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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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珩做了个梦, 梦到了贺家刚被诬陷那会儿。

    他暗里查了几日,找到两个所谓的证人,想从他们口中套出实话。可惜这两人心志坚定, 大有宁死不屈的意思,他无论怎么逼问, 都得不出个结果。

    贺浓浓还在家里关着,也不知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她平日看似混不吝,实则胆子最小,如今这样的阵仗, 只怕会吓坏她。

    他面上镇定,心里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面前还在嘴硬的二人, 无奈之下决定先去看看贺浓浓。

    于是他趁着夜深, 翻墙进了贺家,却看到贺浓浓扑在祁远怀中痛哭。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那么般配, 他的到来格格不入。

    他在暗处站了许久, 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重新回到幽禁证人地方。

    这一次,他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他是个文人, 从未见过血, 此刻用一把匕首逼供, 手都是颤抖的。可渐渐的, 对方眼里的恐惧越来越盛, 他的脑子也仿佛被什么占领, 即便最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也一刀划破了二人的喉咙。

    大量的血倏然喷溅一身,热腾腾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血滴溅到唇缝,腥气顿时在口腔蔓延。他勉强打起精神,将证据递交皇后,又亲眼看着良帝为贺家平反,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后,贺浓浓要离开的日子。

    这次是贺老将军亲自来接她,一旦离开,还不知何时才回来,他撑起身体便要出门,却还是眼前发黑地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阿叶趴在床边正打瞌睡,看到他醒立刻坐起来:“大哥,你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

    他嘴唇干裂,一开口便带着痛意:“她呢?”

    “谁?”阿叶忙问。

    他喉结动了一下:“贺浓浓。”

    阿叶愣了愣,再看向他时眼底透着悲悯:“大哥,浓浓阿姊早上已经随贺老将军去漠城了。”

    他在问出口的时候,其实早已料到,但亲耳听到阿叶的回答,爱上闭上了眼睛。

    大约是看出他的睫毛轻颤,阿叶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大哥莫伤心,她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她不会回来的。贺家就只剩她一个孩子,贺老将军爱她如命,如今她在京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又如何会回来?

    她不会再回来了。他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会回来,他那些隐蔽的心事,除了他和阿叶,不会有第三人得知。

    高烧退了,身体好转,天气也渐渐冷了。他以为曾经和证人日夜相对的那三天,会像他对贺浓浓那点心思一样,渐渐地消失于岁月里。

    可当醒来后第一次闻见肉味,他便蓦地想起血滴溅入唇缝的味道,他就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忘记的。

    良帝找到他,说想建一个直属他的机构,负责监察百官、肃清朝政,他第一反应便是拒绝,逼供的那几日和如今身体落下的毛病,已经证明他做不了这种事,可当良帝说出那句‘你也要尽快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若他足够强大,位高权重,是不是贺家的事一开始就可以避免,她也不必被独自一人关在家中数日,更不会……离开京都。

    于是他答应了,一跃成为皇城司指挥使,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他开始习惯逼供,习惯杀人,也会前呼后拥招摇过市,他成了满朝文武最厌恶、也最恐惧的人。

    也是在这时候,他得知祁远在给贺浓浓写信,虽然她从来没有回复过。

    “孤派人打听了,贺老将军还是给孤点面子的,每一封信都收下了,不出意外的话,浓浓应该也看过了,只是不知为何,从未给孤写过回信,”落日下,祁远笑得清浅,“你说,她是不是不想理孤?”

    他喉结动了动,说了句:“应该吧。”

    但

    其实并非如此,想也知道贺浓浓那段时间必然很痛苦,否则贺老将军也不会把人带走,换做他是贺老将军,既然带走了,也不会让她再与这座让她伤心的城有任何联系。

    会收祁远的信,应该也是看在他是皇子的身份上,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

    他心里都清楚,却还是跟祁远撒了谎,祁远果然失望,又写了几封信后就放弃了。他偷偷拿走祁远的一方印,开始学祁远的字迹,等到第一封信寄出去时,他仿佛懦弱的卑鄙小人,自知手染鲜血配不上她,却要去偷别人的人生。

    信写了一年多,直到出公务要经过漠城,他才结束这场没有回音的传书,准备亲自去见一见她。

    一想到可以见到她,他从出京都城那一刻就是欣喜的,可真等日夜兼程赶到漠城,他却又心生怯意。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他,他能杀伐果断地砍下一颗头颅,却不敢持着刀出现在她眼前。

    于是他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她正与新认识的朋友嬉戏打闹,脸颊看着肉呼呼的,应该是比在京都城时胖了些。

    贺老将军将她养得很好,她还是那么活泼,眉眼间没有阴影,看人时总是带着笑意。

    他突然想起母亲去世时,十三岁的他独守着灵堂过夜,她悄悄跑到他身边,认真地握住他的手。

    “无忧哥哥,不要哭,”她笨拙地安慰,“你爹娘给你取名无忧,是希望你这辈子高高兴兴的。”

    现在的他,已经不知自己和‘无忧’二字相隔多远,但还好有人替他实现了。

    “大人,我们现在走吗?”

    “走吧。”

    这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里,皇城司缉拿贪官污吏上百人,破过几十桩大案,他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稳定,再无人敢在他面前置喙。他依然不能食荤,却很少再想起贺嫣,只是每次酒后清醒,都会对上阿叶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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