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第453章(1/2)
宋玉垂下头, 长发披散, 遮住她脸上神情,“温留君要幽禁我了吗?”
谢涵缓缓坐在一边石凳上,指节轻敲一旁云母石案。
“哒——哒——哒——”
像落在人心上。
霍无恤瞧一眼那石凳, 怕初春的凉意浸透上来, 脱了外袍下来叠了叠, 来到谢涵身边, 拉了拉人,然后给人垫在屁股下。
满心悲凉的宋玉:“......”
她想了想,怕身上白衣白帽不吉利, 擦擦眼泪,取了奶娘的棉服下来铺在石案上, 柔声道:“夫君仔细别敲疼了手。”
谢涵:“......”
他横霍无恤一眼, 他不要面子的吗?
好端端的或兴师问罪或决裂气氛就这么没了。
谢涵无可奈何, 将宋玉拉到自己对面坐下, “不叫我温留君了?”
“我辩驳,是以兄长的妹妹的身份,自然呼您温留君。我关心您, 那是以您妻妾的身份,合该唤你夫君。”
“那你恨我吗?”谢涵看似已然温和,却又突兀抛出一个送命题。
宋玉:“以前是不恨的。太夫人和兄长的纠葛, 旁人是说不清的, 我们都没有立场去代表他们爱恨。”
谢涵:“那就是现在恨了?”
宋玉:“我以为温留君是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也如此自私狭隘, 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您对兄长,太残忍了。您刚刚若踢翻蜡烛,我定恨您。”
谢涵:“那你恨阿姊吗?”
“成王败寇,谈什么仇恨。”宋玉道:“想来太夫人也是不恨我的。”
“其实死在太夫人手上,对兄长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罢。我敬爱兄长,却知大争之世下,兄长仁慈寡断,不堪人君,更为情所困、为愧所累,日夜煎熬.......”
“罢了——”谢涵摆摆手,“你若想祭奠他就祭奠他罢。”
“谢谢夫君。”宋玉喜极,转身对谢涵跪下,没让她膝盖落地,谢涵又扶起她,“本君命人开个小间给你供奉宋太子的灵位,你可时常拂拭。这几个月我不在温留,你就好好待在院子里。”
谢涵虽然让宋玉祭奠宋期,可他自己却是不想见对方的,很快和霍无恤离开小院,临走时带走了葛叶,“本君不知阿姊是怎么对你交代的,可你既然是阿姊的人,本君就会信任你,你有话可以直说,本君不喜欢别人对本君耍弄心机。”
“疏不间亲——”葛叶苦笑,“很多事情很难直说。难道奴婢要对君侯说公主一直没有忘记太子的仇恨,请君侯不要被蒙蔽了吗?您一定认为奴婢搬弄是非。”
谢涵不许她偷换概念,“你把公主偷买白烛、偷藏白布的事情告诉本君,难道本君会不查?”
“君侯已经看到了,公主言语精妙,今夜这样的情形都能转瞬能消弭您的怒火,就算奴婢当时说了,恐怕也能被公主三言两语搪塞。”
谢涵勾了下唇,“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妄自揣测本君的心思。”他起身,指着对方道:“你是阿姊的人,念你对阿姊忠心,本君放你一次,但也只有这一次。记住,你的职责是监视公主,其它的,再有越俎代庖,左不过是本君去信和阿姊解释一番的口舌罢了。”
等葛叶退下后,谢涵脸上才露出些许怅惘之色,问霍无恤:“你说当初我是否当真苛求宋期了?”
“我现在还能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我第一次见他时,是梁武王的四十大寿,他很瘦,形销骨立,满脸病容,对着我欲言又止,我却嫌他麻烦,懒得和他多话。现在想来,那时他应该就是想对我说阿姊的事,又不敢。”
“当初我还志得意满、大权在握,如果那时我多听他说几句话,满朝廷谁都会卖我几分薄面,一切是不是就有不同结局?”
“再见他,就是他来替宋威侯迎亲的时候了。我和二哥打了他一顿,他全都默默受着,自认这是他该受的。”
“再后来,就是他死的那一日了。”
“你说,我是不是一直在因为我的无能迁怒他?”
“宋玉说的对。扪心自问,难道我是他,我能比他做的更好吗?”
霍无恤岂会让谢涵这般自怨自艾,“君侯,宋太子两难之境、情有可原,可你做为妤公主的亲人怪罪他,也是理固宜然。”
说着他抱着剑幽幽一叹,“君侯,在这世上,有时候无能就是一种原罪。君侯,我相信,如果是你,肯定不会让自己落入宋太子当时的局面。所以这也要他自食恶果。你看那弱小的国家被欺凌,人们只会嘲笑他积贫积弱,我见村里有被狐狸叼走家禽的人家,村民只会说是他们家的篱笆不够高。”
谢涵却说:“难道你觉得这对吗?”月色下,他起身眺望,远方万家灯火,“无能是原罪——这句话当用来勉励自己,而非欺凌他人。就是这天下纷争,让这句话被某些人奉为圭臬。”
霍无恤笑了,他喜欢谢涵这个样子,“那我们就荡尽这弱肉强食的不平事。”
话题自宋期始,却引向另一个更深刻的问题。
弱肉强食,真的对吗?
弱小是罪过吗?
森林中,绵羊白兔是不是就不该存在?
谢涵扭头,也笑了,“我知道了,这是因为无德之人获取了重权的缘故。其实像宋威侯这样的人能揽大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若果有朝一日,让我来分配天下权力,必不让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有机会制造悲剧。”
分配天下权力——那是天子的事。
霍无恤侧目,心下千回百转,却都一一咽下,只说:“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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