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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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不逢终于抵不住诱.惑,缓缓将那只瓷瓶攥入了掌心。

    ……透过冰冷的瓶身,谢不逢仿佛再一次,触到了文清辞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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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等人。

    剖解结束后,文清辞一行人立刻回到了县衙署中。

    并在第一时间更换了衣物,用烈酒消毒。

    文清辞喜爱月白,因此衣服大多都是那个颜色。

    但是出门的那一瞬,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将一件白衫披在了最外一层。

    重新回到议事厅的时候,宋

    君然也已换好衣服(),坐在了桌边。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

    宋君然拿起那摞写满了字的宣纸,迅速阅读了一遍说:“……所以说,此病主要生于肾脏?”

    “对,”文清辞坐在了宋君然的对面,“先对症下药吧。”

    “好,既然知道病原,那就简单许多了,”宋君然顿了顿又问他,“只是……不知师弟对疠疾的源头有何看法?”

    他虽然年长文清辞几岁,且多学了几年的医。

    但是不同于专注研究水疫的文清辞,宋君然在这方面的经验要远远少于师弟。

    文清辞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旋了旋手中的茶盏。

    见他不说话,宋君然立刻明白过来。

    文清辞十有八.九已经有了想法,只等去验证。

    果不其然,停顿片刻之后,文清辞缓缓点头说道:“依我所见,有些像鼠疫。”

    他的声音还算冷静,但是心情却在这一刻紧张了起来。

    宋君然同样如此。

    鼠疫在古代非常常见,一开始就是文清辞的重点怀疑对象。

    而心、肝、肾的出血性炎症,也的确是它标志性的病理表现之一。

    也是以肉眼,最容易判断的病变。

    因此看到尸体肾脏的模样后,文清辞便在第一时间想起了它。

    “老鼠……”宋君然不由咬唇,“这可就有些难办了。”他喃喃说道。

    宋君然一边回忆一边说:“若是单纯的水疫,那便先从旁处运水过来吃,断了源头便能暂止传染。可是老鼠……”

    他的话戛然而止,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鼠疫”只是一个非常笼统地称呼,实际它每次爆发的传播方式和毒性都不怎么相同。

    食用被鼠类污染的水源、粮食,被鼠蚤叮咬,甚至于与病鼠近距离接触,都有可能感染疾病,非常难被人察觉。

    文清辞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了那一摞纸张上。

    “算了,”宋君然有些头大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先开药方吧。”他起身提起药箱,准备去县衙署外再见见病人。

    “好。”文清辞也缓缓点头,同时忍不住在心底想到,有了治病的方向,当然是件好事。

    但要是查不清楚疠疾的源头,就算有了药也收效甚微。

    触类旁通。

    原主虽然主要研究水疫,但治病开药的原理都是相似的。

    唯一的问题是……单凭自己和宋君然的能力,显然是挖不到其源头的。

    文清辞下意识咬了咬唇。

    ……这件事,或许只有一个人有能力做到。

    就在这个时候,议事厅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轻轻推了开来。

    同样更换完衣物的谢不逢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文清辞非常熟悉的面孔。

    来人一脸愁容,显然是被谢不逢强行叫到这里的

    ()    。

    “陛……”来人抬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谢不逢的眼神堵了回来,他立刻改口,“大人,大人。”

    “嗯。”

    见谢不逢不恼,来人总算缓缓松了一口气。

    “在下禹冠林,为宫中太医,”七十有余的老太医,转过身去朝两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二位先生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在所不辞。”

    说话间,他不由将视线落在了文清辞和宋君然的身上,仔细将两人打量了一番。

    ……左边的人穿着白衣,戴着帷帽,大夏天的仍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相貌。

    只能隐约判断出,他的身材较为清瘦。

    而另外一个用厚重白纱里面的人,则更是面生。

    禹冠林只在一年多前见过宋君然一面,匆匆一瞥,早就忘了对方的模样。

    更别提现在对方早将白纱拉至最上,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

    老太医在宫中混了一辈子,非常懂得审时度势。

    现在被皇帝派来给这两个年轻的江湖郎中打下手,他也没有半点受了委屈的样子,反倒是和和气气地问:“……不知二位现在是要忙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便是!”

    宋君然听过太医令禹冠林的名字,见皇帝将他带来,便也不再客气,直接使唤起了他:“我们出门给县衙署外的人诊病,禹太医一起去吧。”

    “啊,这…这……”禹冠林刚才说得轻巧,现在听到宋君然真的要自己出去给那群流民看病,便立刻犹豫了起来。

    这个时候文清辞已经提起药箱从一边走了出去。

    而谢不逢则始终没有打断宋君然的话。

    没有办法,禹冠林只得咬着牙跟了上去。

    在即将走出县衙署的那一刻,文清辞忽然犹豫着停下了脚步,转身向谢不逢看去。

    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到底要不要向谢不逢开口?

    虽然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是谢不逢竟然还是从眼前这道白影中,看得出了他的犹豫与纠结。

    他不由停下脚步,朝文清辞看去。

    谢不逢并没有逼问他的目的,只是耐心地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

    前几日积攒在屋檐上的水,被风吹着坠了下来,生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终于将文清辞惊醒过来。

    帷帽下,文清辞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闷在白纱下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半点的往日清润。

    但还是如一道冰泉,从谢不逢燥热的心上流淌了过去。

    让他于顷刻之间平静下来。

    “何事?”

    谢不逢当视线落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冰冷的目光下,隐约透着一点关切。

    既然已经开了口,文清辞也不再纠结。

    他索性咬着牙将刚才和宋君然说的

    话,与自己心中所想,通通说了出来。

    接着提出了要求:“希望大人能派人清查涟和县是否有鼠患,假如真有,又爆发于何处。”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谢不逢的表情在一瞬之间严肃了下来。

    “自然。”他点头说。

    话音落下之后,谢不逢立刻将守在附近的侍从叫了过来吩咐道:“去挨家挨户探查水源和粮仓,再查明染病之人有何共性,或是否集中住于某处。”

    虽然还没有查清楚源头所在,但是谢不逢还是未雨绸缪,在吩咐完刚才的事后,又立刻派人去附近几个州,调送粮草过来。

    “是!”随圣驾而来的侍从立应下,整队向县衙署外而去。

    作为“巡官”谢不逢虽然不能什么不做,吩咐完侍从后,谢不逢又与他们一起,朝外而去。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文清辞终于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注意安全。”

    “……好。”谢不逢的脚步一顿,缓缓点了点头。

    接着便快步消失于文清辞的眼前。

    ……

    时间不等人。

    文清辞和宋君然还有几个太医,出了府衙后便挨个给空地上的病患把起了脉。

    最后又聚在一起,商讨药方。

    涟和镇的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

    不久之前还能行走的病患,今日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们呜咽着挣扎着,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眼前这群人的身上。

    文清辞的心情,从未如此沉重。

    山萸涧的场景,不断地浮现于他的脑海深处。

    这一切都在催促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将药方定下来后,已是深夜。

    可文清辞仍没有休息,而是跟到了后厨去,守着小厮煎药。

    府衙里也有人患了病,现在很缺人手。

    这个小厮也不知道连轴转了多久,现下竟坐在火炉前睡了过去。

    文清辞想了想还是叫醒他回去休息,接着自己拿着扇子,在这里忙了起来。

    夜色已深,整个涟和都沉沉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议事厅内,不知将涟和县地图看了多少遍的谢不逢,终于缓缓将它放了下来。

    他借着烛光,拿起了那个瓷瓶。

    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将它握在了手心。

    接着,用指尖触向了左手的伤处。

    摇曳舞动的烛火,将谢不逢的五官照得愈发棱角分明。

    可无论火苗有多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仍旧如往日般冰冷。

    谢不逢如蛰伏在黑夜中的野兽。

    浑身上下满是危险。

    可他竟在此时垂下眼眸,看着那整齐的绷带,沉沉地笑了出来。

    刹那间,目光里满是怀念与温柔。

    半晌后一身玄衣的谢不逢,终于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一刻他便看到,不远处

    的厨房内,直到现在还亮着灯火。

    负责看守药炉的小厮,早不知道到了哪去。

    煎药的小炉还在燃烧,紫砂锅里“咕噜咕噜”地不断冒着泡。

    房间里溢满了苦香。

    ……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靠在墙壁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哪怕是盛夏,四面环山的小城,到了夜里还是非常湿凉。

    睡梦中他抱紧了自己身体,试图借此取暖。

    谢不逢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向他走去。

    最终站在了那毫无防备的身影背后。

    眼前这一幕,他曾只敢在梦中幻想。

    谢不逢的心,在此刻轻轻地颤了起来。

    已是九五之尊的他,缓缓半跪下去,俯下身将手贴在了文清辞的背后与腿窝。

    这一刻,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唯恐不小心惊扰到身前熟睡的人。

    接着,轻轻将文清辞抱起。

    ……如同捧着一朵蒲公英那般小心翼翼。

    走入小院的那一刻,于夜里冻得寒凉的手指,不由寻着热源,攀上了谢不逢的结实又温暖的手臂。

    抱着他的人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垂眸向怀抱中的人看去。

    谢不逢的血液,几乎将他灼痛。

    欲.望在沉默中放大,又被他拼命压抑。

    半晌过后,谢不逢终于缓缓侧头,无比虔诚小心地将一枚轻得不能再轻的吻,落在了文清辞的冰冷、泛红的指尖。

    最后又似惩罚般,轻咬了一口。

    在那里留下了浅浅的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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