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公孙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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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麦秸盖红薯,能盖多少盖多少。好过明儿一早全冻死了颗粒无收。”

    牧羊人赶忙问:“下雪?”

    “你瞧这天,这北风刮的,就是不下雪,过几日也得把庄稼冻得七七八八。”孟粮扬起缰绳,“我得快点去。回聊。”

    卫长君在河对岸看到孟粮同乡民说话,想起什么就朝窦婴家喊:“魏其候,魏其候。”

    窦婴裹着大氅出来:“这天真冷。何事?”

    “我走不开,韩兄不方便,你赶紧进宫一趟,叫陛下把上林苑的红薯盖起来,回头好补苗。要是全死了,明年就没红薯了。”

    红薯产量极高,这几年长安城内极少再出现冻死人的情况。闻言,窦婴立即令家人备马,带着两个小奴骑马进城。

    好在如今昼长夜短,窦婴到皇宫门外,宫门还落锁。他是皇亲国戚,又跟卫长君交好,虽然致仕多年,碍于这两层关系,禁卫也不敢把他挡在皇宫外。

    刘彻将将换上厚衣物,乍一听魏其候求见,还以为耳朵被冻坏了。又问一遍,确定是他,一边吩咐小黄门把人请进来,他一边大步迎上去,端的怕卫长君出事。

    窦婴说明来意,刘彻松了口气,然后令禁卫送他回去,紧接着召少府。好在不是休沐日,少府住所离宣室不甚远。太阳偏西,刘彻就防冻一事安排下去。

    晚上,察觉到变天的人都没睡好。有些人一晚上看四五次。不见下雪都以为虚惊一场,包括刘彻。然而,翌日出了房门,所有人都惊着了,满地雪白。不是雪,而是霜。

    皇宫内,无论是昨日姹紫嫣红的百花,还是郁郁青青的树木,都裹上了一层银装。刘彻一时间不知该庆幸不是雪,还是该哀伤,今年小麦最多是去年的两成。

    黄门见他的脸色变来变去,吓得大气不敢喘。直到刘彻长舒一口气,黄门才敢劝:“陛下,往好了想还有红薯。红薯可以剪梗栽种。昨晚您也叫人敲锣提醒乡民盖上麦秸,就算只盖一亩也够用了。”

    刘彻叹气:“但愿明日别再下。”

    谁也不知道明日还会不会下。昨晚忙了大半宿的乡民顾不上吃早饭再次下地,直到麦秸玉米秸秆用光或红薯地盖完才敢歇息。至于有没有用,他们跟卫长君想的一样,尽人事听天命。

    几日后,天气转暖,又恢复了霜降前的炎热,乡民们才敢把秸秆弄到地头上堆起来。

    卫长君家盖的多,他也最忙。韩嫣见他吃过饭就带人下地,很是辛苦,就把自家奴仆都赶下地帮忙。

    东方朔、张汤和司马相如听说了霜降冻死很多庄稼,休沐日一早就出城探望卫长君。见他很忙,也把自家奴仆赶下地帮忙。

    卫青和卫步以及卫广也来了,下了马就下地。

    难得的是陈掌和公孙贺也来了。韩嫣乍一看到公孙贺,第一反应是找窦婴,脸上写满了“我没看错吧?”

    窦婴也很意外,走过去问:“你们怎么来了?”

    陈掌:“来看看我们能帮大兄做些什么。”

    窦婴朝地里看一下:“帮他把麦秸弄出来堆起来。”

    公孙贺问:“为何堆起来?”

    窦婴想送他一记白眼,他自小没下过地像公孙贺这么大的时候也知道麦秸垛:“不堆成麦秸垛,难不成放地头上,风一吹,漫天遍野都是?亦或者你觉着该一把火烧了?也不怕连庄稼一起烧了。”

    公孙贺羞愧地低下头。陈掌打圆场:“一点点拿出来吗?”

    窦婴:“你可以找个筐。地里有红薯藤,不能用推车。弄到地头上,奴仆自会堆成麦秸垛。”

    陈掌连连点头,朝他继子走去:“去病,你和阿奴歇歇。筐给我。”

    霍去病给他:“别踩着红薯藤啊。有的冻死了,有的还没死。还活着红薯藤长大就可以剪掉补苗了。”

    陈掌连连点头:“多谢去病提醒。”

    霍去病摇了摇头,拉着阿奴回去烧水。随后一个拎着两壶水,一个抱着一堆碗,去地头上送水。

    公孙贺头一次干农活,很不习惯也很累,拎着一筐麦秸到地头上也不顾上脏,往地上一坐,接过水感慨:“去病真懂事。”喝了水又忍不住说:“比敬声还懂事。”

    霍去病愣住,他说什么呢。

    阿奴怕他回过神气得摔壶:“敬声很不懂事吗?”

    公孙贺摇了摇头:“去年不懂事。这大半年懂事多了。”

    韩嫣差点被口水呛死。

    霍去病张了张口,忽然觉着跟这个大笨蛋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侮辱:“我去给大舅送水。”拎着壶抱着碗往地里去。

    窦婴看到霍去病无话可说的模样,莫名想笑。公孙贺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的表情,却以为他因为霍去病懂事而欣慰:“去病跟小时候比是不是懂事多了?”

    窦婴言不由衷地说:“孩子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公孙贺连连点头:“是的。”

    陈掌不如他身体好,慢了一些,到地头上恰好听到窦婴的话,“说谁呢?”

    公孙贺:“去病和敬声啊。年初二我们给岳母拜年,敬声也去了,你不觉着敬声比去年懂事多了吗?”

    陈掌点点头,结合他听到的,“我不是很明白。”

    公孙贺起身倒掉麦秸:“哪里不明白?”

    “你们的意思,”陈掌试探道,“孩子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公孙贺:“是的。小时候听不懂道理,说再多也没用。长大了懂了,不说他也知道好坏。”

    陈掌没养过孩子,公孙贺和窦婴都比他官大爵位高,所以方才不敢轻易开口。可公孙贺这番话,瞬间叫陈掌忘记身份悬殊,“魏其候,您老也这样认为?”

    “我那些儿女一个比一个没出息,老夫怎么认为的没用。”窦婴以前也希望子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近几年看到卫长君没有父亲,母亲也不会教导,却越来越出色,他就能坦然接受自家苗不好,或他不会教了。

    陈掌看公孙贺:“你也这样认为?”

    公孙贺奇怪:“有什么不对吗?”

    陈掌想想该怎么回答:“魏其候儿女,我不了解,不该多嘴。可你家敬声——”说着猛然一顿,想起什么,很是诧异,“你不会至今不知道吧?”

    公孙贺越发奇怪:“该知道什么?”

    陈掌万分确定他不知道:“你觉着敬声懂事因为虎父无犬子?”

    公孙贺不好意思了。

    陈掌不敢置信:“真这样认为?你没听说过外甥像舅?”

    小霍去病回来了,赶忙说:“外甥像舅不假,但也分人。陈兄,我像舅,敬声不像舅。别往我舅身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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