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二零三章(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bsp; 侍应意味深长的停顿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起了昨天所见的一幕。

    刺眼的鲜红浸透台面,又自地下升腾起来,氤氲在老板们觥筹交错的酒杯中。

    这里的规则并不复杂。

    弄清楚规则以后,两人没有理会周围想要交易的赌客,共同乘坐观光电梯上楼。

    再次坐在电梯之上,孟负山已经清楚了柳先生将这些老板们长久笼络的秘密。

    器官。

    赌博。

    女人。

    杀戮。

    除了最初的器官以外,余下三者,昨天也已经完全展示在眼前。

    想要跳出这种笼络,也很简单,只要不赌。

    可以不赌吗?

    当然可以。

    孟负山想,昨天陈家树不愿意入场赌博的时候,柳先生甚至没有多劝一句。

    但所有人——绝大多数人——最终还是会赌的。

    能来这里的,本就是心知肚明地掠夺了他人器官的人。

    来到了这里后,他们置身于这个热闹的,宽敞的,美女陪伴的,被红丝绒窗帘遮去了所有窗户,无论天亮还是天黑,无论刮风还是下雨,这里头都完全看不见的地方。

    老板们眼中所能看见的,只是一个个女人,一个个筹码,一场场激荡神魂的赌博,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处刑。

    赌博,女人,杀戮。

    只要呆在这里。

    没人能够逃过。

    等孟负山和阿宾一起进了陈家树的套房时,陈家树已经起来了,正穿着酒店的浴袍,坐在景观阳台上。

    孟负山注意到,昨天被送来给陈家树的女人,晨晨,也在。

    她坐在房间的里边,背后是阳台的玻璃门,面前则是双人按摩浴缸。她换掉了昨天那套华丽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模样的衣服,穿着一条宽松的棉质白裙子,她将手伸入放满了水的浴缸中,细白的手指拨弄出一圈一圈的涟漪,看上去就和普通在玩水的邻家姑娘一样。

    如果她不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的眼睛没有被绸带蒙住。

    那条薄薄的绸带之后,缠住的是什么,会是一双和梦境里一样怨毒的眼睛吗?

    孟负山有一瞬产生了想要将那条绸带扯下来的冲动。

    冲动只会坏事。

    孟负山目不斜视地路过晨晨,走进阳台,来到陈家树身旁。

    陈家树将眺向远方的目光收回:“早餐吃了吗?”

    孟负山:“没有。”

    陈家树:“坐下一起吧。”

    阳台的桌上已经摆上了各色美食,样式虽不如昨晚摆放在外的自助餐多,精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家树略微动了动筷子,并不是很有胃口的样子,他拿纸巾按按嘴角,问孟负山:“在哪里碰到阿宾的?”

    “楼下。”

    “也听见黑台和筹码的解释了?”

    “嗯。”孟负山将侍应的回复如实转达陈家树。陈家树交代给阿宾的这件事,最后由孟负山来转达,固然有些时机凑巧的因素在,但更为主要的是——阿宾是陈家树的盾牌,盾牌不需要自主意识。但陈家树现在需要另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脑袋,替他分析问题。

    果然,陈家树在听完之后,开了口,问的是:

    “昨天柳先生说有生意要和我做,你怎么看?”

    通讯工具都被收走了。

    陈家树的身边只有我和阿宾。

    他绝对相信阿宾,但阿宾不会提出意见。所以我的意见对他而言,是一个参考,唯一的参考。孟负山思忖。

    “柳先生想要涉足宁市。”孟负山开口。

    “柳先生在宁市有势力。”陈家树说。

    “以前有,现在恐怕不。”

    陈家树的视线集中到孟负山脸上。

    “警察。”孟负山说。

    “对,警察……我们的柳先生,在宁市有了点小小的麻烦。他的势力在宁市或正被警察盯梢,或已然伤筋动骨,无论是哪一种,他都需要和我合作,再度搭建起前往宁市的地下桥梁来。”陈家树拿指头敲打桌面,“时代不同了,海内外的传奇人物也要谨慎。”

    黑暗的世界里,柳先生当然当得起一句“海内外传奇”。

    孟负山沉默片刻,又说:“也许不止宁市……”

    他想起琴市。

    陈家树为了试探他,引他前往琴市绑架傅宝心。他下功夫去了解过傅宝心。知道傅宝心有一个多年前失踪的姐姐的傅宝灵。

    从种种蛛丝马迹看,傅宝灵的失踪正是柳先生的手笔,如今傅宝灵的肾,也正在陈家树的肚子里。

    纪询接触过傅宝心,纪询会发现对方家里的疑点吗?

    纪询会。

    因为他是纪询。

    再联系之后琴市的一起上了新闻的港口爆炸案……也许……很有可能……柳先生已经被警方的人抓住了尾巴,警方正拿着探照灯在黑暗中搜寻柳先生这座巨船。

    这艘航行在海洋之上宛若宫殿的巨轮,并没有它看上去的那样坚不可摧。

    陈家树先是微微皱眉,接着哂笑:“不至于。真到了那种情况,柳先生还能一如既往的开派对?还有心情在这里看赌场?”

    孟负山看了陈家树一眼,闭口不语。

    陈家树固然谨慎,同时也自负。自己的话是唯一的参考,却不是必须的参考。说得过多,过于积极,只会引起陈家树的怀疑。

    他们的谈话结束了,他也吃完了早餐,便放下餐具,站起来同陈家树道别。

    陈家树没有挽留。

    孟负山走时朝浴缸处看了一眼,晨晨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缸死水,动也不动。

    他出了房间,站在走廊。

    走廊里没有人,四下里只有挂在墙上的画和兽首,以僵板空洞的目光跟随着他,注视着他。

    他回想着自己和陈家树的对话。

    我的猜测应该没错。

    只要有纪询在,他就不会让犯人简简单单就逃过。

    但说不通……

    既然柳先生已经被盯住了,为什么柳先生不暂时蛰伏,反而主动和陈家树接触,和陈家树合作?

    合作生意都是为了钱。

    柳先生还缺钱吗?

    柳先生不缺。

    不缺钱,也不缺权。

    他是这座船上的无冕之王,所有上了船的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个入口狭小而肚子极宽的大厅,就像一个口袋,站立在入口处的柳先生,那黯黯的一道影子,则像是这个口袋的抽绳……

    抽绳抽紧,要人死;抽绳放松,要人疯……

    一道灵感如同电流,突地蹿过孟负山的后脑勺!

    被警方盯梢的情况下,以任何正常人的正常思维,都会选择暂避锋芒。

    柳先生当然也有正常的思维。

    那么他迫切地同陈家树合作的原因就很可能是——

    祸水东引,金蝉脱壳!

    他想要让势力根植宁市,同样搞走私生意的陈家树,成为自己的替罪羔羊!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