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第42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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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白衣,长身玉立,翩然雅致,他有着聪慧的头脑,敏捷的身手,俊俏的容貌,幽默的性情,他偏爱音律,他喜开顽笑,他爱逗弄人。

    这道身影充斥着我从女童到少女的漫长光阴。

    我想他一定喜欢弹的一手好琴,他一定喜欢天真烂漫,他一定喜欢一逗弄就脸红的人,我照着这个样子打磨自己,到后来已经不知道真正的宋玉是个什么模样。

    然而还没等我用这副专门讨他喜欢的样子去见他,渐渐长大的我便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嫁给他的。宋国已经娶了齐公主,建立了牢不可分的情谊,就不会再浪费一个公主,何况——凭我的身份是不配嫁给他做正妻的,他要娶,便是梁楚的贵女。

    可现在存在的宋玉,是专门为了讨好他齐涵存在的宋玉。

    我记恨我未来的大嫂谢妤,凭什么她可以嫁给宋太子,凭什么她是这样尊贵的大国公主,凭什么她就占了齐宋联姻的高点,而我却不配。我知道这是迁怒,她没有做错任何事,还间接给了我宋国公主头一份的优渥生活——但坏女人怨恨一个人是可以没有道理的。

    我一边想着破坏大哥和谢妤的婚事,一边又物色他国子弟。我要离开宋国,宋国的天是昏暗的,即便万里无云的晴天也像蒙着一层阴翳,我要去呼吸他国甜美的空气。

    我不配做大国太子的正妻,小国太子还是可以的,中国、大国普通公子或是氏族贵子也使得。

    我选择着我未来的夫婿,我翻看着他们的文章,我揣摩他们的喜好,我评估着他们的性情——我竟渐渐熟悉着天下大势,这些公子贵子足矣勾勒出这昊末的精彩画卷。

    君父说:可惜乃兄不类卿。

    我睫毛一颤,想与他说:召国有召太夫人,想必太女也使得。

    是啊,如果我做了太女,做了这宋国的主宰,我可以把这令人厌恶的地方打造成我理想中的过度,没有丑恶,没有污秽,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但我知道我的君父看起来再癫狂,骨子里还是夫为妻纲的男人。他提起召太夫人的时候,赞叹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与提防,一个男子对女子手握重权的提防。

    召太夫人之所以没把打倒,是因为召国在灭国之危中对掌权者的容忍空前降低,这很正常,就像他们能纵容君父用庄严华美的一切去装点一头畜牲一样。而对外,召太夫人也给出了足够的好处,令他国犯不着为了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夫人消磨自己的兵力,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继续挑选夫婿,可却更倾向于那些软弱的公子。

    但我总是想起齐涵,毕竟宋玉是为齐涵精心培养而成的,我对他有种本能的依赖与执着。我听说他要去求娶梁国公主,这怎么可以?我这样眷念他——我想杀了他。

    我想杀了他,然后煮了他的血肉,吸了他的骨髓,听说人肉是酸的,我见过他的画像,那样好看,想来与那些贱民的酸肉不同。

    可我有什么本事呢?

    我既无法摆脱紫金赤兔的梦魇,也无法奔向他。

    齐国公主的婚车在我内心的怨毒的中巍巍驶来,暂时落座在齐国驿使馆,大哥央我送些玩意儿给她解闷,巡视驿使馆服侍是否周到。

    自然是周到的,太子殿下耳提面命过一天的任务,如何会办的不周到?

    我在云霞堆满天边的时候,见到了这位我又慕又恨的未来大嫂,她脸上幸福的红晕比天边的云霞还夺目,和我说话时,也是那种没有阴翳的明朗,还给我包了名贵的齐糖。

    糖很甜,一路甜到了我心里。

    回来后,刷着紫金赤兔马的马尾,一个绝妙的计划在我内心勾勒。

    我代大哥送了她一块玉佩,一块代表着宋公子身份的玉佩,一块跑了一夜紫金赤兔最爱的蜜糖的玉佩,随国蜂巢出产的蜜糖。

    嘻嘻——

    她脸上那令人厌恶的幸福神采终于变成仓皇失措,她坚毅明亮的双眼被软弱的泪水浸泡,我天真无邪地笑问母亲:齐国大公主不是我嫂嫂吗,怎么成了谢良人?

    我那循规蹈矩的大哥做了这辈子最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儿——带着齐公主私奔了。我静静地注视着一切,我期待有人终于难呢过在深陷泥淖后逃离,我嫉妒有人竟然可以这样逃离。最终,我只是心惊于君父的狠辣。

    这对苦命鸳鸯被抓了回来,大哥被囚禁,齐公主的陪嫁全部死于“疫病”。

    母亲愤怒又绝望:子期,你要走,你走到天涯海角,是打算再也不见我与你妹妹吗?我老了不妨事,你妹妹还这么小,君上一根手指就能让她生不如死,这些都比不上一个外姓女人吗你的爱情就如此伟大吗?

    大哥这辈子也只能勇敢这么一次,他身后是母亲、我和支持他的朝臣,是他东宫三百二十五口人命,是从小奶大他的奶娘,是情同手足的书童,是替他挡过刀剑的武士。

    他终于屈服了,却麻木地像个傀儡。

    爱憎分明的齐公主却恨极了大哥的无为与懦弱。

    两个人的痛苦是我快乐的养料,我像朵花儿一样在其滋养下越加娇艳。但我想不到那位齐公主竟然能逃出宋都,回到扶突。

    大哥在帮她,他是宋太子,不会做对宋国不利的事,可他也无法拒绝她幽怨的眼神,最终只是假装被利用。

    而我的噩梦就此降临。

    那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齐公主华丽转身,成了国后。

    她很快生下了君父的嫡子,而大哥五年未娶,她蛊惑大哥为她做事,对我和母亲假意怀柔,还一副愿意帮大哥稳固太子之位的模样,甚至暗示九弟是她和大哥的孩子。

    我觉得不对,可母亲早已相信了她,又或者母亲也想要借这大国公主的势,大哥更是见到她便不知手脚如何摆放,无论我如何抓她的破绽,都能被她巧妙避过,到最后反而是我暴露在她面前,失了年幼天真的面具。

    以至于,后来大哥死在我眼前时,我竟不觉如何吃惊,只是心头突兀地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难受,有些酸涩,或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后悔与自责。

    我想起大哥自幼待我是极好的。每次出去会给我带粽子糖,课业不过关会代我打手心,练武摔倒了从来是垫在我身下,可惜——自我第一次去服侍紫金赤兔,一切都变了。

    这样的我岂会还懂后悔与自责。

    是了。

    ——我大抵是可惜这世上少了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必定是在难过没了太子的庇护往后会越加艰难的生活。

    滚烫的液体沿着脸颊滑入喉中,咸而涩。

    我摸摸眼角,有些开心:冬日的风未免太大了些,将我甜美的笑容都吹散了,刚好、刚好这泪水可以掩饰我并不悲伤的内心。

    我对齐公主的憎恨越加强烈了。

    可我不会像母亲一样像疯狗一样对着她吼叫,那很难看。

    我终日除了去冷宫探望母亲,便在思索如何复仇,报复对方使我失去了优渥的生活,这种念头即使是见到了我一直魂牵梦萦的齐涵也无法消除。

    可我没想到,君父薨了。我那像深渊一样不可逃避、禁锢我整整十六年人生的君父薨了——原来君父也是会死会灭的。

    突兀的自由,突兀的新鲜空气,突兀的碧海蓝天,我内心产生巨大的空白。君父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我忽然疯狂地爱上了国后谢妤。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知道是她。

    她推倒了我面前不可逾越的高山。

    我忽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像个小丑,可笑,真是可笑。我笑出了声,笑出了泪,这熟悉的咸涩滋味忽然让我明白原来大哥死时我是痛心的。

    回头看踏过的路,步步滑稽。

    我的过往都是过错,我不知如何矫正。我像重获新生的孩童,学着国后、哦不,是太夫人了,我下意识地学着她一颦一笑、待人接物,我看她看过的书,我总是偷偷看她,我想成为像她这样的人,像她这样能在陷入污泥后爬出来把这泥坑填平的人。

    可是发现这一点的她只当我图谋不轨,决意将我远嫁,人选正是她的弟弟,我曾经的梦里人——温留君谢涵。

    我想说,我现在爱的是你;我想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想说这次我不害你。但数年的对峙让我知道她不会相信我,只当我是又在使诡计。

    她是我的嫡母,她是宋国真正的主事者,除了听从,我别无他法,只能请她善待我母亲。

    她眯着眼:你若乖巧,我自会让周夫人颐养天年。

    乖巧?什么是乖巧?

    我低眉顺眼:凭温留君与太夫人的感情,我的笼络似乎多余,不知太夫人希望我怎么做?

    我私心里不愿喊她母亲,而她也只当我敌视她。

    她说:你什么都不用做。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我的影子。她对我早已不屑一顾,我无比怀念她与我互为对手的过往,可又觉得能搞垮君父的她大抵从未把我放在眼里过。

    恍然一个目标在我心底扎根——我要她正视我,我要她眼底映出我的笑容。

    我点头称是,在君父去后九个月嫁到了温留——做了温留君的侧夫人。说来可笑,联姻的公主公子不比寻常小姐,可以夺情,据说是为国。

    曾经迷恋的男人与我相携手,我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所幸,新婚之夜,他也仿佛心神不宁,对我说了句抱歉便离开留我独守空房。他果然如传闻般盛爱欧家小姐。

    之后,连续三天,他同我一道就餐,此后,便再不见踪影。

    这终于使我心中有一丝不悦与,继而升起攀比之心,我脱了衣服,□□站在等人高的铜镜前,看着自己年轻美妙的身体,问侍女:我美吗?

    除了几个贴身侍女,其余陪嫁都是太夫人安排的,她一心希望我夺得夫君的宠爱,连道:“公主是宋国的美玉,只要您对温留君稍加心意,温留君必会宠爱于公主。”

    我笑了:齐国那么多公子,知道为什么我是嫁给温留君吗?

    侍女若有所思:太夫人与温留君最亲近熟悉。

    我笑靥如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笼络不熟悉的人?而我与太夫人隔着兄长的死仇,她焉能放心我去笼络她最得力的助力?

    侍女不料我突然话说的这么开,呐呐不敢言。

    我披上外纱,这段时间使我明白:

    第一,谢妤绝不是让我来笼络谢涵的。因为我根本不能出自己的院子一步,除开几个侍女外,我的陪嫁全都听命于谢涵。有这种笼络吗?

    第二,我对自己的美貌有些信心,虽未必能与前后列国第一美人的召太夫人与倾城公主相媲美,也是绝胜大多凡俗女子,谢涵一碰不碰我,只有两种可能: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或者他怕对我产生感情。

    ——他们想让我死。

    我明白了,齐宋有告诉天下他们友好的感情,我便是昭告天下的棋子,但太夫人不放心我,于是给她亲爱的弟弟看管,等时间淡去,好除去我这曾经的仇敌。

    她想杀我。

    这一认知令我心跳加速,两靥绯红。

    但我不能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情中太久,毕竟我还不想死。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曾研习谢涵性情多年,自然不是白费。首先,无论刮风下雨,我每日煲汤、缝制贴身的东西,我不能离开院子,却可以叫人代为传送。

    ——他看来温柔多情,实则最是薄情淡漠,为人慢热至极,必须一点一点付出自己的温情,才能打动他。

    我不能缝制的太好,我是公主,本来就不该擅长这些,并且他多年喜好已足够表明他并不偏爱完美,反而喜爱缺陷,因而他喜欢那些有些傻的人,他喜爱赤子之心。

    ——有什么比对个要杀害自己的人真心付出还傻的吗?

    我听说治水费钱,献上自己所有的嫁妆;我听说温病缺药,在自己院子的田地种上药材,养的不好,可我已竭尽全力。

    三月如一日后,我让自己渐渐病倒,我好想见他一面,可没人愿意为我通传。

    此时,正是整个温留、北境风平浪静之时,我知道他正带着弟弟、师弟踏青回来,我病得糊涂了,露出温柔的宋四公主骄纵的一面,我拔剑指着院门卫士:我是命令不了你们,可我毕竟是宋国公主,我杀了你们却是不必偿命的。我要见我的夫君,你们谁敢拦我?

    这事儿终于是闹到了他面前。

    他来见我时,我身形羸弱似风吹可散,我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这些无一不透露我的重病,可即使如此,我威胁着那些卫士也只是放狠话,跺着脚始终不曾下手,甚至脚下一个不稳,摔个马大哈在他面前。

    我再一次见到了他,我名义上的夫君。

    他伸手扶在我瘦弱的脊背,轻轻扶起我,我呜呜抱紧他,“夫君——”

    他身体一僵,我低头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却又在一破皮后慌忙松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你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我?我生病了你为什么不哄我喝药?你都不会买一块糖让我甜一甜......

    我哭得泪眼模糊、神志不清,最后只剩呢喃,他轻声叹,将我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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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撸后面的细纲,撸了好几天,想不出来,也想不出来宋玉要怎么勾引涵妹,于是我换个视角。

    写番外怪有感悟的,突然撸顺了反派的想法。我琢磨着下次重要人物都要用番外探索一下他们的行为动机和心底世界。

    ps:我要隔日更,请诸位监督我,大家太友善了,助长了我的放纵。我目前工作找好,唯余毕业论文和结业考试,两事我会请假,其余请诸位监督我。

    【1、隔日更】

    【2、有事提前请假,如无天降大事,假期一周内】

    【3、卡文写番外不许断更】

    【4、做不到123请骂我】

    感恩,我真的好想完结,拜托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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