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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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彦没想到,梁满会这么敏锐,察觉到他的些微不同。

    明明她自己也有间歇性的口癖,“哦莫”“纳尼”之类的,有时候说话也会“哦”“呀”结尾,他没觉得跟以前有什么差别。

    于是当她问是不是认识了什么说话很喜欢说哦时,他实在是忍不住震惊。

    旋即内心涌起不安和愧疚。

    梁满其实很好,但他们确实不那么适合,他希望自己的伴侣开朗热情的同时,可以依赖他,谦逊,有高雅的兴趣爱好。

    而不是像梁满那样,不是在施工现场打转,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就是像那些中年人一样一边喝茶一边高谈阔论——这些,在他们在一起之前,甚至刚在一起时,他都没有觉得不好过。

    “前往云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7307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13号柜台办理。谢谢!”

    机场广播响起,他从不安中回过神来。

    其实他没搞明白的是,分享语言习惯其实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跟一个人经常在一起,或者喜欢对方,才会下意识学他说话,模仿他的语气。

    口癖是亲近的人才会共享的。

    梁满那时候偶尔冒出的“哦莫”“纳尼”是因为身边有人经常这么说,她觉得有趣,因此受到了影响。

    会“哦”“呀”结尾,是因为唐柔经常这么跟人说话,她觉得这样很温柔,想着程彦会喜欢,所以模仿了一段时间,结果没坚持下来。

    程彦没觉察到她这些改变是为什么,更没发现这些口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也就不清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表示着梁满很难或者潜意识里不愿意改变自我,去迎合他的意愿,那样太憋屈了。

    所以他永远无法从梁满那里见到一个符合他所有标准的爱人。

    可是为什么会在一起呢?程彦看着舷窗外的夜空,心思复杂,他从前觉得梁满真的很好,开朗直率,爽快利落,又健谈,有她在的聚会永远不愁热闹,可是在一起以后,好像都变了。

    也许这就是对女朋友和对普通朋

    友的要求不同吧,朋友可以只吃饭喝酒,女朋友却要日日相对同床共枕,要求高点多点,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梁满不懂,也不愿意改,他整张脸陷入无奈的沉默之中,轻轻叹口气。

    梁满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充电,倒头就睡,她的睡眠质量从小就好,大概是因为心够宽,打雷她也能在十分钟内入睡。

    在睡梦里把程彦拳打脚踢一顿,天亮了,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还有那么多工作等着去做,只有事业和存款永远不会背叛她,既然这样,还多想男人干嘛。

    她洗漱好以后,匆忙出门,驱车前往公司。

    助理丁斐在煮咖啡,见到她就问:“满姐,要来一杯吗?”

    “我要拿铁,谢谢。”

    梁满答应了一句,坐下后开始打印设计图纸。

    打印机工作的嗡嗡声传来,她又问丁斐:“你跟卢小姐约了见面时间吗?”

    卢小姐就是上周过来说想改造公寓的那位客户。

    丁斐回道:“约了下午两点半。”

    “好的,谢谢。”梁满将打印机吐出来的图纸拿过来,按顺序放好,用回形针别起来,塞进文件夹。

    刚把图纸放好,林钰的助理就在楼梯上喊人:“同志们!下来开例会啦!”

    一阵椅子拖拉的响动,周一的早晨似乎都是这么忙乱。

    喻即安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阅冯教授在周末两天的检查结果。

    周六傍晚生化结果已经出来,那天下午还做了CT增强和腹部超声,他已经从同事那里知道了结果,但还是要亲自看一遍片子。

    增强CT示:“左肺门见不规则软组织影(>7cm),多个纵隔淋巴结肿大,左侧胸腔积液。’’

    腹部超声:“未见明显异常。”

    喻即安反复看着这两句话,心里发沉,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似的。

    交班的时候,陈主任问他冯教授还有什么检查没做,他说还有核磁和全身骨ECT,陈主任就说等这两项结果出来了再组织一次会诊。

    查房的时候,王晓云带着喻即安和姜伍他们,先略过了冯教授所在的病

    房,先去查了其他病人,最后再去她那儿。

    他们进来的时候,冯教授刚把眼镜戴上准备看报纸,见到他们,立刻又把报纸放下了。

    问道:“怎么现在才来查房,交班这么久?”

    王晓云说:“我们已经查完别的病人了。”

    冯教授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我是被剩下的啊,你们不会是怕我提问吧?”

    见她还有心情调侃,王晓云他们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后道:“您的一部分检查结果出来了。”

    值班的同事说,这两天冯教授都没有打听过自己的检查结果怎么样,也许是因为她问喻即安的时候,喻即安说还没出,她就觉查出了什么。

    王晓云没有直接跟她说检查结果,而是问她:“师兄和嫂子都不回来吗?”

    冯教授的儿子袁闵是外交官,现在正驻扎在非洲某个国家,妻子陪着他,冯教授的孙子袁晟在德国留学。

    “还没有确诊,确诊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冯教授笑眯眯地应道。

    喻即安闻言抿了抿嘴唇。

    王晓云恰好伸过手来,他就把病历夹递过去。

    王晓云说:“老师,您还是让他们回来吧。”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冯教授沉默片刻,点头应好。

    听完自己的检查结果,她忍不住苦笑:“以前我还经常在心里责怪病人,怎么情况这么糟了才来看,其实他们很多时候是不懂,又怕白花钱,真的到很不舒服才想到来看,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

    就连她一个专业人士都挡不住这样命运无常,更何况不懂这些的普通人。

    她看着面前这群学生,有的还很年轻,二十出头,还没完全走上临床,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所以你们要多体谅病人啊,要多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思考,多帮助,少责怪。”

    一群学生纷纷点头表示受教。

    安排好医嘱等病房的工作,喻即安和护工一起送冯教授去做检查。

    冯教授被推进了检查室,喻即安没有离开,而是进了旁边的操作间。

    大家都很紧张,不只是喻即安,还有负责操

    作的影像科同事。

    他们都很希望冯教授没事,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喻即安觉得自己的底线在这几天里已经不断放低,一开始是希望不是癌就好,后来觉得只要没转移就行,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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