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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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结束。

    各国记者恭候多时。

    场馆内外水泄不通。

    岑肆先接受国内官媒的采访。

    他还在剧烈喘气, 汗水沿着下巴往下滴。

    但回答问题来倒四平八稳的。出乎意料地相当冷静,记者看上去都比他喜悦百倍。

    不少志愿者围在这。

    抢着维持秩序,其实只为了近距离一睹世界冠军的俊容。

    岑肆目光随意向他们那儿扫了扫, 表情渐渐松弛下来。在记者问他“追分时在想些什么时”,他突然说:“我想上厕所。”

    “……”记者一噎。

    “能不能去趟卫生间?”岑肆偏头问教练团队。

    教练团队一脸无语。

    “快去快回。”

    在记者“咱们冠军还是个孩子啊”的感叹声中,岑肆离开摄像头之外,边往前迈步边随便拉了个脖子挂着显眼通行证的人。

    “我找不到地方,你是志愿者吧。”

    “带我去。快点。”

    江识野心跳本来就还在不正常的范围。

    岑肆手指滑过手臂时, 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身为“志愿者”的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岑肆拉了出来,并肩而行, 往前带路。

    他怎么可能知道运动员的卫生间在哪儿, 只有岑肆知道。

    而岑肆带他进的是自己的更衣室。

    进门, 岑肆转身。

    “你想对我说什么?”

    锁门。江识野被抵靠着墙。

    “就知道你能赢。”

    拽头, 亲吻。

    强势的掠夺, 像刺向弗朗索的那一记剑。

    但这个吻没持续太久。

    江识野轻轻把岑肆推开。

    岑肆看他有些排斥,笑了笑:“我太多汗了。”

    他还穿着击剑服,但已完全没有赛场上的那股冷峻劲儿, 只像头意气风发的白色大熊。

    他又伸手把江识野揽过来:“那再抱会儿。”

    这下江识野又没推开他。

    岑肆呼吸很快, 背肌起伏着幅度, 江识野默默地环住他的腰, 忍不住又往上爬。

    但独特的击剑服材质让手心里滑溜溜的, 抓不住他的肩胛骨。

    他们没多说话。冠军没讲比赛时的百转千折, 观众没说观看时的惶惶紧张。眼睛已早早记录了一切, 情绪在比赛中途那一抹眼神交织时便已共享。此时此刻, 拥抱就够了。

    过了会儿,江识野又把岑肆推开:

    “外面人等着。”

    队员、记者、领导……他现在是珍稀动物, 全国焦点。

    岑肆也知道自己该走了,但还是把江识野虚虚抱着,在耳边又问:“我哥给你说啥了?”

    “没说什么。”江识野眯眼笑了下,肩膀上都盛着岑肆的汗滴,“就一起看比赛来着。然后说你从今以后就不一样了,是世界冠军。”

    “这样。”哥哥的夸赞让岑肆有一瞬间露出了专属的嘚瑟神情,他没多想,只笑,“我哥蹭我热度。”

    岑肆松开手,扒了扒江识野额前的碎发,亲了下,“僵尸,我明天团体赛比完就放假了,你等着。”

    江识野揉了下后颈,岑扬那句“你就想一直等他?”的声音蓦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迅速把那些翻来倒去的话在脑海里压扁,抬头道:“好。”

    他们往门口走。

    “四仔。”江识野又忍不住唤他。

    “嗯?”岑肆正沉浸在一种在江识野面前才流露、却只属于自己的喜悦里,先声夺人:“我明天给你戴金牌玩玩儿怎么样。”

    江识野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只笑:“嗯好。”

    “你想说啥?”

    “我想说……”门已经打开了,江识野摇摇头,“没什么,我本来想提醒你,明天好像要下暴雨。”

    岑肆哈哈大笑,揉着江识野头发:

    “但击剑是室内运动啊宝贝儿。”

    他们很快就分道扬镳。

    江识野孤身回家,岑肆汇入摄像头中心。

    那晚他自然是引爆了全网。

    19岁、国际赛场处子秀、黑马冠军、惊艳容貌……他被网友封了很多外号,抗J英雄、新晋男神、国民弟弟、击剑王子,名字甚至登上了国际推特的趋势第一。

    江识野看着“岑肆一剑戳中了我的心巴”那始终挂在第一的热搜,想着岑扬说的一堆。

    久久没睡着。

    到了第二天,男子团体佩剑比赛日。京城果然下雨了。

    这里夏季少雨,一下便猛烈异常。

    然而再大的雨也挡不住观众来看击剑比赛的热情,很多京城百姓甚至举着伞堵在场馆门口。

    场馆内自然就更加座无虚席。

    击剑团体赛是每队三名剑手和一名替补。单名选手与对方的三位选手轮流对决,每局5剑,进行9局。规定时间里若没有任何一方拿到45分,就按领先的一方获胜。

    因为是三人轮流对战的追分制,对排兵布阵很有讲究,有点儿田忌赛马的意思。

    32进16对阵M国,岑肆被安排在第二局、第四局和第七局出场。单局分别以5-0,5-0,4-1击败对手。

    其中输掉的那一分是自己脚滑了下。

    虽然他又很快调整好了。但下场取下面罩时,站在运动员入场口观赛的江识野却发现他隐隐皱着眉。

    边指着脚踝边对教练说话。

    不会崴脚了吧?

    他目光追随着岑肆,这人今天看上去心情一直不太好。明明才夺冠,却像输了很多场一样。走路看上去并无大碍,但众星捧月地离场时,队医是紧随其后的。

    江识野有些担心。

    明知道这人的习惯是比赛日期间不带手机的情况下,他依然给他发了条消息。

    然后就在昨天去更衣室的那条走廊上等着。

    他等了很久。

    16强赛是上午,八分之一是下午,他连饭都没吃,就一直等。

    怕错过。

    然而走廊上一个人没有。

    江识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儿可能并不是安排给国家队的专用更衣室。

    而是岑肆昨天找的一个避人场所。

    已经快要比赛了。

    他还是没走。

    几分钟后,岑肆的身影终于映入了眼帘。

    还提着个袋子,里面是两个三明治。

    “吃了没,拿着。”岑肆抬手递给他,就像是专程给他送午餐的。

    江识野接过去。

    竟然还是热的。

    他在这等他,他来这找他。很难知道这是默契还是赌注。

    “刚一直有人陪着我,检查吃饭什么的,我脱不开身。”岑肆解释道。

    “嗯。你脚受伤没?”

    “没,比赛时有些扭到,处理了一下,现在好了。”岑肆打开门,表情依然有些沉,语气淡,“进去吃。”

    他今天心情真的不咋地。

    江识野默默跟着他进去。

    但距离比赛只剩一小时了。

    “你还是快回——”

    “我哥给你说啥了?”岑肆突然问他。

    江识野嘴唇微张地停住。

    “我昨天越想越觉得你不对劲儿,我哥到底给你说啥了?”

    岑肆盯着他。

    他的目光很锐利,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窗外的雨声哗啦作响。

    “不说是吧,”岑肆笑了一声,“我昨天问了我哥,他也没说啥。但我其实闭着眼都能猜到。”

    “僵尸,我哥人挺好的,但是吧,他爹味儿重。”

    你们家的人还真都挺喜欢互相说坏话的……

    “没有。”江识野笑了,故作轻松,“你哥就是说你现在是冠军了,所有人都看着,怕你谈恋爱的事儿暴露出来,遭受诋毁。”

    “我不怕诋毁,你怕?”

    江识野根本不在乎自己,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他也坦诚相告:“但我们谈恋爱的事儿被发现,会很影响你的职业生涯。你才刚刚开始。”

    “我不会让它被发现的。”岑肆斩钉截铁道。

    江识野自然不信。

    纸包不住火的。

    岑肆又说:

    “谈恋爱这事儿,我会自己说出来。”

    江识野一愣。

    “但现在还有点早,因为我只拿了一块金牌。僵尸,你听我说,我是运动员。”

    “这里只讲成绩,胜者为王。”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大概是要比赛了,岑肆语速很快,混在雨声里,“我的意思是,只要我成绩好,只要我一直是世界第一,就没人能限制我。”

    “包括我说我是gay,说我喜欢你。”

    三明治的包装发出沙沙声,江识野怔怔地看着他。

    “我说过我想20岁就成为大满贯得主,以前只是一种希望,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发现站得越高,就越有发声的权利。”岑肆声音淡又沉,“只要我从不输,打服所有人。那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也只会说恭喜,还会夸我是人生赢家和性取向平权捍卫者。这个世界很慕强,你懂我的意思吗僵尸?”

    “现在人人还当我是黑马,是运气好,但只要巴黎奥运会我再拿了冠军,他们就会彻底认可我的实力。你知道弗朗索劈腿家暴都是被原谅的吗?他拿得出成绩,于是就都捧着他。同性恋又犯了什么罪?”

    岑肆望着他,深深的桃花眼,“僵尸,你放心。只要我一直是第一,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爱你。”

    爱你。

    雨瞬间泼到了江识野的心。

    这么重的词,他怎么能这么直接甚至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你怎么可能一直是第一。”

    岑肆耸肩,毫不怀疑:“我会的。只要我不浪费自己的天赋。”

    “但你不停训练,又哪儿有时间来……”江识野一顿,艰难地把那个字说出来,“来爱我。”

    “不。”岑肆手把江识野肩膀扣得很紧,“这一年我很抱歉,让你一直等。今年是我第一个国际赛季,我确实训练得很疯,第一步是最难的,但后面就不会这样了……靠,这话听起来像画饼,你信我吗。”

    江识野笑了下。

    摇头。

    岑肆忙急着解释:“阿尔多说我专注十分钟领悟到的剑感超过其他选手苦练一周。我没开玩笑,我只要在那十分钟付出百倍的努力,我就可以用剩下的一周和你在一起。当然一周也不太现实,但我的意思是我其实不用训练那么久——”

    “嗯,我知道。”江识野突然又打断他,“你不用说这个。”

    其实就算一年只见面三天他都不在意。

    “你信吗。”岑肆还问。

    江识野仍旧没回答。

    “巴黎奥运会夺冠过后我就向全世界宣布我们在一起。”

    “……你中不中二。”

    “不,”岑肆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都开始直呼其名,“江识野,我没开玩笑,巴黎奥运会夺冠那天,我一定会让你站在我身边。认识我就认识你,你到底信不信?”

    江识野这辈子其实都没怎么听人这么直接又笃定地说过话。

    他眼眶莫名有些热。

    但他还是没吱声。

    “你信不信?”岑肆都急了,压低嗓,却像在吼。

    “……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江识野把他的手从肩膀扳开,“先比赛好吗。”

    比赛快开始,岑肆真的得去候场了。

    岑肆等不到回答,却并不罢休,边开门边说:“那这样,我们交给天意。下一场比赛,我们对J国——”

    江识野一惊:“八强就对J国?”

    “是啊,”岑肆耸肩,“签运不好,这么早就碰上了。”

    如果说弗朗索是近几年垄断男佩的王者,那J国佩剑团体的统治力就还要往前追溯二十年。

    自打有击剑世锦赛这玩意儿以来,J国男佩团体最差的成绩都是第四名。

    今年更是强势,赛会前三号种子,都是J国人。

    再放眼我国,排名最高的老将邹孟原,是赛会7号种子,其他都在十名开外,甚至还有一个57号的。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没人小瞧这个57号。

    这个57号也比所有人都任性骄傲。

    他竟用胜负下赌注,

    “只要这场我们赢了,我说的话就都能实现,管你信不信。”

    ……大可不必。

    幼稚迷信,赢了不一定让人放心,输了却确实会影响心情。

    这事儿难度又不小。

    “……这不是你一人的比赛。”

    “无所谓。”岑肆迈步往前走,“就是越难才越能成真。我就是想证明,我在的比赛就一定能赢。”

    “……”

    “我知道你不信我,无所谓。没人做的第一次,我敢做。”

    岑肆没再回头,走廊上传着他的脚步,掷地有声。下雨天没有阳光,只有击剑服闪着银色的光芒,“我们队能历史上第一次击败J国,我岑肆也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公开宣布出柜的击剑运动员。江识野,你就等着看吧。”

    江识野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茫然,有些昏。

    三明治都冷了。

    -

    岑肆大概是真有点儿玄学在身上的。

    和J国的团体赛,本算是一个被碾压局。但竞技赛场瞬息万变,主场一加持,队友也出乎意料地给力。

    双方比分有来有回地焦灼着,最大分差也只有4分,而下一局上场的岑肆又很快把这四分追了回来。

    交替上升,非常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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