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1/2)
沐钰儿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的中午, 这才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中午热烈的日光正投射在帷幔上, 落下斑驳的光晕。
难得清闲的日子,当真是舒服啊。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听着外面任婶教训孩子。
“从哪里打滚回来,鞋上怎么都是泥。”
“怎么衣服破了, 小昭, 你是不是又去玩泥巴了。”
“再给我胡乱跑,我就叫司直揍你们。”
“没有玩泥巴,去街上买东西吃回来, 我只是摔了一跤。”小昭委委屈屈地声音响起,“手手都摔红了。”
北阙六个小孩中, 小昭年纪小,最爱撒娇, 偏一向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没有人不吃这一套。
“哎呀, 摔了, 小宝贝怎么摔的!”任婶果不其然,立马把人小心搂起来, 仔细看着她红扑扑的小手, “哎呀, 都破皮了,等会拿个药水给你涂上,呼呼就不疼了, 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摔疼的。”
小昭乖乖依偎在她怀里, 笑眯眯说道:“没有哦, 就是摔了一跤,安生姐姐一下就把我拉起来了。”
“跟你说了里面的人是在吵架,别挤进去,不听我的,非要挤进去看热闹,这么小的人,可不是被人推了一下。”陈安生大人样地蹲在廊檐下,抓着蒲扇用力扇着,不耐说道。
“任婶你快把人放下来,让她去换个衣服,我等会去找小水他们一起玩花绳的。”
小昭就像一个小团子,一点也不会生气,只是软绵绵点头:“对对,玩花绳。”
任婶仔细检查了小昭,这才把人松开:“快去换衣服,等会先来喝个凉茶再出门,免得乱吃东西上火了,安生,钱还有吗?要不等会还是等王新醒了,陪你们一起出门。”
“不要不要。”陈安生看小昭还在磨磨唧唧,顿时来气,“还不快去换衣服。”
小昭被骂了,这才哦了一声,可动作还是慢慢吞吞地走着,走两步,吃一口手里的乳饼,看一下沿途从石缝里长出来的小花。
陈安生看得眉头高高扬起,可到底也没再发火,只是虎视眈眈地跟在她身后,盯着她背影看。
沐钰儿走了出来,看着两个脏兮兮的小朋友正在奇怪的对峙着,不由扬了扬眉,恐吓道:“出门要带大人,我说过没有。
一旦开夜市就是小孩妇女丢失最频繁的日子,各家各户出门都是结伴而出的,这几日也是洛阳府和金吾卫最忙碌的日子。
陈安生立马站起来,眼珠一转,随后正儿八经说道:“你们都在休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小昭也敲边鼓,奶声奶气附和道:“就在边上玩玩。”
“你手里拿着的南大街的街头李大娘子家的乳饼,南大街叫在边上吗?”
南大街是玄武大街主街最南边的那一条街道,也是最靠近永鼎门的一条十字街,一到集会夜市就是杂技零食摆满一条街,非常受小孩喜欢。
北阙虽在其边上,但也要穿过承义坊和淳风坊,甚至还要在长长的河道边上走一会儿,成人都要历时三刻钟。
陈安生立刻杵了杵小昭的胳膊。
小昭下意识把饼塞进嘴里,含含糊糊说道:“没有乳饼。”
在一侧的任婶看得大惊,连忙伸手把她的嘴巴捏住:“小祖宗耶,别吞,别吞,小心噎道,哎呦,哎呦,小祖宗。”
小昭梗着脖子,不肯把乳饼吐出来,一张小脸涨红,好一会儿才把那饼艰难咽下去。
她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看到沐钰儿阴沉的脸,顿时吓得巴在任婶腿边,小声说道:“没有乳饼了。”
“陈安生。”沐钰儿阴恻恻地叫道,“你就是这么教弟弟妹妹的。”
陈安生心虚,却又拧着脖子不低头:“乳饼不大,很软的,一下就咽下去了,小昭喉咙小而已。”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沐钰儿咬牙,拎起边上的棍子就要揍人。
院中顿时鸡飞狗跳。
陈安生如今已经跟着大人学武,身姿轻盈,带着一个傻乎乎的小昭,还能狼狈逃窜。
“好了好了,司直睡了这么久,可是饿了。”任婶一手搂过一个小孩,无奈说道,“厨房炖了黑豆鸡丝粥可要吃一些?”
沐钰儿眼睛一亮:“任婶现在都会这手艺了?”
北阙的厨娘就是任婶,老实说手艺不咋地,属于能吃,但不太好吃。
“是美人叔叔边上的那个大高个送来的。”小昭被任婶夹着身子,也不忘仰起头热情介绍着,“好吃的,吃过啦。”
沐钰儿被气笑了,虚空点了点小昭:“迟早要被人卖了。”
小昭只是看着她,傻乎乎地笑着。
“那我吃一碗。”沐钰儿说,“等会带这群皮猴去外面玩。”
任婶笑着点头:“司直带着我就放心了,我去盛粥。”
小昭被人放下来,立马记吃不记打地朝着沐钰儿靠过来:“老大,今天外面好多吃的。”
她黏糊糊地说着:“刚才路边上有一个人在做糖人,那个小兔子长得好可爱啊,味道甜甜的,我也想要。”
沐钰儿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会带你去吃,”
小昭立马欢呼一声。
“其他皮猴呢?”沐钰儿问。
陈安生背着手,大人模样说道:“在宁人坊萌萌哥哥家的那个糖铺里玩呢。”
杨言非的母亲虽是妾侍,但娘家是南边的商人,在洛阳长安两地有不少产业,如今悉数都在母子两人身上,几个靠近城门的街坊,还有人流量大的街坊都有他们的店面。
“那我们等会就那里。”沐钰儿接过任婶端来的黑豆鸡丝粥。
粥在灶上炖了许久,表面已经有一层滑腻的白膜,轻轻拨开就闻到鸡汤的味道,黑豆已经都化了,和雪白的粥米夹杂在一起。
“少卿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们发月俸了?”沐钰儿抿了一口,立刻开心地眯上眼。
白粥入口即化,黑豆绵软,鸡丝已经完全和粥融化在一起,清淡的咸味,油而不腻,原本还饥肠辘辘的肚子立马被这口粥安抚下来。
“没啊。”任婶笑,“月俸都是司直自己去户部的太仓领钱的,少卿怎会管这些小事。”
沐钰儿听着也觉得有道理,随后不解问道:“那这个东西是哪来的?咱们还有钱买白米,买黑豆,买鸡?”
倒不是沐钰儿妄自菲薄,实在是已经是月初了,按道理上个月的钱已经花完了。
“是高大个拎过来。”小昭眼巴巴地看着白粥,流着口水说道,“他还拎着很多吃的,还有糕点,都在厨房,任婶不给我吃。”
沐钰儿扬眉。
“对,今早天刚亮,那个昆仑奴就送了一马车的吃食来,说是这几日辛苦北阙了,这些都是犒劳我们的,那昆仑奴还特意嘱咐我做个黑豆鸡丝粥,说对胃好,等司直醒来吃,怕我不会,还特意写了条子。”
任婶失笑:“我说我不识字,那昆仑奴还立马歪头去看任叔,谁知任叔也不识字,可把他急坏了,抓了好几个人来问,还好有安生那小混蛋,认识几个字,不曾想那昆仑奴看着高高大大,竟也识字,给安生念了几遍,后来安生记住了,我才开始做的。”
陈安生立马骄傲地停了停胸膛:“好说好说,脑子聪明就是厉害。”
沐钰儿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鼓励,随后心思微动。
昆仑奴识字不奇怪,小雪人身边的人不识字才奇怪。
只是唐家一个昆仑奴都识字断句,赶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出来单独出府,一点也不耽误事,可见读书时真的重要,不一定要跟唐不言这样学富五车,但字总该认识的。
沐钰儿蹙眉,不得不佩服一开始唐不言给北阙的建议。
——不如直接办个学堂。
她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事情,越想越觉得可以。
春闱刚结束没多久,每年都会有不少读书人没考中就索性留下洛阳,靠教书抄书,甚至写话本赚钱,价格很便宜。
——哦,钱?
——再便宜,北阙也请不起。
沐钰儿爪麻。
钱去哪里拿?总不好真的要小雪人出钱。
“哎哎,你怎么偷吃老大的饭啊!”陈安生老早就注意小昭了,一个恍神就看只看到她的脑袋,立马伸手把人抓起来。
小昭是所有小孩中最贪吃的,走在路上都要紧紧抓着手,免得被吃的勾走的人,这一会儿没顾,脑袋已经迈进碗里,偷偷吸了一口。
小昭被人抓着后脖颈拎起来,还不高兴地扭了扭,强词夺理:“老大在发呆,一定是不好吃,但不能浪费!”
陈安生气笑了,把人抓起来:“走,换衣服去,磨磨唧唧,你是小蜗牛吗?”
小昭被人紧紧抓着手,一步三回头的坐着,舌头把嘴边的白粥舔干净,随后不解问道:“小蜗牛不好吗。”
陈安生大人样说道:“不耽误别人的事就可以,现在明显耽误我出去玩的事情了。”
小昭哦了一声,小短腿快走了几步。
沐钰儿看着被小昭偷吃了半碗的黑豆鸡丝粥,对着任婶哭笑不得:“小昭也太贪吃了点。”
“小孩子长身体呢。”任婶笑了笑,随后又忍不住说道,“而且她也贪吃。”
沐钰儿把剩下的粥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来到石台里洗碗。
这是张一前几年没事情捣鼓出来的,从水井里掏出一根竹管子,要洗碗时就可以把水抽出来,洗好的水也不浪费,放在木盆中,也可以用来浇菜喂马。
“难得休息,你们也去玩一会儿,我晚上就不回去了,得回去看看张叔了。”沐钰儿叹气,“好几日没见了,之前风寒就一直没好,腿也疼,也不知道给他买的药吃了没。”
任婶叹气,感慨道:“他年纪也大了,司直多看着点,年轻吃了这么多苦,老了要遭罪的。”
沐钰儿十三岁入的北阙,前三年张叔不论多晚都会牵着马,打着灯,站在北阙门口等人一起回家,直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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