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世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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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过后。

    贺真回到家, 照例得了醉酒母亲的一番训斥。

    他面无表情地回房,写了微积分的作业,准备了商务英语课程要做的, 之后洗澡,睡觉。

    睡觉的时候他拿起了一枚圆形的、却又缺了一角的东西,像是月亮被人咬了一口的东西, 材质看上去似玉非玉。

    贺真刚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前世记忆”。

    只是在被父母训斥、要求严格地长大时,在被他们用藤条鞭笞的时候,他会感到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上辈子也经历过这么严苛的教育。

    大概是在8岁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这么一块玉。

    握着玉入睡的第一晚, 他看到了一个没有太阳的世界。

    红色的火光映照着红色花。花沿着河流一直蔓延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远方有一缕缕游魂正在麻木地行走。

    多么奇怪,贺真感觉自己明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却在梦里清楚地知道这里是生死的边界, 是时间凝固、接近永恒的存在。

    他看见尚显年幼的自己跪在地上,从长老手里接过一根阎王鞭。

    “余钦, 这是你生下来就该承受的使命。

    “你要记住,生死间的秩序不可乱, 这关系到苍生天下。

    “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半步都不可以行差走错!”

    ……

    贺真跟着梦里那个叫余钦的人回忆起来,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 就开始接受长老们关于苍生、关于责任的教育了。

    他也曾亲眼目睹过生死秩序紊乱、又或者族人妄自干扰世间因果后,造成过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人间成了炼狱,生灵涂炭, 民不聊生。

    于是他告诉自己生来就注定要继任三殿阎王这个位置。

    他要拼尽一切守护人间的秩序。

    哪怕他生来就被困在地狱, 几乎不曾在人间生活。

    小时候贺真并不知道梦里的那个“余钦”到底是谁。

    他只是觉得自己和他非常相似。

    余钦被苍生责任困住了。他则被父母的期盼和要求困住了。

    尽管从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问过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却也只是甘之如饴地做着他应该做的事。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就像梦里那个长老每日都会在他说的那句话一般——

    “你半步都不可以行差走错。”

    他不能走错半步。

    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 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

    后来的成长路上,贺真遇到了一些怪事。

    比如他跟着母亲去找据说是一个很灵验的“黄大仙”算命。

    他母亲想知道,贺真到底能不能当上贺家家主,还想知道他在把控整个贺家后,能不能让她拍电影,给她弄个影后玩玩。

    然而在“黄大仙”上了算命人的身后,他很惊恐地看向了贺真,然后把所有钱退给贺真母亲,脚底抹油般跑了。

    再比如,初中的时候,贺真因为成绩太好,曾被孤立过一段时间。

    实验西楼老有人自杀,熊孩子们听说那里闹鬼,但凡有人在那里被住一夜,精神定会出现问题。

    于是贺真被设计在那栋楼关了一夜。

    然而他不仅没事,此后再也没有人在实验西楼见过鬼。

    类似的事件发生了很多回之后,贺真就见怪不怪了。

    他曾一度怀疑自己只是通

    过那枚玉读到了一个叫余钦的人的记忆。

    后来他不再怀疑了。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随着心智渐渐成熟,他能与梦里那个余钦彻底共鸣,也回忆起了越来越多的往事。

    但还有很多事是他没有想起来的。

    比如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三殿阎王变成了人。

    贺真猜测他之所以会收到那样一枚玉,跟余钦时期的自己有关。

    假设真如那些道士大仙说的那样,他这个“大人物”投胎,为的是来人间历一世的劫、又或者只是单纯来体验人间的生活……

    那么很可能就是余钦投胎为人前,刻意安排了这枚玉的事,就是为了帮忘掉了前生的自己回忆起从前。

    只是毕竟余钦活得年岁太长太长了。

    肉身没法一下子承载这么多、这么沉重的记忆,否则他很可能会精神崩溃。因此贺真只是一点点地、通过梦境来拾取往昔的记忆。

    &岁那年,贺真第一次梦到一个叫明月的人。

    梦里贺真看到自己又变成了余钦。

    森严可怖的大殿之上跪着一个人,正是明月。

    关于他的一些记忆纷至沓来。

    于是那张脸在梦里的贺真看来,逐渐从陌生变得熟悉。

    他记起了,明月是在地狱受罚的罪人。

    而他是负责惩罚罪人的那个人。

    大殿上,明月低眉顺眼地跪着,看似听话乖巧,可是眉宇间写满戾气,哪有半点温顺之意?

    可他怎么在其他人面前都表现得温温柔柔的呢?哪怕是装的。

    他在自己面前是装都懒得装。

    贺真看见自己手执阎王鞭,缓缓绕着明月走了一圈半,然后走到了他左手边的一个位置。

    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望下去,他发现明月的眉宇总算看上去有那么一点温柔了,像是总算肯听自己的话了似的。

    于是他不由自主在这里顿了足,仔仔细细看向了他的一眉一眼。

    等终于看够了,贺真抬起了鞭子。

    又到了例行惩罚的时候。

    狰狞可怖的面具盖住了他的脸。

    戴上面具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威严的、一丝不苟的、严苛而又毫不留情的阎王。

    可是没人能看见面具下他的真正表情。

    哪怕是近在咫尺的明月。

    下一刻,贺真发现自己扬鞭的手被明月扣住了。

    他用沙哑而又带着些许狠厉的声音说——

    “三殿,宋帝王,怎么,在想我怎么能这么快这么准扣住你手腕的?

    “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老古板多强迫症?

    “……这样的戏码演了多少次了,你真不腻?”

    贺真或者说余钦,他俯身盯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明月,看到的是他那永远写着“反抗”“不妥协”“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脸。

    恍然间,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明月时的场景。

    活了那么长的年岁,见过数不清的人,在看到明月的“履历”时,他仍然有些惊讶。

    明月的父母皆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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