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之所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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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这样轻易地放弃?

    谢慈抬眸,看见铜镜中的自己。

    昨夜她梦见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与萧清漪撒娇,萧清漪抱着她,从来不掩饰对她的宠爱。小时候,她亦与谢无度亲近,谢无度也会抱着她,让她骑在脖子上,给她念书听,陪她玩,给她买漂亮的衣裳首饰,不论如何,永远站在她这边。

    她眼神渐渐清明,倦意全无。没关系,她还有谢无度。

    谢无度永远不会离开她。

    谢慈朝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瑰丽笑容。

    梳洗装扮完,谢慈去找谢无度一起用早膳。

    谢无度没在霁雪堂,而是去了府中的演武场。他一向醒得早,不贪觉。

    谢慈来时,只见谢无度抬手松开手中弓箭,一支箭羽破空而去,“夺”一声穿透朱红靶心,半截没入其后的树干上。

    她拍手叫好。

    谢无度转过身来,微扯唇角。谢慈走近至他身侧,目光崇拜:“阿兄也太厉害了。”

    从她有记忆起,不论春秋冬夏,天气冷暖,谢无度每日一早总是要练练武的,或是练剑,或是弓,或是□□。他看起来斯文,实际上却有壮实肌肉。

    谢无度不仅不贪觉,也无甚口腹之欲,简直异于常人。但谢慈不是觉得他奇怪,在她看来,这是绝对的自律。

    谢无度将手中的弓交给青阑,与她并肩往霁雪堂去用早膳。

    谢无度没解释。

    起初,他只是不会因为多睡会儿而喜悦,亦不会因为没睡够而觉得不高兴,不会因为吃到喜欢吃的东西而喜悦,亦不会因为吃到不好吃的东西而感觉到不悦。因为没有分别,所以区分不出什么喜好与否,既调动不起什么情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贪求。

    当然,后来渐渐在她身上明白了。

    何为喜悦,何为愤怒,何为哀伤,又何为快乐。

    他一直认为讽刺,一个母亲发现自己的孩子先天有缺,想着的不是教导,却是逃避与厌恶。而替她做到言传身教的那个人,却是谢慈。

    这样的谢慈,萧清漪还不要。

    毫无眼光。

    但也算一件好事,省去了他的麻烦。

    谢慈十五岁及笄时,婚事二字便被推到谢无度跟前,即便他想忽略,也容不得他忽略。毕竟她到了这年纪,会有无数的人觊觎,那些目光让他不喜。

    可他名义上,是她的兄长。

    现在不是了。

    名正言顺。

    谢无度忽而抬眸,听见谢慈说:“你想什么呢?都不听我说话,我生气了。”

    “想些朝堂之事,怎么了?你方才说什么?”

    谢慈撇嘴,不满他的走神,“我说,我昨日瞧见曹瑞,又想到二皇子,他们离了女人便像活不了似的。可阿兄,似乎从未于此事上有过什么动静?”

    他不娶妻,因为没有心仪的女子。可旁人家郎君,到这年纪,也该开蒙。但据谢慈所知,谢无度连个晓事的女子都没有。

    她微退了一步,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羞涩,她只是关心一下兄长嘛。

    谢无度觑她,噙着一抹笑,看得谢慈心里发毛。她自己先转移了话题,“快些走吧,早膳都要凉了。”

    谢无度看着她背影,慢慢跟上她的步子。

    -

    用过早膳后,王府有人登门拜访。

    不是萧清漪,而是田杏桃。

    谢慈听得通传,先是觉得十分意外,转而又有些陌生的喜悦,她命人请田杏桃进来。田杏桃跟着竹时,踏进她的无双阁,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田杏桃父亲清廉,俸禄不高,就连现下在京中住的屋舍,也是官邸,不大,刚好住一家人住下。

    而谢慈所住的无双阁,光是外头的花圃,便有他们家那么大了。田杏桃拎着手中的食盒,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花圃、庭院……处处透着奢华与精致。也只有这样的富贵,才能娇养出谢慈这样从头发丝到脚都精致的美人了。

    她收回视线,看向谢慈,羞赧笑道:“我特意亲手做了些糕点,想答谢昨日谢小姐对我的帮忙。”

    谢慈眸底闪过一丝惊喜,克制着,命兰时接过东西。打开食盒,里头放着一碟红豆酥,散发出清甜香气。

    谢慈伸手拿过一块红豆酥,咬了口,尽管比不上大厨的手艺,但也还算可以。

    这倒是第一回有人真心实意特意给她亲手做糕点,谢慈怔了怔。

    丹唇微启,问田杏桃:“那曹瑞可还有再纠缠于你?”

    田杏桃摇头:“没有了,想来是他看在谢小姐的面子上,不敢再继续纠缠于我。”

    谢慈轻哼了声:“算他识相。”

    田杏桃又笑了笑,谢慈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她平时与那些贵女们在一块,一般是较劲吵架,很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候。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你别光站着,坐吧。”

    田杏桃乖巧地坐下,看了眼谢慈,也发觉这样的沉默有些尴尬,便先一步开了口,问起她庭院中花圃内的那些花。

    她庭院中花圃内种着的花品类繁多,聊起来倒可以聊很久。不知不觉,便过去小半个时辰。

    霁雪堂,书房之内。

    谢无度正在练字,听见常宁来禀,说田家小姐与姑娘相谈甚欢。

    他嗯了声,让常宁下去。再低头时,见笔尖的墨水滴落,晕开在宣纸上。

    他搁下狼毫笔,想起早上她的问题。

    他于此事上,开蒙并不晚,十二岁时,他已有男子该有的反应。只是那是生来便会有的反应,而非是心之所愿。不算强烈,大可以自己解决,何必用到女子?

    所说用女子晓事,他认为,是那些人太过愚笨。这种事,难道需要如此学习?

    但真正心之所愿,的确很晚。

    去岁春雨缠绵,夜里剪不断的雨丝扰人清梦,谢无度夜半坐起身,意识到,他的阿慈的确长大了。雨丝敲打窗棂,强势要他卷入一场漩涡。

    那场雨,一连下了五日。

    谢慈送田杏桃离开时,没忘叮嘱她,近些日子务必要小心那曹瑞。她还不知,她口中的曹瑞近些日子并未将注意力放在田杏桃身上,而是派人盯着她。

    曹瑞的人一连盯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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