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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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说不介意,江识野便问还靠墙站着发愣的岑肆:“在沙发上将就行么?”

    岑肆点头,说行。

    然而佯装正常地爬几级楼梯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进门腿软得恨不得直接往地上栽。

    但沙发上一把很亮眼的吉他又像一道闪电,把混沌的脑子劈清醒了些,莫名赐予了无端力气。岑肆只不动声色地微踉跄一步,扶了扶墙站直。

    江识野睨他一眼。岑肆笑笑:“我要站不稳了僵尸,好困。”

    江识野倒看不出他多困,脸色如常,就懒懒散散没骨头似地。和刚吃饭时相比,沉沉的嗓音像往清水里蘸过,稀释了蕴在里面的浓墨的欠劲儿,变轻变淡了,飘忽着,落不到实。

    江识野把吉他立到墙边,走到门口问,“你怕热吗,这儿没空调,但还挺凉快的。”

    “不用。”岑肆迫不及待去关门,“帮我给节目组的人说下,我睡俩小时就醒。”

    “嗯。”既然要两个小时,江识野心想还是把自己的吉他带出来。结果他还没开口,只听砰一声,岑肆已经直接把门关了。

    速度之快,让他面着门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还没拿吉他呢……

    有时候人的想法真的离奇,饶是本人也琢磨不透。比如江识野不是那种没琴不能度日的人,却在岑肆猛然关门后对它分外想念。

    蹭地冒出来的思绪突然被掐断,就总有复燃之势。他又开始担心:吉他就立在沙发边,没放进琴箱,岑肆腿那么长,万一翻身一踹把弦给蹬坏了咋办?

    下楼给节目组的人说了后,江识野走到外面的小竹园。他被夏日烘烤着,担心自己宝贝乐器的安危,心里越来越不得劲儿。

    小竹园的蚊子很猖狂,把他的手背手臂咬了几个大包,江识野手痒,被它们咬的,想弹琴弹的。

    也不知哪根神经作了祟,他决定偷偷溜进房间把吉他拿出来。

    小心翼翼推开门时,江识野忪了口气。岑肆侧躺在沙发上,像只大虾一样弓着身子背朝外,是脑袋朝着吉他那头的,不会让他的宝贝面临蹬腿之灾。

    随即他又屏气凝神,生怕稍一动静就把人惊醒。

    他上次进医院就发现了,岑肆睡觉的地方总是极致安静,饶是在这么小的房间,躺着的人也仿佛和各种静物融为一体,听不见呼吸。

    江识野也因此无法判断他是否睡沉,迈一步恨不得要缓三秒。

    走到沙发边,他略略倾身抬手,去拿靠着墙立在沙发边的吉他。睡觉人的侧脸映入眼底。他目不下视,慢慢把琴颈握住,一手托起,再缓缓移过来。

    这套动作简单却漫长,等吉他成功越过岑肆身体上空到达自己身边时,江识野手都酸了。

    被咬的蚊子包还在手背扩散,有些肿,红彤彤一片。

    江识野又去抠了抠,扫了眼岑肆的背。

    挺奇怪的,在他觉得挺凉快的环境里,岑肆竟出了很多汗。紧贴着背的白T都被染透明了些,淋漓地显出了肌肤的颜色,纵横在绷紧的褶皱里。

    江识野猛然发现他瘦了很多。

    他最近很喜欢玩这种三年对比的小游戏。过去的场景糅在一个短暂的虚梦里,实在是太清晰太具体,并不比当下的细节少了半分。

    于是他始终还记得岑肆赤|裸着上身的样子,以及他骑共享单车时T恤勾勒的轮廓。他骨架大,肩膀宽,很能撑衣服,也只有当白T这样贴着躬起的腰背时,变化才突兀地彰显出来。

    三年前岑肆更匀称精壮,如今看上去却有些单薄;侧躺让腰塌下来,很窄,衣服松松裹在上面。

    江识野盯着眼前嶙峋凸起的肩胛骨,下意识抠着手背。

    一个人挠痒的声音会有多大呢?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吧。但岑肆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翻了个身,像是被吵醒了,偏头,倏地微睁开眼。

    指腹顿在手背上。江识野在心里暗骂一声。

    他走路走这么慢,拿吉他害手这么酸,最后竟败倒在一个蚊子包上。

    “你怎么也来看我了啊……”岑肆嘟囔着,皱着眉眯着眼,声音像一团捉不住的云,“谁给你说的。”

    江识野愣愣地注视着他。两人瞪眼对眯眼地彼此打量了会儿。岑肆又渐渐把眼闭上了。

    房间安静如海,江识野感到奇怪,说这人睡得沉吧,却又对动静如此敏感;说睡得轻吧,却说着胡话脑子犯浑。

    不管了,趁此溜之大吉。江识野拿起吉他,迅速迈出两步。

    动作有些急,侧板边碰到了沙发腿。咚——

    “别走。”

    吉他弦猛烈地颤了颤,像是划开静谧的一道氧化的拉链,两个字硬涩地湮灭在碰撞声中,摩擦着颗粒微哑的失声。

    那么轻,又那么沉。从江识野的耳边直接灌入血液,最后汇入心脏,让它也跟着先颤,再停,复跳。

    他转头去看平躺的人。岑肆睫毛太长太密,看不出眼睛是睁还是闭。只听得见声音,很轻,很无意识,很不知所云:“来都来了干嘛要躲,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看,我也想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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