时候和我一块儿走吗?你姨妈住哪儿。”
江识野看着他,脱口一个区名。岑肆点头:“那我们一起。”
然后他就躺下了。江识野则出门去银行取了五百块钱,又重新办了张之前号码的SIM卡。
他走在路上,拿着手机。这沉甸甸的小砖头比他身上加起来的东西都要贵,也不懂自己怎么就恬不知耻收下了。
赚钱了就还。
下了这个决定后,他心安理得了一些,发现相册里已经有了一张照片。
京城-U区
今天上午8:43
拍的是马路,有一个出租车屁股的虚影。多半是岑肆没事儿测测像素的随手拍。
他没删,江识野看了一会儿,也没删。
光是这个时间地点,光是出租车牌号的京字,都给他一种重新开始的感觉。
SIM卡和手机都泛着崭新的金光,鬼使神差地,江识野不想把卡换回去了。
就这样吧。
既然手机是新的,号码就不要旧的了。
反正那是他想逃离的过去,反正都一声不吭地来了。
这是在京城的第一个上午,人不多不少,六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江识野把电话卡和银行卡一块儿收好,吹着风,想到刚刚脱口就说姑妈家在S区、岑肆说“我们一起”时的样子。
真给他一种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错觉。
身在异乡就这么神奇。他生平第一次想和一个人再多待会儿。
哪怕那个人是岑肆。
他去买了两袋豆汁儿。生怕它凉了,沿着石板路快步走回酒店。
哦不,不是哪怕。
两袋豆汁儿依偎着,和着脚步轻快地摇摇晃晃。快到时江识野用手指探了探温度,还是热的,带着心也热了。
他走进房间。
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