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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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辞一提缰绳,膘肥体壮的黑马一声长嘶,一个起跃直接踩着长草跃上了三尺高的黄土官道。

    马蹄落地,泥花乍溅。

    这些不过是田马道马,皆非战马,能做出一个如此漂亮的起跳,足见谢辞的控马功底。

    跃上官道之后,就彻底冲出包围圈了。

    可饶是如此,谢辞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他一脸的焦灼,甚至比当初他自己命在旦夕还要焦虑多了。

    顾莞很快知道为什么了。

    谢二嫂不断回头,见谢辞成功将顾莞救出,她大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只是这个笑稍稍扯开唇就笑不下去了,她一脸焦色,和谢辞不相伯仲。

    顾莞定睛一看,却见谢二嫂已经换了位置,她和大侄谢明铭共乘一骑,后者已经趴在马背上,背后靠近肩胛骨的位置很清晰看到插着一柄短匕,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背部。

    有两个孩子受伤了,一个是谢明铭,另外一个是谢三嫂的独女,才三岁的妞妞,谢三嫂被谢辞救起并送上马之前扑倒在地,母女俩被同一刀划中。

    “快,快找个地方,先止血!”

    黑马冲上前与谢家人汇合,顾莞也看清了两个孩子的伤势,一时胆战心惊。

    谢家人狂奔出七八里,找个避风的山坡,立即翻身下马,谢辞和谢二嫂顾莞赶紧把受伤的俩孩子抱下来看。

    妞妞太小了,同样一刀大人还好,但小孩的手臂伤口已经深可见骨,谢三嫂按谢二嫂的话用前襟紧紧按着她的伤口,可现在还有血滴滴答答。

    但好在,是手臂,顾莞立即撕下一条布条,捆扎止血,血流速度立即大幅度减缓。

    谢三嫂大喜过望,哭得涕泪交流。

    顾莞砍下身边一株矮树的枝条,做成夹板,以防小孩乱甩乱动,她摸摸哭花了脸的小孩的头,柔声告诉她没事的会好的,匆匆交代谢三嫂几点后续注意事项和让她也捆扎止血一下,就急忙掉头看谢明铭。

    谢家将门出身,不管是顾莞谢辞还是谢二嫂,都会止血和简单的急救,可偏偏谢明铭这里,根本没办法处理。

    他背后的短匕刺进了半个匕身,刺中的还是胸后骨的位置,但幸好,是左边不是心脏。

    但这个伤势,根本没法简易处理,谁也不敢把匕首把这么拔了。

    谢辞把谢明铭抱起来,“我们找大夫!!”

    他急得脸色都变了,谢家人连同顾莞立即重新翻身上马背,两个孩子的伤不能拖,大家顾不上其他,急忙打马寻找乡镇。

    偏天灰黄灰黄的,沉沉阴云灰雾笼罩,天地仿佛连成一体,像傍晚入暮而不似午后。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顾莞记忆里,那场连日如注以致河水暴涨冲垮堤坝的超巨鸿雨要来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风,吧嗒一滴很大的雨水打在顾莞的眼睛里。

    “我靠!这两孩子不能淋雨啊!”

    这老天爷真的想要了人命!

    但幸好,谢二嫂捡起长绳抛给谢辞的时候,顺手把地上的一扎油布捡起来挂在马鞍上了。

    这是解差们用来挡雨挡日头的,毕竟有时候没那么及时能撑起帐篷并把重要物资运进去。

    她迅速将油布取下,分割成几个小块,“快,快披上!”

    谢辞接过油布整张都披在谢明铭头上和身上,妞妞被裹住,只露出一张脸。

    顾莞已经掉头带路,直奔他们来时的那个乡镇。

    流刑队伍是徒步,走了一个上午,但并没走出很远,比起往未知的方向撞运气,当然是往已知的地方去更加靠谱,顾莞记得在客店出去不远的横街处,就有医馆。

    狂奔出二十余里,返回小镇,翻身下马,雨点已经密集起来了,倾盆大雨,哗啦啦像天破了一样往下倒。

    街上没有一个人,小镇屋檐不宽,家家闭户关窗,连店铺都提前打烊了,只剩下一两家客店关剩半扇门板,透过雨幕看见一点模糊的黄色灯光透出来。

    顾莞一手接过妞妞抱着,另一只手扶谢三嫂她们下马,一触摸滚烫才知道,谢三嫂和荀夫人都在发热,并且温度很高,但向来秉性温善和柔弱的两人,一路上都没吭过声

    谢二嫂立即接手,一手架住一个,“你和四郎抱着大铭和妞妞就好!”

    大雨滂沱,她吼着喊。

    此时确实两个受伤的小孩更重要,顾莞点点头,松手把两大人交给谢二嫂。

    一行人冒着大雨,谢辞和顾莞一个抱着一个,快步往前飞奔,谢二嫂搀扶着两个大人跟着后面,再后面是谢柔和五岁的谢明钰,三个不大孩子自己抓着油布,跌跌撞撞跟在最后面,摔了跤也不敢哭,爬起来急忙跟上。

    很快就来到了那家医馆了,蓄着山羊胡的中年郎中正在安上最后一块门板,郎中老婆在柜台后面剔牙,夫妻两人被突然推开门板求医的一行人吓了一跳。

    “大夫大夫!快救救他们,他们半个时辰前就受伤了!”

    谢辞急忙将谢明铭放在医馆最里头的竹床上,让他趴着,把油布扯下来扔在地上,顾莞已经冲上前拉着大夫过来了。

    因为情况紧急,他们甚至连伪装都没有,一行人身上大多还穿着流刑犯的灰布衣,谢辞顾莞连爬带滚,更像个乞丐似的,落汤鸡一般持刀带剑。

    谢辞说:“救活了他们,多少银子都给你,我们马上走,绝对不会连累你!”

    大夫两口子筛糠一样抖着,但也只能连爬带滚去煎药烧水。

    谢二嫂带着孩子冲进门,急忙回身把门板按上。

    挑亮了五盏油灯,所有人焦急地等着,可顾莞眼尖,在男大夫要上前拔刀前夕,她发现他并没有在老板娘端上来的一盆药水里濯洗他的双手。

    “你停!”

    顾莞突然拉住山羊胡大夫,“你为什么不洗手!”

    她太懂伤口感染了,而这盆的半烫的药水她嗅到金银花黄柏的味道,这明显是用来清洗大夫双手以及患者伤口所用的,刚才大夫两口子分开准备并没有通气,老板娘这盆药水端上来了。

    这山羊胡不安好心啊,要知道谢明铭的伤本来就凶险,不料撞上顾莞这铁板了!

    山羊胡大惊失色,谢辞目眦尽裂,“你找死?!”

    可是现在,再让这人给谢明铭治伤,很难让人放心。

    谢辞余光瞥见柜台和尽头墙壁的百子柜,见抽屉缝隙和柜台边角积尘甚多,他恨得抽出长刀架在山羊胡的脖子上,“这小镇还有另一家医馆!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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