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2)
他这脸色难看到不对劲。
“不是，进来吧。”坐在悬浮椅上的艾景武神情复杂，指向身后的密闭金属门,“就在这里面。”
艾景武在门禁前验证虹膜，在一声‘身份验证成功’的声音中,厚重的金属大门朝两边打开。
于千越进门后,一个机器人上前,手臂喷出白色的细密雾气,围着两人转了好几圈。
“这是进门杀菌程序。”艾景武解释道：“里面是无菌舱。”
得以入内。
于千越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眸微张。
一张手术台摆在中央，翟烨梁站在旁边，目光凝视着监测光幕上的数据。
手术台上躺着的人,胸膛被打开，露出里面的内容——胸膛中央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团浑圆的金属，除此以外，肝脏、肾脏、甚至胃,都被替换成了金属制品，精密的管道和血管相接，红色的血液与透明液体混合。
“我刚刚参与了整个过程。”艾景武有气无力的低声道：“术前要释放电流,给他制造暂时性死亡状态,术中要刺激多电子器官配合运行，还得掌控好力度，眼睛都不能挪开，天知道,我只是个脆弱的特异能力者,不是医生……哎不行,我反胃。”
于千越明白了。
艾景武是被吓的。
不过，眼前的画面是有些震撼。
“于少尉。”翟烨梁简单打了声招呼。
于千越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了。
“为了避免[星权]植入的芯片发挥作用，你们直接把人的器官全摘掉，换成……这种？”于千越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对，因检测不到芯片具体位置，只好在假死状态时迅速完成替换机械器官，四肢也断肢重生过了，手术刚刚完成。”翟烨梁迅速解释完毕，问军医：“是否可以合拢了？”
“可以。”一身洁白制服的军医慎重点头。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替换机械器官，而且是一次性全部替换。”翟烨梁绷着脸道：“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坚持过排异期。”
他为[星权]组织执行的事已构成谋杀罪，加上确定他身上有威胁生命的芯片，不论从就地处决，还是暂时解除他生命隐患的角度来看，都有足够的理由让翟烨梁选择这么做。
医生拉来机械臂，细小的机械手自动扒拢一层层的皮，细致缝合。
缝合之后，修复光一照，伤口瞬间愈合。
又惊悚又神奇的感觉。
于千越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错不开眼的看，“所以，你要在他排异期发作之前，完成审问？”
很快，那名嫌犯胸膛经历缝合后，又一道光来回扫了即便，伤口便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白印子。
从外表看，已全然看不出他内里是一整套的机械器官了。
“对。”翟烨梁吩咐，“艾景武，准备电流刺激，把他弄醒。”
艾景武捂着胃，“明白。”
他催动着悬浮椅向前，途径于千越时低声哼唧：“翟少将的每一次任务都好可怕。”
于千越新奇的看到，经艾景武手中电流刺激之后，嫌犯还真浑身一震，眼皮颤动着醒了过来。
“带去审讯室，”翟烨梁一声令下，嫌犯被从手术台上架起，直接放进悬浮椅铐住，准备无缝衔接往审讯室转移。
嫌犯是一个身形还算高大的年轻人，眉毛很淡，眼角下垂，面相看着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但此时，他望着周围的一切，双臂在电子镣铐中挣扎，目光惊恐，声音虚弱，“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军医上前给他注射了一针不知什么针剂，嫌犯激动的神情逐渐平复，缓缓向后倚靠在悬浮椅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于少尉，接下来，就麻烦你了。”翟烨梁按了几下光脑，正色道：“审讯问题已经发送给你，可以直接问，但他状态持续的时间，说不准有多久。”
这种特殊的情况下的审讯，只能借助于千越的能力，确保嫌犯开口。
否则，犯人即便身体里已经没有芯片威胁，但只需要哼唧两声，以身体不适为由应付审讯，谁也没有办法。
于千越思路回拢，“没问题。”
出了无菌舱，一群人押着失去活动能力的嫌犯在前，于千越和翟烨梁并行在后。
“你掐着[沙漠]场景结束的点在手术吧，”于千越问：“不考虑等我出来后再手术？”
她那边一无所知，万一在沙漠耽搁了会儿，出来时嫌犯已经没了，不就白折腾了？
“比起你那边赶不上的概率，我更担心这两人体内的芯片已被设置自毁程序，”翟烨梁说道：“[星权]这次的行动完全发生在我眼皮底下，挑衅意味很重，我猜，行动开始前他们已做好了这两人会被抓捕的准备。”
于千越了然。
确实，翟烨梁就坐在荒星上空的飞船上，一艘隐匿型飞行舱堂而皇之进入下方沙漠领域，在他关注的选手周围制造龙卷风后溜走，就像是狠狠在打翟烨梁的脸。
而[星权]大概率也做好了翟烨梁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围堵拦截下这艘飞行舱的准备，就等着让他在审讯时得到两具尸体——明目张胆的声明：就算你知道是我们做的，你又能如何？你连证据都拿不到！
于千越莞尔。
岂止是打脸，简直是要将翟烨梁的脸面踩在地面摩擦，让他闷声吃大亏，还无法声张。
难怪翟烨梁出了更换机械器官这样的狠招。
恐怕也是憋着一口气，准备重拳反击回去。
“少将，”这时，二副匆忙从走廊尽头赶来，迅速汇报：“另一名嫌犯忽然体内动脉破裂，生命垂危，恐怕救不过来了。”
翟烨梁回头跟于千越对视一眼，心道果然。
还真应了他的猜测。
[星权]是真丧心病狂。
“知道了，你看着处理。”翟烨梁淡然吩咐，跟于千越脚不停步的进入审讯室。
审讯室。
于千越和翟烨梁一起在金属桌前坐下。
一面透明玻璃在审讯桌和嫌犯之间升起，阻隔了两边空气流动，于千越和翟烨梁面前有一个操作面板，他们可以控制这边声音是否传入对面嫌犯那边，而嫌犯那边的声音会一点不落的传到这边。
于千越暗暗点头。
这么一来，很方便他们审讯时直接商议，而不被对面嫌犯听到。
这时，艾景武也跟着军医无可恋的赶到，坐到嫌犯那边——嫌犯状况不好的话，恐怕还需要他的电流刺激。
于千越点开光脑，在问题目录上扫了一遍，准备审问。
“你开启下变声及语调重组，”翟烨梁说道：“以保证不会泄露你的身份。”
于千越在面板上划拉了下，找到‘变声’和‘语调重组’选项，随口问：“这次审讯记录，之后考虑彻底公开？”
她是从翟烨梁特意强调保密身份上有的推测。
“是。”翟烨梁道。
于千越手指顿了下，“他们制造龙卷风时的现场画面有收集到吗？”
一旦公开审讯记录，代表着[星权]组织会被正式曝光在公众视野中，可谓是军区多年来极其重大的一步行动。
但如果没有直接证据，即使嫌犯亲口供述，[星权]也完全有余地暗中操控舆论，将一切定位为嫌犯的个人臆想，那场龙卷风根本就是自然天灾的闹剧上。
或许可以从系统那里搞来一点痕迹……但，她身处沙漠地面，如何得来的数据根本无法解释。
她暗暗思忖着，如果军区没有视频证据，她得怎么兜个圈子，才能巧合的让其流露出去。
“有。”翟烨梁说道。
于千越讶然挑眉，“可以啊，这个都能弄到？”
翟烨梁顿了下，有些不自然道：“不是我的人拿到的。”
他如实道：“是帝国小皇子。他一直在现场，捕捉到了隐匿飞行舱的信号波段，从飞行舰倾洒气雾到离开全程监测。事实上，这次抓捕行动也有他派出的护卫队引航配合。”
他没有说的是，捕捉到隐匿型飞行舱的信号波段极其不易。
也不知道小皇子是远程调动了多少人手，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极速反应，做到这一步。
但这已经足够于千越沉默了。
如果不是她主动询问到这件事，路如许恐怕也永远不会开口提。
小皇子不声不响的，在努力而克制的关照自己啊。
于千越收敛思绪，暂时将这件事搁置，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审讯中来。
玻璃对面。
面色苍白的嫌犯仰倒在悬浮椅上艰难喘息着，明明很虚弱，可觑过来的目光依然带着轻蔑和嘲讽。
“不管你们做了什么，都没有用，”嫌犯嘴角咧开嚣张而怪异的弧度，“我现在很不舒服，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大不了你们弄死我，随便你们，但你们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于千越神情淡定，意念微动，调出系统面板，用两千爱慕值兑换[表露心迹]，目标选中对面的嫌犯。
【道具已触发——】
对面，嫌犯嘴角的笑意凝固。
他直起身子，直勾勾的看向于千越，思维被瞬间爆发的情绪所占据。
什么组织，什么生命，什么财富，什么后路……他所拥有的一切加起来，分量都无法跟她相提并论。
他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他只想不顾一切剖开自己的灵魂，赤条条的向她完全袒露自己！
他因这从未有过的冲动情感而激动到颤栗，“不，只要你想，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翟烨梁：……
她的能力，作用一如既往的强悍无比，效果当然是好到喜闻乐见，副作用也就是看到这人瞬间扭转的态度，让他联想到当初不信邪、以身试法的自己结局而已。
于千越按下变声和语调重组，“告诉我，你真实的姓名，出生地，年龄，隶属于什么组织，进入荒星制造龙卷风受谁的指示……”
嫌犯毫不犹豫，“我叫崔承运，出生于联邦N70号星球，今年26岁，八年前因身负巨债，无力偿还加入[星权]组织……”
崔承运胸口起伏着，语速飞快，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今天是我头一次执行高级任务，只需要开着飞行舱去荒星喷洒特制试剂，在目标人物于千越身边制造龙卷风，航线都已打通，酬金足足有一千万，已经打入我的星权账户……”
于千越：“仔细交代你进入[星权]的过程。”
崔承运道：“很简单，进入组织前，他们已经将我的身份和履历完全调查清楚，我只要选择加入组织，过往一切烂摊子就会被全部消除。当然，为了保证我的忠诚，他们会在我身体内植入芯片，这是我组织成员身份的象征。
从此之后，我得到[星权]内网登录权限，离开了N70号星球，用虚拟身份在各大星球间执行任务，怎么样，是不是很酷的人生？”
于千越：“你清楚[星权]给你植入的芯片，有什么功能吗？”
“功能多了，”崔承运满不在乎，因亢奋的情绪而脸色涨红：“传达隐秘的通讯暗号，芯片之间远距离感知，关键时候能控制我的生死。”
于千越：“你放心让他们掌握你的生死？”
“只要我绝对忠诚，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怎么会死？”
崔承运哈哈大笑，“组织手眼通天，每次任务都已提前打通各处关卡，铺好了路，我只需要执行我的那一步，你知道把普通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的刺激感吗？每一次任务我都能体会到，并且能获得平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可观酬劳！
事实上，即便不小心被抓捕，也完全没有关系，他们对组织的能力一无所知……只要什么都不交代，捱过几天，我们就能以特殊身份执行保密任务的由头被恭恭敬敬放出去。就算再倒霉一点，惹到死心眼的精英警员探查追踪，我们大不了在[星权]内网身份重置，换张脸，换个身份，就能重新潇洒快活。”
“你知道吗？[星权]才是人类族群背后真正的统治者！不管是所谓高阶精英贵族，还是联邦议会官员都有组织的成员，甚至据说，连防守严密的帝国皇室组织都成功插手过。”崔承运低声道：“如果组织想要谁的命，轻易就能收割，原本就逃不脱，还不如加入，一起分享巨额财富啊。”
于千越：“你都执行过什么任务？”
崔承运得意的道：“这些年多了去了，比如，我们会被安排盯梢平民中资质有潜力的人……”
审讯足足持续了数个小时。
大概是不能透露组织信息的观念已根深蒂固，中途崔承运一度吞吞吐吐，似乎在迷茫和清醒之间挣扎。
在系统的提示下，于千越又加了一重[表露心迹]，审讯这才得以持续。
没有芯片的约束，崔承运将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得清晰彻底，比于千越上次审讯的嫌犯过程中，补充了许多关键细节。
直到他再也无法提供更深层次的信息，审讯这才结束。
第二个[表露心迹]效果还在，崔承运维持着痴迷的眼神，开始翻来覆去吹嘘之前说过的话。
他眼神迷离，无比得意，“你知道吗？组织有能力改造普通人的基因！只要我以后多次执行高级任务成功，就有机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人前，成为平民向往的官员……”
那副样子，直让于千越联想到上辈子见过那些喝大了酒，高谈阔论吹牛皮，幻想哪天一步登天当总统的普信男。
于千越听得脑仁直跳，“系统，中断道具吧。”
“好嘞。”
【道具已中断——】
正亢奋的崔承运话音放慢，一秒后，猛然闭紧嘴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理智回归，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在刚才的审讯中说了什么，霎时间脸色煞白。
崔承运胸膛起伏，惊恐万状，被电子镣铐束缚住的双臂开始剧烈颤抖，他不敢置信的嘶吼：“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吼完这一句，他眼白上翻，浑身僵硬的痉挛抽搐，眼看就要厥过去了，玻璃上关于他的数值检测也是一阵混乱。
“艾景武。”翟烨梁喊了一句。
艾景武上前，手伸到他胸口，释放电流。
穿着白色制服的军医上前，又是一针注射下去。
崔承运抽搐的幅度逐渐减小，像被从鬼门关拉回来般，虚软的歪倒在悬浮椅上。
他神情依然惊骇，在急促的呼吸中用见了鬼的怨恨眼神盯着于千越。
“你知道吗，这次任务，你的组织根本没打算让你们活着。”于千越怜悯的注视着他：“你的同伴，已经在芯片控制下发作死去。如果你不是被及时取出芯片，现在你根本不会坐在这里。”
崔承运原本怨恨的目光骤然紧缩。
于千越毫不意外从他神情中看到了惧怕。
——不管之前如何被利益打动而自我安抚，在真正得知生命受到威胁的关头，本能的求生欲仍会疯狂燃烧。
“带他去看他的队友。”翟烨梁说道：“你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在监狱配合军方后续调查。”
“不，我不能进入监狱，”崔承运惊恐道：“组织的人会杀了我的。”
“我倒想看看，[星权]怎么将手伸进联合军区的监狱。”翟烨梁冷声道。
立刻有士官上前，将崔承运带了下去。
“于少尉。”
等其他人都离开，翟烨梁忽然神情凝肃的称呼她的职衔。
正准备起身的于千越重新坐稳，“怎么？”
翟烨梁正色道：“在第二轮荒星逃生中，你冒着巨大风险，做出了极为突出贡献。在[冰雪极地]探出温煜祺的身份，在[沙漠]地域引出[星权]组织出手，使军区与[星权]的全局对抗形势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属于特等军功。我已经上报军区，不出意外的话，下个场景结束，你将获得新的授衔。”
这就要升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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