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准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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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梦回去。

    她泪流满面,企图勾起男人的一丝怜惜。

    然而薄时衍居高临下望着她,眼底一片冷然,直叫虞素音如坠冰窟。他说“既然你不想做郡王府的侧妃,本王可以成全你。”

    成全他的成全,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虞素音是有些怕他的,杀伐果决的摄政王,他不在意的人,皆是蝼蚁。她正要问一句为何如此绝情,假山后面的乐萝听不下去了,叉着腰跳出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可真敢啊,小娘”

    侧妃上了身份牌碟,当得起一句小娘了,不过乐萝绝不会这么叫,这会儿也是故意讥讽。这般踩着衍裕郡王府脱离了庵庙,还要挂着有夫之妇的名头另攀高枝,当她家是死的么?!!

    小县主从来都不是隐忍的脾气,有什么必须当场发作。冲上去就要教训虞素音。

    汤幼宁也从假山后边出来了,快步来到薄时衍跟前。

    娇小的小娘子与他面对面站着,踮起脚尖,努力伸高了双臂,去捂住他的耳朵。她皱眉道“虞娘子知道你酒量不好,还知道你红耳朵,不许看。”

    薄时衍早就听见了假山后面那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此时放任她颇为费劲的捂耳朵之举,一手握住她的侧腰,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汤幼宁乌溜溜的黑眸与他四目相对,“这不是秘密嘛?”他敛眉轻笑一声“不算。”

    他只是没有把酒量浅这件事宣扬出去,并未把它当做什么不可示人的弱点。

    虞素音看到假山后面出来一群人,整个人愣住了,脸上泪痕未干,夜风一吹,很是狼狈。乐萝还要冲上去教训她,被身后几个丫鬟给拦住了。

    倒不是县主打不得,而是这御花园之中,闹起来平白给人看笑话,自己也掉份!

    薄时衍懒得理会旁人家事,把汤幼宁带离此处。

    *****

    汤幼宁跟他回了仪凌殿稍作休整。

    湘巧与十澜,一个打水给她擦手,一个沏茶给她润喉,湘宜则检查了下她的妆容。薄时衍也从里间换了件外袍出来,方才或有沾染酒气脂粉香,他不喜。

    汤幼宁揪着小眉毛,还在想虞素音,问道∶“虞娘子为何每次看到你就哭?她还想做王府的主母么"

    她知道她没做成,不希望她又回来。

    “她不会成为主母。”薄时衍对此人的下场并不感兴趣。今日过后,郡王府大概率不会让她出来了。全是自己选择的路,怨天尤人,没有人会同情她。

    “那就好,”汤幼宁松了口气,嘀咕道“希望王府没有主母。”这样她就不用过回汤家那种''与嫡母相处''的日子了。

    汤幼宁话一出口,全然没意识到哪里不妥。

    湘巧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王爷,娘子不懂其中细则,并非有什么妄念……”

    薄时衍扭头看来,道“不懂就教给她,免得往后在外胡言被捉住话柄。”他放下话,迈步出去了。

    汤幼宁后知后觉,一脸无辜的看着湘巧湘宜,“我说错话了”

    王爷出去了,两个丫鬟连忙一左一右劝诫她,“娘子这种话万万说不得!”一个妾室,说不希望有主母,这话传出去了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不懂规矩,痴心妄想;往大了说,那是居心不良,大逆不道!

    时人正妻嫡子才可继承家业,不让主家娶妻,让他断绝传承,如何能容于悠炊口?

    诚然,妾室肯定不希望上头有个主母压着自己,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谁都不会说出口,心里更不该这样想,否则就该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湘巧看着眼前这纯如白纸的小娘子,有些话不忍心说,却必须直白一点。免得她傻乎乎的,王妃入门后太过伤心,失了规矩。

    “王爷必然要娶妻的, 王妃进府后, 势必会打理整个后院……”湘巧握住汤幼宁软乎乎的小手,轻声道∶

    “王妃不仅管着娘子的月例饮食,还可能要立规矩……届时,娘子作何感想?”

    汤幼宁眉头微蹙,她马上想起了彭氏。

    "姨娘都是这样的,自然没有自己当家做主舒服……"姨娘哪里敢自称为 ''主'' 呢? 湘巧苦口婆心“大家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

    否则便是大不敬。

    汤幼宁明白了,她的处境,跟汤家是一样的。换一个主母管着罢了。她点头道“我不会再说了。”

    小时候奶娘就有教过,人生在世,许多事情不能坦然说出口。

    那时候她若是找爹爹,是让爹爹为难,家宅不宁。庶女,妾室,本就不能与正室争夺任何,世道如此。

    只是……汤幼宁抬手按了按胸口,“湘巧,我感觉有点难过。”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没有人拘束,可以出去玩。以后要把这一切都收回去么她舍不得。人果然是贪心的。

    十澜听不下去了,“别说了别说了。”湘宜也一脸不忍落,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人要往前看,往好的方向想,日子才会有盼头。若是越活越回去,还怎么支撑下去呢?

    *******

    出宫时,马车上。

    薄时衍瞥向她,安安静静的汤幼宁,嫩生生的小脸蛋,写满了思虑。“要去逛花灯么”他一手掀起竹帘,出声问道。

    汤幼宁闻言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张了张小嘴,拒绝道“不去了。”

    “你的丫鬟说什么了,莫不是又要与本王闹脾气?”薄时衍放下竹帘,嗓音听不出喜怒。

    “我没有生气,”汤幼宁回道“我以后不会乱说话的。”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容易犯错。

    薄时衍黑沉沉的目光望了她小半晌,似乎在估量她会不会说谎瞒骗自己。很显然,汤幼宁不会。

    他淡淡撤回视线“随你,若想要本王承诺任何,绝无可能。”他暂时没有娶妻的想法,但不会以此去跟谁保证。

    什么承诺

    汤幼宁不明白他具体的意思,也没再问。

    靠在马车的窗子上,一路无话,晃悠着回到摄政王府。

    返回雪鸬园,她找了秦婆子。

    “奶娘,我有一件事一直想,想不明白。”

    汤幼宁对秦婆子的依赖是从小养成的,有事就找她商量。

    秦婆子本想例行询问她在宫内是否顺遂无事,闻言,让几个丫鬟先去歇一歇,暂时不必伺候。带着汤幼宁进入里间的小榻上坐着,她伸手,替她卸下珠环。

    “娘子有何事瞅着一脸认真呢。”秦婆子忍不住笑。

    汤幼宁说起一个人“以前那位周姨娘,你还记得她么”

    “谁”秦婆子一愣,姓周的……“莫不是入府不久被逐出去的那个”“对。”汤幼宁说的就是她。

    起初王府后院的这些个姨娘,没有那么乖顺,全都斗志昂扬拿下摄政王的宠爱。陈管家说没事不准去前院,她们不听,禁足两次后就给送出府去了。

    秦婆子不由纳闷,好端端的怎么说起周姨娘了。

    便听汤幼宁道“周姨娘走的时候,把月例全带走了,管家还另外安排了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

    秦婆子闻言一笑“娘子倒是记得清楚……”

    "奶娘,我的月例五百两呢,待我存一存,即便不要遣散费,也很多很多银子哦……"汤幼宁伸出细白的十个手指头,算不明白。

    五百两银子,经年累月叠加起来,是多少来着?

    “什么”秦婆子的笑意一顿,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汤幼宁还在低头掰着手指,秦婆子连声追问。

    她才道“若是王妃进府,不让我出去玩了,我们就换个地方养老吧。”

    秦婆子听见这话,直接倒抽一口气,“你想被逐出府去娘子,为何有此想法”这对她而言太过突然了。

    “不能么”汤幼宁小嘴一撇,可怜兮兮望着她,”奶娘,我已经无法一直待在院里不出去了……”

    这又是从何说起

    待秦婆子问清楚了她这个念头的由来,不禁面色复杂。

    没有哪个女子,能一辈子仰仗男人的宠爱过活,这太孤注一掷了,很容易一无所有。她们要么有银钱傍身,要么抚育自己的孩子。秦婆子没想到,天真的小娘子自己就找好了一条退路。

    她说得不错,有那么多月例握在手里,就是下半辈子的底气。若是王府待不下去,能被放出去,倒是赚个自在。

    秦婆子怜爱地搂过汤幼宁,“别怕,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奶娘别骗我了。”汤幼宁知道,其他人府上,妾室除了回娘家,甚少出来走动,没有交友待客的资格。

    而且,她出去过那么几回,增长的不仅是见识,还有常识。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要变得更厉害一些,”汤幼宁揽着秦婆子,“以后卖画为生好不好”

    秦婆子能说什么呢,只能支持她了,“娘子想做的,必然顺遂。”

    ————此后两天,薄时衍到雪鸬园来时,都能看见汤幼宁沉迷画作的身影。她不仅以手绘图,还尝试学习使用毛笔。

    薄时衍缓步站在她身后,道“骑装送来几日,试过了么”

    骑装确实做好了几套,汤幼宁回头看他,“已经试过了,多谢王爷。”他眉梢微挑“看来你并不迫切想骑马。”居然没有催促他。

    “不是的……”汤幼宁否认,生怕他反悔又不教她骑马了。她只是,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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