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1/2)
“是么?”狐源不置可否,而是道:“太子知不知道梁公是怎么施行变法的?”
“当然。”谢涵点头,“二十二年前, 梁公一即位, 就更弦改张,废除公田,鼓励农耕, 收编边缘城邑, 后来遭到国内氏族抵抗……”
“那时候梁公受到的阻力很大, 举步维艰, 任用的变法大家曾吴颐遭到暗杀,甚至自己的性命都没有保障。”狐源接口道:“但恰巧,此时我国侵燕, 他振臂一呼,陈兵燕境, 转移了国内矛盾。之后他的大计再没有受到什么大的阻拦, 太子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第一, 梁公通过保燕之战大大提高了声望。第二, 曾吴颐大师死后,梁公采取了极其温和而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继续。第三,他多次发动对外战争, 转移国内矛盾。”谢涵解析道。
“还有一点。”狐源道。
“还有一点?”谢涵蹙眉,“愿闻其详。”
“十几年里,梁公拔除了曹氏、田氏、殷氏, 对国内第一大氏族阮氏, 更是先采取了怀柔政策麻痹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之。”狐源眸色渐深, “最大的那几家没了一半,阻力当然也就小了。”
谢涵悚然一惊,“您的意思是想剿灭我国几大氏族?”
“不,不是我的意思。我与他们虽然立场不同,却也不至于要你死我活。”狐源一哂,变回了之前的从从容容,“这只是事情发展的必然。古往今来,要对旧的礼法做出变革,就没有不流血的。不同的,只是在于流多流少而已。”
谢涵不说话了,说到底,他只是不想各大氏族的人尸位素餐,堵着真正有才能的人,但还没想要赶尽杀绝。
怎么说,各大氏族对齐国都是有过汗马功劳的。
怎么说,他与不少氏族子弟都交好。
像是看出谢涵的不情愿,狐源拎起茶壶淡淡道:“老朽有个怪癖,一天只泡一壶茶。这一壶已经喝完了,下一壶得改天了。”
“那改日再来品尝狐相茶艺。”谢涵起身一揖。
等出了相府,他改道去了上廉君府,把与狐源的一番交谈转述与谢艮听。
谢艮听完,深深地皱起眉,“他竟然这么厌恨国内氏族。”
谢涵却摇头道:“我觉得狐相不是这种人。”
“哦?”谢艮闻言,笑了起来,考校谢涵道:“那你觉得他是哪种人?”
“大奸大贤,无欲无求。”谢涵道了八个字。
谢艮闻言大笑起来,“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怎么可能位极人臣?”
谢涵听他笑完,道:“狐相一开始当然是想建功立业、青史作传,让所有看轻他的人后悔。但现在千帆过境,什么都淡了。
叔公您看,狐相常年葛衣素鞋,过得艰苦朴素,可见他并非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又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就算挣再多的功勋封邑又有什么用呢?他提出拔除氏族的事,看起来像是排除异己,实际上这对他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好处,反而会惹上杀身之祸。”
谢艮瞧着他认真的脸失笑,“你太年轻,人生岂是全由利益得失计较的?”说完,便看到对方一脸“不然呢”的表情,他笑眯眯一摸对方发髻:“等涵儿有心上人就知道了。”
谢涵:“……”他挑眉,“难道叔公想告诉侄孙,狐相对国内各大氏族因爱生恨?”
谢艮:“……”他没好气瞥人一眼,老神在在道:“人的行为除了利益趋动,还有感情趋动,这感情除了爱喜怜,也有厌憎恶。他狐源成为国相的路上,可没少被各大氏族下绊子,对各大氏族自然厌恶。”
“原来如此。”谢涵从善如流,却又皱眉,“可狐相说过他与氏族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说你就信?”谢艮奇怪。
谢涵哑然。
“不过,他提出的建议虽然残酷,却不失为一个方法。”谢艮坐下来,抽出一卷竹简,边写下国内各大氏族,边缓缓捋着思路,“我们要温和一点,润物细无声一点,等用各种罪名一点点削下他们的权利后,再推行变法,届时他们再抵死反扑,杀伤力也小很多,等这时用兵镇压,剿灭几家带头的,赦免其他不成威胁的,再继续推行变法。”
他琢磨起狐源提议的可行性来,谢涵便也收起心思,坐下来补充,“国内以四大氏族为首,其他几家或多或少依附于他们。但对四大氏族动手,目标就太大了,不若挑动他们内斗。”
他这是想到了在会阳被梁公、沈澜之利用的那一遭,接着又道:“还可以对那些依附于他们的小氏族动手,剪其羽翼。”
二人就这想法一讨论,就直讨论到傍晚。
“狐源不愧是狐源,虽然心狠手黑,却眼光独到。”谢艮抚了抚须,忽然道:“他这么和你说,除了有这个想法外,恐怕还在试探你的决心与狠心。”
谢涵回忆对方当时神情,点头道:“像。所以侄孙明日立刻再去一趟相府?”
“不必。”谢艮摇头,“让他等几天,不然岂非被他牵着走?而且他心太凶。杀鸡儆猴足矣,何须赶尽杀绝?是该晾晾他。”
谢涵始终觉得狐源并非私心,但没再说什么,点头离开,回到宫中,恰逢文秀回来禀报。
文秀是楚楚的贴身侍婢之一,爽利能干,深受楚楚信任。正是之前被指派去“教导”姬曼柔规矩的几个宫人之一。后来姬曼柔向谢涵投诚后,她又有了新任务——查探玖少游是否天阉之人,观察姬曼柔是否可信。
现在,是有所发现回来了。
“奴婢今日假意搀扶,摸了玖二少爷脉象,确是精血亏虚、天癸气竭之象,怕真是个不能人道的。”文秀快语如珠,说完抿了抿唇。
主仆多年,楚楚敏锐地发现她的欲言又止,一横眉,“还有什么没说?”
文秀犹豫几下,在楚楚不耐的面色下,终于撅了下嘴,“脉象上看,玖二少爷的确是天阉之人,可从面相上看来,分明不是……”
“咳咳咳……”谢涵喝着茶的嘴一呛,压了压唇,惊奇道:“你什么时候还会相术了?”
“前几天,奴婢在外遇见个算命的,不知怎的,他就说奴婢有慧根,要教奴婢。”
楚楚睨她一眼,“然后你就信了,学了?”
文秀脸一红,“奴婢看那算命先生鹤发童颜、气度斐然,鬼使神差就跟着乱学了一点,只是学艺不精,应该是看错了。夫人和殿下莫要当真。”
谢涵素来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方士术士的。
就像他说过那样:若神仙有灵,为何不庇佑他的子民,使战火连年,使民不聊生?
同样的,若方士术士真有这种神通,哪须沦落到给人批命为生?
他点点头,倒也没责备,转而道:“姬曼柔如何?”
“玖二少夫人过得……”文秀停顿了一下,唏嘘道:“真的很苦。玖夫人对她动辄打骂,但凡有不顺心的事就会拿她撒气。最变态的是,她每天都会让玖二少夫人吃那些求子药,还有各种求子的偏法:比如三天内不眠不休赶制上一百个婴儿肚兜然后烧了什么的……”
她生气道:“她儿子那样,明明怎么都不会有孙子的,却尽作践别人。玖二少爷呢,虽然不会这样,但从不与她说话,更不会有肢体接触,完全的无视,说起来比玖夫人的折磨,还让人害怕些。”
“她倒真命苦。”楚楚没什么感情地一叹——虽然可怜,到底和她没什么关系。转而问道:“娴儿可好。”
“二公主一切安好,还让文绮赏奴婢果子吃呢。”文秀眼睛一弯,苹果脸笑得圆圆的。
楚楚、谢涵都听得放心。
这时,谢沁下学回来,谢涵想起姬曼柔对谢婧不可描述的恐惧,以及自家弟弟和谢婧的好关系,更兼对方的没心没肺,不得不说还真是很不放心,提溜起小豆丁,对楚楚道:“母亲,儿子去考校考校沁儿学问。”
又来?
谢沁对手指,忐忑道:“哥哥……你知道我记性不好的……”
谢涵本来是打算单刀直入说谢婧的,见状不由挑眉笑起来,“记性不好还能连着半年不忘地向我要石涅?”
谢沁鼓起包子脸,理直气壮,“正是因为记性不好,记不了更多的东西,才只能记得这两个字。”
谢涵失笑:“你真是越来越滑头了。”他撑额摇摇头,把人一拎放自己腿上,“前天和三姐都玩了些什么呀?”
“搭灶头、玩泥巴……”谢沁边说边一个劲儿往谢涵腿外爬,奈何谢涵一手揽着他肩,他人微力小,挣脱不了“魔爪”,着急得小脸都红了。
谢涵就喜欢看自家弟弟这窘样,笑眯眯地继续问着,“玩得开心不?”
“开心。”谢沁不懈奋斗,假装地毯很好看的样子,抓着它借力往外走。
跟谁瞧不出这小把戏似的,谢涵一嗤,面上却点头道:“开心就好。反正沁儿是不喜欢三哥了,有三姐陪着,三哥也放心。”
谢沁卡了一下,扭头惊恐地看谢涵。
谢涵垂下眼睑,“沁儿还瞪三哥。”
谢沁:“……哥哥你不要装。”
“因为有些人总是笑着的,大抵就没了伤心的资格。”谢涵苦涩一叹后,突然觉得这么高深的话,五岁的豆丁怕是听不懂。
才这么想完,哪知对方就扭头扑了过来,抱住他手臂大喊道:“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看我不烧了他!”
谢涵:“……”他抽了下嘴角,把人抱起来,“那沁儿还是喜欢三哥的?”
这一靠近,谢沁又扭起来,脸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大舌头道:“当…当然了……”
其实谢涵就奇怪了,臭小子究竟什么怪脾气,从小都是一抱就脸红,于是他不松手还把人按紧了,“那沁儿喜欢三哥还是三姐?”
零距离接触。
脸对胸那种。
谢沁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这太刺激了,他晕乎乎道:“三、哥、三、姐……”
谢涵见人快熟了,眼见着就要晕了,终于放过对方,放开了手,抱起胳膊,“什么三哥三姐,这么贪心可不行,只能选一个呢?”
谢沁茫然地看他,好像还没回来神,“三哥不就是三姐吗?”
谢涵皱眉。
便见小豆丁忽然一个激灵,紧接着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一样,抖着唇看人。
“怎么了?”谢涵抿了下嘴。只是抱了一下,不会给人抱傻了吧?
闻声,谢沁冷静一咪时间,然后伸出一只小胖手,“我可以摸摸哥哥的虚里吗?”
虚里穴,在心尖。
谢涵挑了下眉,抓起对方肉垫往自己右胸上按了按。
谢沁:“!”
他又往上按了按,往下按了按,呈放射状往周围按了按,最后不死心地按了按左胸——一片平坦,触之坚硬。
“天呐,一马平川。””(|||▽||| )
“什么?”见对方哭丧着个脸,没听清声音,谢涵疑道。
谢沁再抬头,看着自家“哥哥”虽然没有寻常女子柔和婉转但依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的脸,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对方胸上,他神色沉痛、目露同情,特别想静静,可是头上还顶着两道逼人的目光。
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扯出个萌萌哒的笑,“哥哥这里会跳哎,好神奇!”他扑上去好玩似的又按了按对方心尖处。
谢涵:“……”
他好笑扒拉下人,“活人的这里都会跳的,知道吗?你也会。”说完,他摁摁自家弟弟小胸口。
“哇哦!”谢沁拍手,“真的耶!”
自觉给自家弟弟点亮一个小常识后,谢涵回归主题,边玩着对方肉乎乎的爪子,边问道:“那沁儿喜欢四哥吗?”
谢沁摇摇头。
“鲁姬夫人呢?”谢涵又问。
谢沁也摇摇头。
“可是鲁姬夫人是三姐的母亲,四哥是三姐的孪生哥哥。沁儿怎么可以不喜欢他们?”谢涵仿佛在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谢沁福临心至,忽然懂自家“哥哥”要说什么了,他踯躅了下,“三哥不想我和三姐好。”
谢涵愣了一下,惊奇地摸摸小豆丁脑袋,“沁儿这小脑瓜真聪明。”
谢沁扒下谢涵的手,认真道:“可是三姐和鲁姬夫人、四哥他们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谢涵早就觉得自家弟弟早熟,但只以为是些小聪明,没想到看得这么深,现在还这么冷静,不由真的升起了点考校的兴趣。
“鲁姬夫人和四哥都一心想搞下哥你,我知道的。”谢沁认真道。
谢涵有些惊喜,“还有呢?”
“但三姐没有啊。她……她很喜欢哥哥你的,哥哥你就看到她陪我玩,不知道她每次陪我玩都会向我打听你的事。”
谢涵:“你说了?”
“我说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比如哥哥你把哪个辩士给辩倒了什么的。”谢沁急道:“三姐真的很崇拜你的。她和我一起玩时,总是偷偷看你,看你笑她也笑,看你皱眉她就会问你怎么了。”
谢涵漫不经心拎起一个鱼纹彩陶茶壶,“沁儿看这壶怎么样?”
谢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搞噎了一下,不明所以道:“很好看啊。”
“那里面泡了什么茶呢?”
“那我怎么知道?”谢沁瞪大眼睛,“我还没喝过啊。”
“所以啊,你看到它美丽的外表,却并不意味着知道它肚子里的东西。”谢涵淡淡道。
谢沁哑然,顿了好一会儿,“哥哥觉得三姐有恶意?”他仰头道:“如果有恶意,我当然不会和她好了,我脑子总是哥你好用的,哥你告诉我三姐是不是真的都是装的。”
谢涵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明白。她表里如一也好,虚情假意也好,这都不重要。只要她和鲁姬夫人、四弟比和我们亲,哪怕她今天不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早晚也会的。你说她是和鲁姬夫人、四弟亲,还是和我们呢?”
这个选择题的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谢沁张了张嘴,垂下脑袋,“那我以后就不和三姐玩了。”
“不用。你喜欢和她玩就和她玩,只不要交心,免得你以后被伤害。”谢涵摸摸他脑袋。
“又和她玩,又不要交心,我哪里学得来你们这一套。”谢沁含糊嘟囔几下,抬头,摊开小手,“算啦,我还是少和三姐玩啦。”
感觉好像揠苗助长了,谢涵心疼地捏捏他的小脸,“别难过,改天哥就给你找几个玩伴进来好不好?”
谢沁摸着脸上红印子抱怨,“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不要捏我英俊的脸好不好。”说完,他眉飞色舞,“玩伴就不要了,我要去哥哥的铜铁坊。”
“好。”谢涵大手一挥,二人第二天就去了东宫铸造兵器的几间矮房。
那里本来就是谢涵建了给酷爱此道的谢沁玩的,只不过现在因为《欧冶宝录》的缘故,还兼试水欧冶子独门铸剑方法的作用。
谢沁抱着一袋从谢涵那儿软磨硬泡的石涅,兴致勃勃地过来。
那又热又闷火炉边的冶炼房,谢涵是几乎从不进去的,但为了陪弟弟,他偶尔也愿为之。
甫一进冶炼房,里面为首的匠人就急匆匆过来了,以为谢涵是来催剑的,他告罪道:“有负殿下所托,剑还没铸成,又断了。”
谢涵皱了下眉,又松开,“无妨。慢慢来就是。”
谢沁抱着一袋石涅,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指着一边道:“那是什么?”
匠人一愣,这才低头看到四头身的谢小沁。
谢小沁彰显存在感地挺了挺胸。
匠人眉开眼笑,欢迎道:“原来是七公子啊,小人眼拙没看见,七公子又带了什么东西要试验?”是“试验”这个词吧?他不确定地想着,虽然没完成殿下给的任务,但能哄好七公子,也是大功一件。
谢沁重复了一遍,“我问那是什么?”
匠人随着他手指转头一看──那儿其他几个匠人正在淬剑,但又怕这么说谢沁听不懂,绞尽脑汁地解说,“把剑放水里泡一泡,就会又不容易断,又锋利。哎——七公子——”
说话间,谢沁已经拉着谢涵的手走到一边看了,只见两大缸的液体,一缸清透,一缸粘稠。
匠人把剑先放进粘稠液体里,再放入清透里。
谢沁低头嗅了嗅粘稠液体,然并卵,他撇了下嘴,又问了一遍,“这缸里是什么?”
这回匠人总算回答到他点子上了,“猪油。公子别碰,小心脏了您的手。”
“那这个呢?”谢沁又指着清透液体。
“山泉水。”匠人挠挠头,“殿下要的是寒泉水,只是这里没有。”
谢沁小眉毛一下子皱起来了,“怎么先放进猪油里再放进泉水里工件温度高的时候应该先放进冷却速度快的淬火介质让奥氏体急速过冷接近于马氏体转变区域……”
他碎碎念个不停,谢涵听不清,矮身下来问道:“怎么了?”
谢沁本来吧唧吧唧的嘴巴啪嗒一闭。
谢涵:“……”
谢沁挠挠脸,仰脸讨好对他嘿嘿一笑,拽拽他的袖子,“哥,我有个想法。”
谢涵抱臂哼了一声。
“既然这样失败了,我们换个顺序,先放进水里,再放进油里淬火好不好。”他满含期待地问。
但对方只却发出这样的疑问,“你都知道‘淬火’这个词了?”
谢沁:“……”他转了个身,屁股朝谢涵。
谢涵失笑一声,“好,就按七公子的想法办。”
“哥哥么么哒!”谢沁转回来抱住谢涵手臂。
解决完这一遭,谢沁终于心满意足地开始把他抱着的石涅投进火炉里,然后指挥人鼓风的鼓风,吹气的吹气。
只见那黑不溜秋、非柴非薪的的东西扔进火炉里,炉内的火竟然没灭,依旧熊熊地燃烧着,还似乎有比之前更大的架势,谢涵不禁睁大眼睛。
“!这回真的是煤!”谢沁吹了个口哨,拼命伸手招人,“来人,快来人,把生铁放进来!”
周围叮叮叮打铁声音不断,没人顾及到他稚嫩的小嗓门,还是谢涵瞧着火炉里的东西,若有所思,扬声道:“来人!”
立刻有匠人围过来,谢涵一挥手,“听七公子的。”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众匠见怪不怪,听命行事,谢沁这时小大人一样,特别冷静,有条不紊地一个个下命令,“你,把生铁放进去。你们几个,等铁融了,搅拌,你们两个,继续鼓风……”
谢涵饶有兴致地抱臂看着,然而一刻钟后,还没等铁融了,石涅就烧完了。
“哎呀,快添柴啊……”鼓风的匠人嚎嚎着。
谢沁:“……”他抹一把脸看谢涵:“哥,这玩意儿还有吗?”
谢涵顿了一下,现在他也觉出些所谓石涅的妙用了——可以做燃料,而且比柴薪方便携带。虽然未必比柴薪好用,但烧火的东西,谁还嫌它少了?
可他只以为是给弟弟玩的,带回来一大袋已觉得自己带的很多了。
他摸摸鼻子,摇了摇头。
谢沁顿时目光幽怨。
谢涵大手一挥,“做什么苦脸?孤即刻传令下去使人开采石涅好了。”
谢沁“虎躯”一震,被霸气的贵族特权震伤,然后萌萌哒地抱住谢涵胳膊,“哥哥最好了。”
出了冶炼房后,谢涵这才认真看谢沁,“你怎么会想到拿石涅做燃料?”
谢沁早有对策,拍拍小胸脯,“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生来就要做大事的男人。”用黑科技造福全人类,改革社会进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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