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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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浮进浮出。

    乌鬼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在这个时候,易飒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和她反方向,隔着一段距离,倏地过去。

    水底下黑漆漆的,即便眼里有亮子,还是看不大清,易飒只隐约觉得,那东西形体不小,煞白,动作很灵活。

    大鱼吗?也许是江豚?

    这念头从她脑子里一晃而过。

    乌鬼却蓦地浑身一震,紧接着,迸发出巨大的气力,水一个悬身急转——如同公路上汽车甩尾掉头——向着那个方向急追了过去。

    这情形从未发生过,易飒被拽得一个水下急翻,没做任何准备的水下滚翻,会让胸腔里极难受,她迫不得已浮出水面换气,手上几次用力,才把乌鬼拽回来,一巴掌扇在它脑门上。

    妈的,欠揍,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势,还惦记着去抓鱼吃!

    乌鬼这才反应过来,心有不甘地扇了下水淋淋的翅膀,重新校正方向,潜入水。

    它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它对追寻过的气味,有动物的本能反应。

    ***

    宗杭狂奔到岸边时,那两艘来的快艇,已经在另一处着陆了,艇上的人动作迅捷地跳上岸,光看那姿势,就知道一定个个彪壮,都是好手。

    宗杭踩着水,几步跨进艇里,正要发动,忽然愣了。

    推进器被卸了!

    怎么办?跳水吗?不行,他抱着录放机,机子会泡坏的。易飒说过,这是她姐姐的遗物,她保留了很多年了,时时保养,所以现在磁带放进去还能听……

    只这一迟疑的功夫,有几个人已经往这头冲过来了,宗杭没办法,从艇里跳出来,又往另一个方向跑,跑了一段回头,发现除了那几个,其它人都没急着追。

    他们在岸边散开,每隔一段距离,就站了一个,手里拿着长长的杆子,把杆头伸进水,还有几个人,把快艇开去了峭壁的那一头,手里也都有长的杆子。

    好像是个包围圈,但说实在的,在水上做这种围剿,有用吗?易飒说了,有水就有靠山,这岛四面都是水,他只要能寻个间隙,跳进水里……

    先找个妥当的地方,把录放机藏起来。

    宗杭一咬牙,单手扒住一块礁岩,大步跨跳过一道岩沟。

    ***

    易飒在水下听到船声。

    先还以为是宗杭他们速战速决,谈完了就离开了,仔细分辨了一下,发觉不是,好像是两艘快艇,而且声响由远及近,都是向着鸭头山来的。

    谨慎起见,易飒拽了拽乌鬼脚蹼,避开声响最盛处,向着岸礁高大的地方过来,近岸时,她松开乌鬼脚蹼。

    乌鬼摇摇晃晃,向着相反的方向扑腾。

    有人怒喝了句:“什么东西!”

    易飒正暗自庆幸有乌鬼引开了对方注意力,突然之间,整个人像被横扫了一棍子,一下子砸在水下的硬礁上。

    远处传来乌鬼倒翻挣扎的声音,易飒仰面浮起,手脚抽搐,嘴巴虚张,双眼发直,有几秒钟,什么反应都没了。

    她听到人的声音,像被风扬起的面粉,一粒一粒,慢慢飘下来,覆了她满脸。

    “哎呦,是野生的水老乌,罪过罪过,这是咱们三姓的吉祥物呢,快快快……杆子收起来……”

    冰凉的湖水漾在易飒的口鼻边。

    过了很久,候着那头没声音了,她才哆嗦着、扒住岸礁的凹凸处爬上来。

    有追喊的人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像鼓槌,捶在耳膜上,忽轻忽重。

    她意识有点不清醒了,得不住地晃着头,或者抽自己巴掌。

    那是电鱼杆,这里的水下,布上了电。

    也不知道乌鬼怎么样了,应该已经被电晕过去了。

    她伸手摸后腰。

    刚那一砸撞,兽麻的药剂瓶也碎了,防水袋被碎片戳破了口,又经湖水一泡,灌满了水。

    易飒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跌跌撞撞往阴暗处走,脑子里只一个念头。

    ——这里有三姓的人,藏起来,赶快藏起来。

    ***

    电击的后劲还没过去,易飒头痛欲裂,又觉得四面都是人声,迷迷糊糊间,找了个洞钻进去,倚住洞壁大口喘着粗气。

    其实这不算洞,只不过是石壁上有个内拐凹,外头又恰好长了棵树,可以拙劣地遮挡视线,头顶上是空的,能看到月亮。

    是的,雨停了,天上挂一弯下弦月,白毛毛的,易飒揉了揉眼睛,觉得这月光像融了的水滴,慢慢往下坠,坠到她的脸上,坠得她脸上痒痒的。

    她伸手摸脸,摸到了渐隆的凸起。

    人声又过来了,还有急促的、奔跑着的脚步声,她甚至听到了姜孝广的大声呵斥。

    奇怪了,他一大早,不就押着姜骏的尸体回家了吗?

    易飒从后腰里拔出乌鬼匕首。

    这就是命了,她的秘密可能守不住了,与其被活捉、被研究,或者病症恶化之后被“烧掉”,还不如自己来个干脆的。

    突然之间,有人慌慌张张,一头闯进来,应该是没料到有人,险些叫出声。

    易飒垂着头,**的头发微颤,说了句:“别过来。”

    那人愣了一下,忽然又惊又喜:“易飒?你怎么来了?”

    是宗杭。

    ***

    宗杭也没想到,自己还挺能跑的,虽然这一路快跑吐了:又窜又跳,时不时还抓起石块砸翻两个,有一次都被掀翻了,但他拼命踹挣,又挣脱了。

    易飒居然在这儿,他喜得眼眶都热了。

    她真是好像他的救世主一样,永远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他压低声音,叮嘱她要小心:“易飒,我想跳水走的,但是我看到水面很多鱼,翻着肚皮,我就想,他们不定在水里投了毒,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蓦地住口。

    是追的人近了,人声、脚步声,就在周围,又有人大声嚷嚷:

    ——刚还看见的。

    ——不可能跑了的,四下找找,肯定在这附近。

    ——那不是有个洞吗?那儿……

    易飒抬起头来。

    月光下,她的脸上爬满青黑色的狰狞。kΑnShú伍.ξà

    宗杭傻了,一时间语无伦次:“易飒,你怎么会……”

    手电光亮起来了,一道,两道,很多道。

    有人骂骂咧咧:“多几个人过去,四面堵,妈的,跟猴似的,窜那么快。”

    易飒说:“宗杭,我不能被他们发现,他们发现我,我会死的,你懂吗?”

    宗杭点头:“我知道,我懂的,你不能被他们发现……”

    易飒仰头看他,伸手推上他的小腹,眼神里有近乎残忍的决绝,又耳语般重复了一遍:“你懂吗?”

    宗杭一下子懂了。

    他低头看她的手,没再抬头,眼前渐渐有点模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呢喃些什么:“我懂的,那你要藏好了,别被人找到……”

    话没说完,掉头冲出去了,迎面扑倒了两个要进来的人。

    易飒站着不动,虚张着的手还僵在那儿,然后微微颤抖。

    隔着一道石壁,她听到宗杭在跟人厮打,拼命厮打。

    再然后,好像被撂倒了,那种倒地的闷响,大概是有人往他嘴里塞沙土,因为他一直嘶吼,一直在呸。

    后来就没动静了,有人拿手电照了照,笑着说了句:“呦,还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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