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颜东家,好久不见。颜青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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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之后,景再没有出现过。

    颜青棠也就什么都不管,安心地养着她的伤。

    其实安心是不可能安心的,尤其中间李贵传信来说,季生回来了,潘大娘把信交给了他。

    对于生的反应,李贵没有多说,只说生好像很生气,但之后再没出现过。

    听完,颜青棠心中很不是滋味,不过这样似乎也好。

    静了半日,她打起精神来处理相关事宜。

    孩子有了,别的准备也不能拉下。

    她安排让人给陈伯送信,让他假意向外透露,大姑娘要成亲了,顾虑到家中有丧,又要百日内完婚,不大肆操办,甚至没有放在家里,而是在苏州。

    赘婿也并非谢家子,而是姓季。

    总之不需要往外说太多,只透露这些就行了,等再过一年半载,她就会安排'赘婿'病故,然后顶着寡妇身抱着孩子回去。

    做戏做全套,发髻妆容也要改了。

    至少不能再梳姑娘的发髻,而是要改为妇人的发髻。

    这个素云是熟手,之前经常帮'颜太太‘梳头,便借着空闲,顺手帮姑娘梳了个妇人发髻。

    颜青棠对着镜子了,明明这发式她以前也梳过,可总觉得此时镜中的自己分外陌生,好像一下子就成熟了。

    可是这样,又似乎象征了的开始。

    “就这样吧,总是要习惯的。”

    可要习惯什么,她也没说。

    睿哥儿来了,见她换了的发髻,只是好奇地了她一眼。

    他年纪还小,认不出女子发髻不同,代表着什么含义。

    倒是颜瀚海过来后,一眼就明白了。

    颜瀚海来时,颜青棠正在教睿哥儿《大学》中格物致知那一段儿。

    睿哥儿最近总是往颜青棠这儿跑,颜青棠呢闲着没事,这孩子又聪明可,两人也能说到一起去。

    “理学里的格物致知,和心学里的致知格物是不一样的,似这几个字都一样,但实际上意义不同。”

    她穿着一袭青绿色的夏衫,下面是白色挑线褶裙。

    不在人前,她其实穿得非常素淡,大概是还记着眼下是她爹的孝期。

    一头乌鸦鸦的黑发,梳着堕马髻,额发一丝未留,只插了一根白玉簪,起来十分清雅。

    理学里的格物致知,主张的是先接触事物,通过外在来启发人内心中的想法、良知,理即至理,要存天理,灭人欲。而心学里的致知格物,要求人知行合一,既要知也要行,行中有知,知中有行,不可分离

    颜瀚海突然想起,他是奉行心学的,不巧颜世川也对此有所钻研,于是二人才能成为知己、至交。

    世川会这么教她,倒并不让他意外。

    甚至她所说的一些理论,曾经便是出自他之口,未曾想她现在也这么教睿哥儿。

    温和的眼眸上染上一层笑,韩娘在一旁得心中不安到了极点,忙出声道:“睿哥儿,你怎么又来麻烦颜姑娘了?”

    屋里和谐的画面,当即被打断。

    颜瀚海不禁了韩娘一眼,不过已先进去的韩娘并没有发现这一切。

    见韩娘来了,睿哥儿露出心虚之色,但在到后面的爹时,他又立马展露欢颜。

    “爹。”

    “你怎么又来麻烦颜姑娘了?”

    “颜姐姐的学问好,我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她。”睿哥儿小声说。

    “颜姐姐?”

    “对啊,颜姐姐说我与她属同族,按照辈分,她应该算是我姐姐,所以我就叫颜姐姐。”

    其实若按照主枝的辈分来算,睿哥儿哪是和颜青棠同辈,而是还要比她高一辈。但由于颜瀚海和颜世川乃至交,按着双方父亲的辈分来算,确实是同辈无疑。

    韩娘露出一个笑道:“睿哥儿你这么叫没错,是该这么称呼。

    颜瀚海了睿哥儿,又了韩娘,再那边突然换了发髻的她。

    “韩娘,你先领睿哥儿下去,我跟颜姑娘有些正事要商。”

    韩娘错愕了下,又撑起笑:“我这就领着睿哥儿下去。但在垂下头的那一刻,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影。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等二人下去后,颜青棠好奇问。

    颜瀚海了她发髻一眼,不动声色说:“今日,京中传来信,陛下震怒,欲要彻查织造局,已命钦差不日前来苏州。”

    没想到太子那动作挺快的,这么快就来了?景这些日子没出现,是不是就是去办这事了?

    想到景,自然又想到他通过李贵给她送的伤药,她不禁磨蹭了下手上的布。

    那药确实见效很快,她就涂了几次,血痂已经掉了,可能最近在长肉,因此手总是有些痒。

    “那提前恭喜你了,也算得偿所愿。”

    颜瀚海却微微一哂,在她对面坐下。

    “朝中的事,哪有如此简单,严占松虽暂时被收押,但有人想让他死,必然也有人要保他,若真能一锤定音处置他,也不会是派钦差前来,而是直接押解上京了。”

    所以--

    “如果你是严占松同伙之人,你会怎么做?”

    这突来的问话,让颜青棠不禁一愣。

    细细想了想,她说:“那自然是堵住他的嘴,以免被他攀咬出更多的人。”

    “还有呢?”

    他在这儿考她呢?

    颜青棠不耐了他一眼:“葛家那边大概也不会放过,毕竟葛家才是其中关键。

    走私是由葛家出头露面,而织造局不过是其中的一环,里面还有很多环,都是经由葛家串起来的。

    与葛家相比,颜家那点小账,只能证明织造局里确实有人借机从中贪腐,若是对方背后势力够大,随便安排下,就能把罪名转嫁到别人头上。

    例如那个苏州织造赵庆德,就是个很好的背锅之人,严占松一直留着他,大概就是提前为自己备了后路。

    可葛家不一样,若真能从葛家撬出东西,大概能拉下马一群人。

    “你说的不错,这也是之前为何都坐视着葛家发疯,其实都是想试探试探葛家的深浅。若非如此,葛家截杀你的仇,早先便可以帮你报了。”

    他这是做甚?

    帮她报仇?她何时需要他帮忙报仇了?

    颜青棠怪怪地了他一眼:“我的仇,我自己会报,即使我不行,还有别人。”

    反正就是不需要他?

    颜瀚海默了默,又道:你为何换了妇人发髻?

    至此,他目光才光明正大落到她头上。

    颜青棠没说话。

    “你不想为你腹中孩子找个爹?所以假装自己已经成亲,日后再找个丧夫名头,抱着孩子回去?”

    “颜探花,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的方式很让人讨厌,所谓破不说破,给人留面,给自己留下余地?”

    “颜探花?”他喃喃说。

    “还不是容哥儿,总说他爹很厉害,是探花郎。喊你颜探花是在夸赞你,难道你还不满?颜青棠才不想承认自己是口误。

    你喜欢睿哥儿?”

    又一个答非所问。

    颜青棠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临界点,“颜探花,你有这点功夫跟我扯闲话,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放在方才那个姨娘手里养下去,你必然不会再有一个探花儿子。”

    她并非瞧不起女子,只是那个韩娘心眼太多了。

    这些日子通过对睿哥儿的一些旁敲侧击,颜青棠大致已经摸清楚颜瀚海跟儿子的相处方式。

    他是男人,不擅长养孩子,所以孩子是交由内宅唯一女眷韩娘养的。

    而韩娘呢?

    她在吃穿用住上,从没有苛责过睿哥儿,甚至待其极为用心。

    但就是太用心了!

    不能爬高不能上低,不能水边嬉戏,不能吃凉的,太热的也不能吃,太硬的不能吃,不能跑太快,因为容易摔着,最好都由奶娘抱着,或者她牵着,这才安全。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太担心孩子的安危,生怕哪有不好。

    可她跟睿哥儿说她做什么?

    说什么颜瀚海总是来她这儿,孩子孺慕父亲,自然总跑到他这儿来。可孩子来她这了,她又有话说了,说什么让睿哥儿别总来这里,免得惹她不开心,她不开心了,他爹自然也不开心。

    这都是些什么话?

    颜青棠并非傻子,女人说小话挑唆别人的样子,多钱姨娘就懂了,这韩娘明显是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可她和颜瀚海?有没有弄错?

    她简直搞不懂这妇人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多谢你关心睿哥儿。”

    颜瀚海并没有她的讥讽而生恼,还是很温和。

    他站了起来,说:“今晚,苏州城大概不会平静,若有事发生,我再来告诉你。说完也没等她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颜青棠无奈扶额。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乌七糟的事!

    若非景一直没露面,若非外面的局面还没清明,她真想离开这里。

    是夜。

    葛家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吵醒了整个苏州城,无数负责城防的兵丁、衙役,拖着水车前来。

    提刑按察使司、布政使司、巡抚衙门,以及都指挥使司都被惊动了,更不用说本就该出现的苏州知府。

    阮呈玄刚下车,就见后面来了一顶熟悉的官轿。

    他往一旁让了让,轿子在他身边停下。

    不多时,一名老者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正是他的顶头上峰,提刑按察使郭南山。

    郭南山大抵是睡梦中被吵醒,头发和官袍都是规规整整,但眼角竟夹了坨眼屎。下了轿,他便招呼阮呈玄道:“阮大人也到了?”

    “郭大人,”阮呈玄作揖为礼,“都来了,阮某自然要来。”

    “说的也是。”

    两人相携往前走去。

    不远处,葛家宅子前的空地上,巡抚卢游简,布政使卞青,以及其他几个蕃司臬司的从属官都在,还有都指挥使司的一个千户。

    倒显得作为知府的薛思吉官位最低,只能陪站在一旁。

    “几位大人都在啊。”

    大家各自行过礼,目光投向正冒着黑烟、跳跃着火光的火场。

    “人可都救出来了?”郭南山问。

    “都救出来了,家眷和下人们都在那里安置着,负责回话的衙役,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空地,那里密密麻麻或坐或立了许多人,大多数人的面色都是惶惶不安,也有些女眷和小孩在小声哭泣。

    “最开始着火的地方,是葛家四老爷葛宏慎的房,因为今晚风大,火窜得太快,葛家的下人反应不急,才烧成现在这个样子。据葛家的家眷说,他家四老爷在房,这火势太大,也没法进去救人”

    “注意别让火窜出来了。”

    “已经让人挖了隔火带,里面也正在极力扑火。”

    问完话,郭南山转头了众人:“各位大人,对今晚这事有什么法?”

    一听说问法,自然表情各异。

    半晌,有人道:“能有什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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