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1/2)
刘七将罗家坑得那么惨。罗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跑出去打孙子道歉,就这样罗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两家梁子结得这么深,怎么可能轻易就握手言和了?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很多人亲眼看到罗老爷子和刘七相谈甚欢地走进了广安楼。
龙天禄在家里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跑到广安楼斜对面的茶楼里打探消息。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才看到双方从里面出来。
因为隔得比较远,龙天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谈成了。心里琢磨了少许后,他决定还是过去问清楚,因此才从茶楼里走了出来。
双方在广安楼门口碰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还是冉文清笑道:“龙老板来了,不如进去坐一会儿?”
“如此就叨扰了。”龙天禄拱手道。
双方进了广安楼,进了一个新的包间,落座后,冉文清笑道:“龙老板还没用午膳吧?让他们上几个招牌菜?”
龙天禄这时候哪还有心情吃饭,摆手:“多谢冉管事的好意,我用过了。那个,你们与罗家谈成了?”
“没有。”刘子岳干脆利落地回答他,然后在他喜悦的目光中,又加了一句,“但同样是拿干股,我肯定选罗家。”
龙天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说:“七公子还真是实诚。”
刘子岳笑着端起了茶杯:“如果我们有机会合作,那以后就是自己人,我欺骗你只会破坏你我之间的信任,为合作埋下阴影。若咱们这桩买卖谈不成,以后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我又何必费心思编造谎话骗你。”
确实有道理,龙天禄没法反驳。
而且刘七的话里还透露出了另一层意思,罗家也是愿意给他干股的。
同样是干股,罗家的可比他的值钱多了,选谁还用说吗?一样的条件,对上罗家他不占什么优势。只是将自己的船厂让一半出去,他还是很舍不得。
见他一脸纠结,似乎还没想好的样子。
刘子岳的耐心告罄了,这都多久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拿个准话啊。
龙天禄今天自己冒出来,又不说话,大家坐着干瞪眼有意思吗?他也不是非龙天禄不可,大不了等将今年的蔗糖卖了,明年春夏腾出空,再去收购一家小船厂,慢慢弄就是。唯一麻烦的是还要找个懂造船又有一定管理经验的管事。
轻轻放下茶杯,刘子岳说:“我们还有事,恕不能久陪了,龙老板再会。”
龙天禄不是个蠢人,他从刘子岳态度的变化中察觉到了对方的不耐,怔了片刻,连忙追了上去拦住二人:“七公子,冉管事,若还是上次您提的那个条件,我……我答应。”
其实他今天亲自跑过来刺探敌情,态度就已经松动,有了答应的念头,只是临到头,有些难以下决定罢了,毕竟这是一场豪赌,赢了,龙江船厂将在他手里发扬光大,成为广州第一大船厂。若是赌输了,传了几代的船厂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他将成为龙家的罪人。
冉文清舒了口气,打铁趁热,笑着说:“我家公子一言九鼎,上次的条件当然作数。既然龙老板想通了,咱们今日就将契书拟了,双方签字画押,早日达成合作。”
“七公子和冉管事都是痛快人,就这么办了。”龙天禄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免得他又不停地纠结,迟迟下不了决定。
双方回到先前的包间,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拟定了契书,一式两份,签字画押。
契书规定,刘子岳需得在五日内将三万五千两银子注入龙江船厂,逾期将自动解除契书,刘子岳还需付龙天禄百分之十的违约金,这笔资金
注入后,龙江船厂六四分,刘子岳占股六成,龙天禄占股四成。
将契书收好后,冉文清笑道:“龙老板,从今往后就是自己人了。我们商队急需船只,船厂可否尽快赶工出一艘?”
因为要合作,龙天禄对刘记商行的事很上心,自然也知道刘子岳从松州回来才没多久。
他讶异地说:“很急吗?需要多大载重?公子这是又要打算北上?”可他记得刘记商行并没有在外面大肆收购商品啊,而且广州附近的棉花也装不了一艘船了。
契约签了,都是自己人,冉文清也不介意透点底给他,这也是震慑拉拢对方的一种手段。
他笑着说:“是挺着急的,公子的庄园不止种了棉花,还种了面积更广的甘蔗,如今打算熬制成糖运去北方。现在天气比较冷,方便运输,不然若是到了夏季,糖块容易融化,不是那么好保存,因此时间比较赶,还要劳烦龙管事催紧点。至于载重嘛,先来一艘二三十万斤的即可。”
龙天禄果然被吓了一大跳,又惊又喜地说:“七公子还种了这么多甘蔗?”
蔗糖可是比棉花还贵重的东西,一两就要二三十文钱。
冉文清笑道:“所以辛苦龙管事了,稍后,我们会将三万五千两连同这艘船的定金一起送过去。”
这一刻,龙天禄无比庆幸自己答应了合作,看看刚合作这订单就来了。若是他今天没答应,估计这一单生意就要去竞争对手那了。
只是,龙天禄有个事比较发愁:“那……七公子注入的这笔银子怎么用?”
他很快进入了角色,既然现在刘子岳才是船厂的最大东家,这个事自然要大家商量着来。
刘子岳注了这么大笔银子进去,当然不是为了让钱躺在账目上不动的,他笑问道:“龙管事不是一直想将船厂扩大吗?如今有了银子,可以开始动手了,你负责扩大船厂的规模,招聘更多的熟练匠人,培养学徒,至于订单这方面的事,由我来负责,等船厂的规模弄起来后,我会想办法给你拉到更多的订单!”
这分配相当于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船厂的经营权还是在龙天禄的手里。
龙天禄这下彻底放心了,笑容都放松了许多:“好,公子放心。每月我会将船厂里的经营状况整理成册,送到府上,另外随着船厂的规模扩大,我一人可能有些忙不过来,还需要合适的管事,公子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其实这是借口,船厂那么大几十号人,还提拔不了一名小管事不成?
龙天禄是主动邀请刘子岳派人进船厂监督他。
刘子岳直接挑明了:“不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龙管事。”
龙天禄感动不已:“公子以诚待我,我一定好好经营船厂,争取早日将我们龙江造船厂打造成数一数二的船厂。”
这话说得刘子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派管事进船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手里无人可派,那些侍卫打打杀杀还行,管理船厂哪会啊?至于招募去做工的农民大字都不识一个,也不会造船,更不会了。
外行指挥内行是大忌,若派个这样的人去指手画脚,坏了他跟龙天禄的信任基础不说,还会掣肘船厂的发展。
刘子岳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还有一事要托龙管事帮忙。若你有认识想做工的人可推荐给我们,就两个要求,身家清白,踏实干活。若是船员水手就更好了,龙管事平日可帮忙留意一些。”
这种顺便的小事,龙管事自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若有合适的人选我让他们去公子府上。”
刘子岳点头,又说了几句其他的,眼看时间不早了,双方才道别。
回到府上,刘子岳对冉文清说:“冉管事,广州城这边的事情告一
段落了,我准备明日回兴泰,送银子去龙江造船厂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冉文清笑道:“公子放心。陶管家一直惦记着公子,公子回去也好。”
刘子岳回去可不是闲着,他要做最重要的一件事,榨糖,怎么将红糖变为白糖这事只有他知道。而他也是以前念书的时候无意间在书上看到的,还未经过实验,前面几次失败的概率极大。
“嗯,你看看,若遇到走投无路,无家可归或是得罪了权贵,想找个容身之处的,都可送去兴泰。咱们那里缺人,鲍全、郭诚甚至陶余都催了好几次了,这个事你多留心一点,只要是踏实肯干,身家清白的人咱们都可以用。另外若有合适的管事,也可提拔培养。”刘子岳揉了揉眉心说。
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
冉文清也知道自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公子将摊子铺得越来越大,织坊、糖厂都逐渐建立起来,还要组建船队,这些哪儿都需要人:“好,属下会留意的。”
交代完了事情,刘子岳第二天就悄悄离开了广州城。
冉文清也准备好了银子拉去了龙江船厂,一共十六两马车,还有好几十人的护送队伍,颇为醒目,所以也瞒不过人,当天就传进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得了这么大笔银子,龙天禄也放开了手脚,当即就找到船厂东侧那片土地的主人,花钱买了下来,然后找来工匠开始扩大船厂的规模,同时还在船厂门口和码头都张贴了告示,龙江船厂招用工匠。
至于学徒则先紧着船厂的老人们。
这些工匠的子侄不少,早就想进船厂了,以前一直没空缺,如今放出了名额,一个人可以推荐一个进来,对船厂的老师傅们来说可是一个大好事。
船厂待遇不错,管吃管住,每个月休息两天,有经验的老师傅能拿到二三两银子一个月,可比留在家里种地强多了。
他们阵势弄得这么大,没几天,罗老爷子也听说了。
他坐在红木椅子上,悠悠地叹了口气:“没想到龙天禄竟答应了刘七的条件。”
“老爷,那龙江船厂不过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即便得了刘七的银子支持,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您不用太焦心了。”管家安慰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摇头:“你不用哄我开心,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龙天禄这人能力还不错,龙江船厂在他手里这十年一直在往上走,如今又得了刘七相助,以后必会成为我们罗氏造船厂最大的对手。大少爷呢,他去哪儿了?”
提起这个,管家有些支支吾吾的:“他……大少爷中午的时候出去了,没交代去哪里!”
看管家的样子,罗老爷子就猜到他干什么好事去了,冷哼一声:“不成器的东西,定然又是跟那群狐朋狗友去了烟花之地,老头子怎么生了这么个孙子,去将小五带过来。”
小五也是罗老爷子的孙子,不过是庶出,今年才十三岁。
罗老爷子以前一直顾忌着儿媳妇的感受,对庶出的孙子孙女也不错,从未短他们吃穿用度,可精心培养的也只有罗英才,也早早将罗英才定为了家族的继承人。
但罗英才闯了祸不知悔改,目光短浅,见到龙江船厂的动作也没半点危机感。当着他的面还好,装乖讨巧,可背地里却只知道跟那些富家公子哥们一起吃喝玩乐。
罗老爷子实在是失望得很,心里升起了培养小孙子的想法。
小五年纪还小,有培养的空间。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有些木讷少言,但为人老实本分,做事认真仔细,兴许能做个守成之主。他也不求这两个孙子能将罗氏造船厂发扬光大了,只求他们能保住祖宗的基业,不要让祖宗几代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毁了,否则他死不瞑目!
***
刘子岳回到兴泰,引起了
巨大的轰动。
鲍全、郭诚他们接到消息都丢下了事跑了回来,陶余更是激动得眼泪汪汪:“殿下这一去好久,总算是回来了。”
“府中一切可还好?”刘子岳等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后问道。
陶余高兴地说:“好,都好,殿下放心,就是忙了些。”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鲍全郭诚也回来了,见到刘子岳都非常激动:“殿下我……”
“大家坐。”刘子岳询问了兴泰的情况,又聊了去松州的见闻,最后谈起了正事,“糖厂可准备好了?”
郭诚点头:“按照公子的吩咐,已经建好了,就在河边不远处,锅炉灶台火炭也全部准备齐全。”
“那我们明日试试。”接着他又对鲍全说,“开荒暂时停下来,让大家开始收甘蔗,先按传统的办法熬糖。”
南越这边盛产甘蔗,不少人会熬糖之法,就是将甘蔗削皮切段,榨汁熬制,等熬干水分,变得粘稠时放置一段时间,冷却之后,糖液就会凝固,变成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便是这时候的糖,也称黑砂糖。
做法很简单,就是费工时。这样的糖一两都得二三十文钱,普通人家大多都舍不得吃,是富贵人家才能经常食用的食物。
刘子岳想将这种黑砂糖做成白糖就需要过滤掉杂质渣滓,给糖浆脱色,使之变为白糖。
现代很简单,直接过去汁水,熬煮,用活性炭或是骨炭之类的除去糖色即可。
但兴泰这地方没有煤炭,而且即便有挖出来也要经过复杂的工艺才能制成活性炭,别说现在制不出来,就算能,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了,成本太高了。
所以刘子岳不打算采纳,而是准备用泥土的吸附性来使糖浆脱色。
熬好的糖浆用泥水淋下,吸附掉黑色的杂志,剩下的便是白色的糖霜。
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但到底是没做过,第一次试验的时候,毫不意外失败了,很多糖浆跟泥水流到了一起,浪费了半桶糖浆。
他们又改进了装备,将瓦溜下方的孔弄小一些,速度放慢一些,这次成功了。
等看到泥水和杂质流入了下面的大缸中,瓦溜里留了一层白白的糖霜,大家惊讶不已:“这……这就成了?白色的真是糖吗?”
刘子岳让人刮了一勺子上来,笑道:“尝尝不就知道了。”
鲍全伸出食指沾了一点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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