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十四次直播⑧(2/2)
宁国府里,贾珍已经得知自己老爹如今离了玄真观,正和荣府三丫头一起“合伙”,捣鼓些新产业。贾珍身为人子,装模作样地去贾敬的丹房面前磕了俩头,没能把老子劝回家,他自己就乐得在宁
国府继续当老子而不是当儿子。
眼看年节将近,荣国府里事务众多,凤姐忙不过来,贾母便打发人去接探春回府。探春甚是不舍刘姥姥一家,这日便与王家妇幼与乡里几名上得了台盘的女眷一道欢宴,算是个小小的作别。
宴席上女眷们各个话多,还有人要探春教她们行令,有喝酒的也有唱曲的,最后就连白嬷嬷都借着酒劲儿唱了一曲。
待到宴席散去,天已经擦黑。
刘姥姥想要留探春住上一晚,但王家房子本就不大,探春恐他们一家子腾挪不开,又仗着自家有四五个家丁车夫,贾家别院就在左近,所以吩咐点起火把,打上贾府的大灯笼,驾车回别院去。
刘姥姥见劝不动,便亲自送探春、白嬷嬷和侍书三人一起上车。贾家车夫驾车,几名家丁护着自家小姐的车驾,慢慢往别院赶过去。
探春很清醒,只管盘算着回府之前还要跟别院里的管事们交代什么。而白嬷嬷与侍书都是微醺,再加上食困,这一老一小便靠在车驾的板壁上闭着眼休息。
走不多远,探春就
听见外头拉车的马长声嘶鸣,车夫则在外头大声呵斥,约束马匹。探春忙问怎么了。外头人只说没事。
少时那马匹又安静了,探春耳畔只听见风吹着布帘的声音,远处王家村那里似乎传来几声狗叫,渐渐地一切又恢复于寂静。
晚间的乡村,与荣府截然相反,没有灯火通明,没有宴乐,然而探春这些日子里已经习惯了,心里惟觉安宁。
谁知就在这时,她忽然一回头,见到大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
探春下意识要叫,那人一伸手便掩住了探春的口,凑到探春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别叫!”
声音低沉而嘶哑,但能听得出,是个年轻男子。
探春被掩住了口,心想她就算是想叫,又哪里能叫得出来?
在自家大车里兀自如此,探春一时怒从心头起,伸手便要去拔头上的簪子,她可是听天幕上说过,“一丈青”那样的长簪子扎人也是挺厉害的。
但随即那人低声又补充了一句:“求你了。”
探春:..
隔了片刻,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贸然叫喊了。那人便一点一点地将手掌松开。探春没有做声。
很明显那男人松了一口气。
然而对面侍书却动了动身体,慢慢坐正了,伸手揉了揉眼睛,突然看见自家小姐身边又多出了一个人影。
侍书开口要喊,探春和她身边那男人都心道不妙的时候,忽然另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侍书的嘴:"别——"
拦住侍书的人是白嬷嬷。这位虽然酒还未全醒,但胜在反应快,伸手便掩住了侍书的口,免得小丫头冒冒失失叫出来,有损探春的闺誉。
"多谢——"
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将四肢往回缩了缩,离探春远远的,全身肢体舒展、放松。
就着从油壁车外透进来的灯火,探春主仆三人隐约可见这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头戴束发金冠,冠上缀着绛绒簪缨,穿着一件大红金蟒的狐腋箭袖袍子,外头没披褂子,不知是不是路途上挣掉了。
"你……"
探春压低了声音,想要向来人问清,到底因何缘故钻到她车驾中来。
却见这人就这么半
闭着双目,靠着车壁慢慢地软倒,“咕咚”一声,栽在车厢地板上,昏了过去。
探春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一点就想要拉开车帘喊人。白嬷嬷伸手将她的手一按——
探春立即就明白了,连忙将食指放在唇上,止住了侍书的惊呼,随后便与白嬷嬷大声说笑,向车驾外头的家丁示意一切如常。
这时,白嬷嬷才与探春一起,去检查那个男人的情况。只见他面白如纸,双目紧闭,人事不知。白嬷嬷再解开他身上衣袍,就见那人腰胁之间有一道新伤,被包扎过,但似乎又挣裂了,汩汩的血水正从裹伤的白绸布之间渗出来。
"嬷嬷——"
探春一惊,反手拽住白嬷嬷的衣袖,想要求助。
车厢内光线幽暗,白嬷嬷的五官神情全隐藏在暗中,就听她幽幽地道:“三小姐,你可以现在就命家丁将此人扔出去,从此此人的命运与你,与荣国府,绝无干系瓜葛。此人就算能活过今晚,想必日后也必不会与小姐再见,更加不可能将荣国府牵扯进来。当然,你也选择可以将他带回别院去。"
"你是国公府的小姐,这选择,老身不能越俎代庖,应由你自己来做!"
“这……”
探春见到那人的衣饰装束,与自家兄长宝玉不相上下,尊贵之气犹有过之。再看他身受重伤,只能深夜悄悄溜到自己的车驾上,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一定要救此人,不止是她,连带荣国公府,恐怕都要担上天大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