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第 149 章 打大哥骂大哥,别想干……(1/2)
一大早,牛小强带着两个同班的男同学站在老魏家门口堵门儿。
老魏家人都在。
魏老爹看着他的眼神慈祥,“小强啊,魏如月惹你了?我揍她!”
说到后一句,语气变凶。
牛小强不理解,有话直说,一点儿不憋着,“我还没说来干啥呢,你揍她嘎哈?魏如月跟鹌鹑似的,她能惹谁?”
“没惹你就好。”
魏老爹表情柔和地瞅着他们三个,“热不热,进来喝口水不?”
牛小强大摇大摆地走进老魏家的院子。
魏老爹冲着屋里喊:“魏如月,小强来找你,你咋还不出来!”
魏如月还是亲生的血脉。
差别对待明显。
魏如月默默走出来。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心里还是难过。
牛小强问她:“你是不是偷偷搁家学习呢?”
魏老太替孙女说:“没学习没学习,帮着她妈干活呢。”
魏如月没反驳。
牛小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肯定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不行,我要看着你。”
魏如月眨眨眼睛,软软地说:“不会的。”
牛小强坚持,“我不信,你作业题拿来,我检查!”
魏老爹催促魏如月:“让小强看看能咋地,赶紧去!”
魏如月委屈地咬了咬嘴唇,进屋,拿出作业题。
牛小强抢过来翻了翻,震惊:“你竟然写了这么多!”
魏如月否认:“只有三页。”
牛小强真情实感地愤怒:“三页还不多!”
他身后的两个男孩儿也是一样的神情,这才放假第一天,他们都还没动,魏如月竟然写三页了!
“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作业去!”
牛小强瞪魏如月一眼,“你别想偷偷学习,偷偷进步,第一是我的!”
他说完,冲出魏家的院子。
跟他一起来的两个男孩儿都惊了,不是说好了要去河边儿捞鱼吗?咋变成这样儿?
然而牛小强不带着他们去捞鱼,他们也都不敢去,不然家长们知道,就不是骂牛小强“带坏”他们;
牛小强要是学习,他们也只能跟着,不然,家长们更得骂他们“牛小强都学习,你们还不学习”、“牛小强学习好,咋玩儿都行,你们瞎疯啥”……
十来分钟后,三个男孩儿又回到老魏家,要在魏家写作业,顺便盯着魏如月。
魏老爹和魏大海甚至担心屋里暗,他们伤到眼睛,搬桌子到门口,让他们坐在门口学习。
以前魏如月写作业,他们从来没想起来过,会伤眼睛……
大人们去上工,魏如月坐在桌边,捏着铅笔,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本子上。
三个男孩子好动,坐不住,写作业小动作巨多,嘻嘻哈哈。
魏如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牛小强一抬头,看见她本子湿了,一惊,“魏如月,你咋哭了?”
另外两个男孩儿闻声看见,也都有些慌,哄她:“魏如月,你别哭啊,哭啥啊……”
人委屈的时候,没人哄还好,有人哄就忍不住更委屈。
魏如月抽噎出声。
她白白净净的,性格安安静静的,说话也细声细气,男孩子们都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儿,而他们吸引人注意力的方式又很很幼稚很恶劣,经常会想要欺负她们,揪辫子、扔毛虫、藏作业本……
但魏如月在学校,一般没人欺负,主要是因为有牛小强这个大哥大同桌。
牛小强坏毛病不少,好处又特别好。
他毛脑子梦想当大侠,锄强扶弱,还护短。
像刘小宝,从小欺负树根儿,去年上学,不死心地想继续欺负树根儿,牛小强直接到他教室去,不让人跟刘小宝玩儿。
低年级的孩子对高年级的男孩子畏惧,牛小强又是有名的“厉害”,教室两个年级的孩子,真的就不跟刘小宝玩儿了。
为此,刘小宝哭闹,不上学,他爹妈还找到牛家去,牛家大人倒是说牛小强,不让他这么霸道这么熊,可牛小强谁的话都不听。
打大哥骂大哥,别想干服大哥,到底治得刘小宝在学校里不敢再任性。
牛小强嫌女生娇气,从来不跟女生玩儿,但他又不乐意他的小弟们欺负人,尤其魏如月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相当于直接在他领地内,当然要管着。
现在魏如月哭哭啼啼的,牛小强一面儿觉得好麻烦,一面儿又不能甩手走,抓耳挠腮地想办法让她停下,别哭了。
他哄人的话很笨拙,语气也不软和。
魏如月自个儿哭够了,缓过来,停下。
牛小强简直长吁一口气。
写作业吧,赶紧写完赶紧走。
三页题,想要追上不难,但他们写这三页的时候,魏如月也在继续往下写。
拦着不让魏如月写,不是牛小强的作风,牛小强一个人追上魏如月还不行,还得拉扯着小弟们跟上魏如月的进度,因此他们三个愣是在魏如月家写了两个小时的作业。
魏如月说要做饭,下午还要洗衣服打草籽,不写作业了。
此时,牛小强已经超过魏如月两页,满意离开。
“走,去捞鱼,明天再来。”
两个小弟大惊失色,“明天还来?!”
牛小强一本正经,“男子汉大丈夫,咋能让女的哭?”
小弟一号垂死挣扎:“这跟写作业有啥关系,咱们不来不就看不见了吗?”
牛小强拍胸脯道:“我答应帮她忙,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当然得做到。”
俩人再问帮啥忙,牛小强就不说了。
天晴日朗,三人集结小伙伴们,去河边儿玩水洗澡。
学校,社员们砸墙拆房子。
赵新山这个大队长也拿镐上去刨。
土墙,哐哐几下子,就是一个大窟窿,一群汉子赤膊砸了一会儿,一面墙就剩柱子了,教室内部全貌展现在众人眼前。
灰大,赵柯跟赵四爷、顾校长、吴老师、余秀兰等人远远看着。
顾校长满眼惆怅,“咱们大队小学也才建了十来年,这就扒了……”
他和吴老师结婚后,几乎所有的心血和精力都在这小小的学校里。
一开始只有一间门教室,几个学生,经常上一年两年就不上了,很少有学生能上满小学,拿到小学毕业证。
那时候,俩人总往老队长那儿跑,也没少家访劝赵村儿的家长们送孩子来读书。可惜,常常碰一鼻子灰,灾荒、没钱,饭都吃不起,没人能供孩子们读书。
后来,条件好转,社员们能够吃饱肚子,大队主张,学生渐渐多了,又盖了第一间门第三间门教室。
他们夫妻没有孩子,对学校投入了百分百的热情。
吴老师也很感性,红了眼,“亲眼看着砸掉了,心里还怪舍不得的。”
赵柯挽上她的手臂,语气里没有一丝惋惜,只有对未来的憧憬:“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过两个月,这里就会有一座不逊色公社小学的学校!”
顾校长和吴老师都看过学校的规划和图纸,真的特别好。
每个年级都有教室。
教室的窗户是玻璃的,一定会很亮堂。
脚下还要盘地龙,让孩子们冬天也能够暖和地读书……
明明大队还不那么富裕,却第一时间门把钱花在学校上,这些孩子,是赵村儿大队的未来,也是国家的未来。
他们也在用他们的方式,建设着贫瘠的祖国。
夫妻俩对视,伤感褪去,希望席卷全身。
顾校长道:“我回去出卷子,招新老师得尽快,你上次说,要加几门课,多教孩子们些知识,老师们早到位,开学之前商量好课程,不耽误下学期教课。”
吴老师跟他回去。
余秀兰见状,也不看了,“我跟你们一起准备。”
赵柯叫住顾校长,说出她的打算:“我想动员附近几个大队报名参加。”
顾校长不解:“咱大队的知青,不就够用吗?”
庄兰、苏丽梅一直在给社员们上扫盲课,两个人肯定能教好课,他心里其实很属意她们俩。
赵柯却摇了摇头,“咱们大队的知青,都没闲着,我问过他们的意见,他们同意不报考老师。”
这下子,赵四爷也走过来,不理解地问:“知青不报,村里人文化不够,咋能教学生?”
赵柯道:“所以要放开,从其他大队选人,而且,咱们不是打算招其他大队的学生来读书吗?总不好直接抢学生……”
她说到后来,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五个人能听到。
不好明抢,就把好老师招走,想供孩子读书的人家,肯定希望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去公社读不现实,离得更近的赵村儿大队小学就是优选。
赵柯不是要靠学校牟利,乡下资源整合更有利发展,这是个必然趋势,既然早晚都会有这一步,不如在赵村儿大队。
四个人都不傻,很快就想明白她的意思。
亲妈余秀兰看赵柯的眼神最直白,她是真损啊。
这心眼子,要不往正处用,不定要把这些村子霍霍成啥样儿,霍霍完还得傻乎乎地感谢她。
余秀兰相信赵柯的为人,但当妈的还得提醒她:“你以后就是上天,我也不管你,但就一个,不能祸害人啊……”
赵柯好笑,“我要是打着祸害人的主意,还能让您知道吗?”
说给第一个人知道的都不是秘密,她就是不怕人知道,才会说出来,别的大队也可以干,赵柯又没拦着。
就像投|机倒|把,私底下少不了人冒险干,赵柯明明更有门路,但她只是偶尔帮公社的熟人捎带点土货,从来不引导社员们挣这个钱。
是,有些钱不胆大挣不到,可赵柯一直有一个观念,人挣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如果在社员们架构出稳定的秩序之前,先教会他们投机取巧,未来的某一天,赵村儿大队一定会臭名昭著。
赵柯很认真地说:“我有底线,随时随地接受任何人的监督。”
四个人对视,赵四爷晃晃烟杆儿,“快忙去吧,赵柯有分寸。”
他们三个走后,赵四爷抽了口烟,笑着问赵柯:“我再看会儿,你呢?”
赵柯道:“我回去看资料。”
赵四爷顺口关心了一句:“看啥资料啊?”
“都看一点,我想着可以不精通,但不能一无所知。”
赵四爷怔了好一会儿,才道:“那、那可真不容易,你快去吧。”
赵柯道别,离开。
教室两侧的墙也敲掉了,赵四爷拄着拐杖,看着赵柯的背影,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感叹:“赵村儿大队要出大人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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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强一连几天都在魏如月家写作业,每回都带着两个小弟,且回回都不是相同的配对。
魏家大人们可欢迎了,牛小强他们一到,都得嘘寒问暖一阵,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甚至,牛小强他们不在的时候,魏如月碰一下书本,魏老爹和魏大海看见,都会让她等等牛小强,别一个人偷偷学。
魏如月幼小的心灵,从刚开始的见一次委屈一次,渐渐变得麻木。
“不要期待他们爱你。”
赵柯的话时不时在魏如月耳边回荡。
这一天,魏老爹魏大海依依不舍地离开后,魏如月叫牛小强去一边儿说话。
“我找你来,不是讨他们欢心的。”
牛小强理直气壮,“我讨人喜欢,有什么办法。”
魏如月:“……”
好欠啊,手痒。
“你不会要哭吧?”
牛小强警惕。
魏如月低头,“没有。”
牛小强不相信她嘴说得,弯腰从下往上看她的脸,自个儿确认。
“你干啥?!”
魏如月吓得后退一步。
牛小强没看见眼泪,直起腰,“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我都答应你了,肯定做到。”
魏如月决定再观望看看。
下午,赵柯家——
赵柯坐在书桌后看报纸,右手边放着一本笔记,随时记录心得。
“咚咚咚……”
窗框被轻轻敲响。
赵柯抬眼,眉眼舒展,“树根儿,怎么过来了?”
树根儿趴在赵柯的窗户上,告状:“小强下水了。”
他这个守村人,还挺尽职尽责的。
赵柯问他:“你怎么发现的?”
树根儿手指抠木窗框,“小强不带我。”
赵柯笑弯了眼,小声跟他说:“放心,有人管他们。”
树根儿点点头,要走。
赵柯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示意他张嘴。
树根儿乖乖地张大嘴,“啊——”
赵柯塞到他嘴里。
不直接喂给他吃,他不知道要攥到什么时候,送给谁。
树根儿吧唧吧唧嘴,尝到甜味儿,露出一个纯真的傻笑。
赵柯笑道:“去玩儿吧。”
树根儿欢快地跑走。
赵柯拿一本厚书压住报纸,起身,去牛家。
牛爷爷在学校卖呆儿,牛奶奶一人在家。
“牛奶奶,牛小强他们又偷偷下河了。”
牛奶奶一听,急得扔下纳到一半儿的鞋底子,“这死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儿,不让下河还偷摸下!”
赵柯扶住她的手,“您别急,我跟您一起去看看,我知道在哪儿。”
牛奶奶关上门儿,跟她出去。
院外,停着一辆自行车。
牛奶奶问:“还得骑自行车?”
赵柯道:“牛小强他们找这个地方,离村子得有三里多地,走着累。”
那是一条支流,河道口冲了不少石头下来,一遍一遍冲刷,石头比较圆滑,下游水浅又清,赵村儿大队的规划里,那附近会开垦出来,做水田。
而牛奶奶听后,啐道:“这死孩子,可真能走,要是出啥事儿,跑回来找人都来不及。”
河边——
天气热,一帮男孩子全都脱得光溜溜的,在水里头扑腾。
小河水深半米左右,年纪小的孩子个头矮,完全可以来回游。
莫宇稳重懂事,怕妈妈担心,从来不到危险的地方玩儿,莫浩跟牛小强熟了后,今年是第一次下河,他不会游泳,在水里赤条条地狗刨。
好几个孩子都是这姿势,没人笑话他。
莫浩游得欢快,突然小腿上一疼,站起来,抬腿一看,他小腿上紧贴着黑乎乎一长条,吓得哇哇大叫。
游泳的、打水仗的、抓鱼的……全都望过来。
莫浩甩腿,却甩不掉,吓哭,“哇哇哇哇……”
“别抓!”
牛小强颇有大将之风,制止他伸手抓,淡定地招呼他:“别哭了,就是个水蛭,你上来,我给你弄掉。”
莫浩那条腿僵直,一瘸一拐地走上岸,还在哭。
其他孩子全都围上来,看热闹,顺带吓唬他。
“你看它在吸血。”
“好像变大了。”
“会不会钻进去……”
莫浩那条腿好像没知觉了,大哭急催:“你快弄啊,我不要它钻进去吸血……”
“急啥,一个水蛭,哭唧唧的,是不是男人。”牛小强薅了一把干草回来,瞪人,“根本不会钻进去,吓唬他干啥。”
莫浩害怕,一个劲儿地催促:“你快弄掉,快弄掉……”
牛小强随便捡了件儿衣服,擦干手,拿火柴点着干草,举到他腿边儿,火烧水蛭。
水蛭被烫到,蜷缩起来,掉落。
莫浩怕掉在脚上,倏地躲开。
而那水蛭没烧死,一群胆大的男孩儿拿着小棍儿戳着玩儿。
水蛭缩起来,像个大号栗子,伸长能拉到一匝长。
莫浩根本不敢凑过去,也不敢下水了,穿上衣服,盯着小腿上小小的血点,心有余悸地抽噎。
“赵主任!”一个小孩儿看见赵柯和牛奶奶的身影,慌里慌张地扒拉牛小强,“牛小强!还有你奶奶!”
牛小强吓得一激灵。
其他孩子也惊得捂前捂后,四处找自个儿的衣服。
衣服都是差不多的颜色,慌手慌脚地,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的,有时候两三双手扯一件儿,后来干脆不管三七一十一,能遮羞就行,直接往身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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