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一百一(1/2)
一切不过瞬息。
是对是错也没时间思考,总之,把每一个该选择的事都选对,结果总归不会让自己后悔。
叶和那两个奴隶全都惊愕呆住,面色苍白又惊骇,还是宁枫抓着他们的手臂或皮毛用力一甩,将几个“无辜”人推出了范围。
半兽化的宁枫在各方面都变得更强,明显的犬齿从薄唇边露出,发丝间笔挺的雪白兽耳抖动着捕捉着空中每一丝细微的声响,保持了握力的双手拥有更加尖利的兽爪。
率先飞扑而来的商人化为豹子,带着野兽的咆哮与腥臭的风。
银发被吹拂着向后飞舞,宁枫半步不退,青绿剔透的瞳孔前所未有的沉静坚定。
他矮下身子将半兽化的手紧握成拳,以兽人都无法理解的力道重重击破了对方的腹部,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喷溅。
另一覆盖着皮毛的手猛然掐过来,捏碎了豹子的颈骨,也捏断了嘶吼的哀嚎。
混乱的商人们毫无秩序,或拿武器,或变兽化,却也阴差阳错的给宁枫带来腹背受敌的压迫感。
可惜商人习惯于自上而下的欺压,从不会挑衅比自己强的对象,对战的技巧可想而知,所以哪怕气势汹汹,在真正动起手的宁枫面前也毫无反抗能力。
青年眉头压低,投下一片阴翳,他绷紧了下颌,抬手甩掉温热的血红,以半兽姿态展露出果决无匹的气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纯白圣洁的衣衫连带着配饰的宝石坠子如环佩相撞,宁枫修长的身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线条流畅的手臂与爆发力极强的腿部配合爆发,瞄准喉咙、脑袋又或是胸膛。
干脆且利落,减少无意义的疼痛,是领主能给予“罪人”最后的仁慈解脱。
*
司南以为一切的开端会由枪声拉开帷幕,那毕竟是高效的武器,宁枫在铁山部落遇到第一批商人就曾用过。
但他的鼻子先闻到了铁锈味。
几分钟前,他是和奴隶们从下往上走来的
一切都很顺利,尽管司南孤身一人也没有武器,但在他要求表忠心后,几个兽槛内数量过百的奴隶们竟然全都乖乖听从了他的一切调令。
甚至在司南的驱使下,奴隶们竟也反抗了那些看守者,打碎了兽槛的围栏。
就是不知道,奴隶们有没有意识到原来困死他们的束缚如此的脆弱。
司南内心的那一丝心虚迟疑在这种氛围中也渐渐消散,他甚至品尝到了某种甘甜的滋味。
实力是个人立足的根本,是最单纯的强弱评判标准,但不同个体的先天兽形差异让兽人的实力差距往往如鸿沟天堑。
相比之下,权利就格外直白简单了,虽没有实体,又无处不在,轻而易举就能把一无所有的
废物变成受千万人追随的上等人。
正如连身份都是编造的司南,他没有彰显过自身的实力,只是一些简单的描述和辅助的证词,通过群体效应的渲染就让每个奴隶都放弃了大脑的思考,全都闷头追随同伴的脚步,争先恐后的向他表达忠诚。
被苍白语言勾勒出的领地“美好未来”让奴隶们心生向往,压倒了奴隶对于商人部落这个严苛地狱里那些要命规矩的恐惧。
司南简单统计了还活着的奴隶具体数量,目前总数二百八十七个,有六十多个十岁以内的幼崽,五十几个被养着用于繁衍的女奴,五十几个对商人摇尾乞怜的“宠物”。
剩下一百多个奴隶都在这了。
司南走在最前面,他没有亲手做任何一件事,但在精神上却给予了那些奴隶极大的力量,让他们跟随着走到火把照耀的光亮下。
在昏暗世界中呆久了,奴隶们见到明亮的光束第一反应是低头遮眼,而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必再害怕了。
男人过分高大挺拔的身型包裹在纯黑的皮毛下,浓眉深目,鼻梁高挺,故作威严的面部轮廓线条清晰而锐利,这样的外貌条件不管怎么看,说是鹤立鸡群都不为过。
司南幽蓝的眼瞳略一瞥过,并没有管奴隶们愤怒的宣泄。
乌泱泱的奴隶们一路上抓住放哨站岗的商人,又闯进一个个商人的巢穴,把留在雪窟里休憩的商人家眷拖拽出来,不顾他们慌乱的挣扎咒骂,殴打着用绳子捆上。
有些商人的雪窟内甚至有好几个衣不蔽体的“家眷”,模样姣好的男人女人居多。
看起来十五岁以下的幼童也有几个,有的是商人的宠物,有的是商人的幼崽,从这些孩子的穿着与神情就能明显分辨出来。
没有年龄超过四十岁的“老人”,一个也没有。
商人部落没有秩序,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司南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种混乱如野兽的生活方式弄的眉头皱紧。
司南目标十分明确,因此不管看到何种情境都只略一扫视,脚步极快的踩着雪阶继续往上走。
得益于司南出色的嗅觉,在其他奴隶还满脸警惕着生怕各个层面放哨商人从哪突然出现时,司南恍然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然从“权利”的甘甜中清醒,以更快的速度寻着血的气味踏着雪阶而来,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甚至发出一声震响。
太安静了
雪窟中横七竖八躺满了“商人”,几架铁锅咕嘟咕嘟的沸腾着,里面煮着的东西怕不是都烂到融化了。
只是,蒸汽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实在让人胃口全无。
角落处还是有活人的,两个死里逃生的奴隶、面色煞白噤若寒蝉的叶、几个没吃过奴隶的商人、以及刚刚还在追逐打闹的几个商人幼崽。
“幸存”的几个生命都被吓破了胆,腿软的跌坐在角落,第一次发觉火焰燃烧的声音是如此震耳欲聋。
对着门的方向坐着一道身影,雪白垂坠的衣
摆浸染着没有规律的暗红图案,暗银发丝凌乱的落在肩头与胸前,额头冠饰中央那颗蓝绿色的宝石上凝结着干涸的血渍。
银发青年就这样屈起右膝坐在铺着兽皮毯的雪阶上,他挺拔的背后就是点缀着头骨等饰品的深色“王座”,尽管空无一人,依旧标志了高高在上的权利。
宁枫青绿的瞳孔琉璃般剔透,身上半兽化的标志性模样已经褪去,他正低着头反复端详自己这双手。
圆润的指甲缝隙残留着丝丝血线,那是商人们的血。
宁枫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但他对司南的到来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异样。
司南瞳孔凝缩,霎时间他忘记了跟着他的那些奴隶,对地上那些失去生命力的肉块也没有丝毫兴趣,他急切的迈开大步赶到宁枫面前。
贴身覆盖的兽皮衣细微的摩擦着,男人挺拔的身影在青年面前单膝跪下。
司南温热的手掌扶着宁枫的肩膀,另一手则用指腹细致的擦去那颗宝石上的血渍,转而用干净的掌心贴着宁枫的面颊,语气里压抑着自责,“我来晚了。”
宁枫握住了男人的手腕,让他去看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
是的,尸体
“我杀了人,很多人。”
宁枫这七个字说的十分沉静淡定,如果不是他清悦的嗓音格外沙哑,别人绝对听不出他压抑的迷惘。
就算对蝼蚁,捏死一只和踩死一片的感觉都大不相同。
“不,他们不是人。”司南答的斩钉截铁。
“白白,商人残害同类的那些行径没有一丝人性,杀了他们,会让许多的兽人幸免于难,商人,只不过是可以变成人类的野兽。”
司南不想让宁枫在这种事里得到负面反馈,商人该死是没有异议的判断,宁枫做的非常对。
出乎意料的是,宁枫沉默了。
他似乎听进去了,却还有疑惑,伸出双手给司南看。
“我用这只手,捏碎了一个女人的喉咙。”宁枫缓缓握紧右手。左臂上由女人留下的齿痕已经开始结痂,按照宁枫的恢复力可以推断出那时肯定被咬穿了部分皮肉。
敌众我寡,一击必杀格外重要,宁枫知道
“还用这只手,击穿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司南呼吸一滞,果断伸手与宁枫十指相扣,将掌心紧密的贴合,想要打断他的思绪。
但宁枫认真的与司南对视,继续说道:“不管如何粉饰修辞,他们都是人。”
再恶劣的兽人身上也有人性,宁枫本能的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正视这一点,绝不能将剥夺他人性命合理化。
就比如某个刚刚还起哄着要吃奴隶肉的男人也会保护他的孩子,意识到情况不对后,狠戾攻击向宁枫的女人也会努力拖延时间让其他人快跑,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也会想要和他的母亲一起活着。
“可你救了那些奴隶。”司南果断换了个角度,他还想阻止宁枫的思考,说实在的司南完全不为那些该死的商人尸
体抱歉,只想让宁枫高兴一点。
“他们一直被商人压迫蚕食,你拯救了他们,奴隶们都非常感激你。”
宁枫眼瞳微动,与司南那双澄澈湛蓝的眼睛对视片刻,确认了这句话里直白的关切,没有多说,“……嗯。”
这么想其实也对,至少能让人心里获得安慰。但生命不是加减法,死掉的人和活下来的人不是单纯的数字,不能相互抵消。
若只看生命的数量,宁枫完全可以旁观两个奴隶被残忍分食,他不动手,这几十个商人都可以活。
但哪怕再来一次,宁枫还是会将这些商人全部清除,吃人就是不对,他当然不后悔。
可是……即便明确自己是对的,宁枫依旧不适,他不享受杀戮,无法形容剥夺这些商人性命的感受。
理性思考,商人对其他兽人惨无人道的虐待与杀害只为利益与享受,是无可辩解的罪证。
宁枫杀死了这些商人,是为终止罪恶,是解救同类于地狱的正义。
可正义,就是用来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吗?
雪窟内其实还有几个幸存者,除去奴隶和还没有正式加入商人部落的四个商人,其余都是幼崽,八个,年龄都在十岁出头。
打头的孩子面色惨白,但还站在同伴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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