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一.深渊坠落(2/2)
沧夕月垂下眼睛，自嘲地笑着，这句话犹如诅咒般陪伴着他，指引着他，他早就猜到母亲的下一句。
因为……死亡才是你的救赎。
母亲含糊的声音却同时响起， "因为……我深爱着你们，我的孩子。"他赫然睁大双眼，这一瞬间，万籁俱寂。他足足愣了有十秒钟。
一直以来秉持的观念如同被巨浪冲垮。他的脑中一片嘈杂，父亲瞪着他说着死亡才是你的诅咒，母亲含糊地说道她爱他们。
他转头看向血泊中的母亲。
她秀丽的脸上满是鲜红的血，苍白的唇颤抖着，气息急促。狼狈至极的模样，那双眼睛却慢慢地弯了起来。
是一双温和而充满爱意的眼神。
他曾无数次想问母亲，为什么要留下襁褓中的他，父亲告诉他是要活着忍受痛苦，活着赎罪。
他指尖轻颤，声音发抖， "原来…母亲不想让我死，她说.爱。"
那爱?
爱是什么?
是拼死保护襁褓中的他?是每日的悉心养育?还是最后倒在血泊中的呢喃?
沧夕月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拉起母亲的手，轻声问道， “母亲，你刚才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母亲像是听到了，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向他。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似是幻境要慢慢消逝。
“这个眼神，是在说什么?”沧夕月有点焦急， "再告诉我一遍好不好。"
"夕月，你要好好地活下去。"面前的母亲缓缓张口，但她的脸庞也随之模糊，逐渐变成另外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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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暮站在他面前，沉默不语，清澈水润的眸子望着他。
"沐暮，是和母亲一样的眼神……"沧夕月喃喃道。
无论是她渴求着他不要死，还是她拉着他道些未来生活的期盼，亦或是，她在前往魔界时为他挑礼物的那份喜悦，还是沐暮在离开结界的那日，回头看他的那一眼。
他轻轻道出，声音轻柔，却振聋发聩。
"……是爱啊。"
爱。
那么什么是爱?
此时沐暮开了口，她弯出一道笑容，目光闪着细碎的光芒， "活下去，与我一起活下去吧，夕月。"
"啊……"
沧夕月发出一道感慨，像是明白了什么。希望他生平安乐，希望他快乐健康，希望他抛除一切伤心难过，好好地活下去。
"……是希望啊。"
眼前的画面再度变化，时间回到她穿着一身红嫁衣，离开结界的那晚。她转身离开，沧夕月忙伸出手，如同当晚一样，想要抓上她的衣袖。衣袖仿若飞舞的蝴蝶，从他手中溜走。
这次他不想放弃了。
他站起身追上她，但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面前袭来一阵黑色的邪气。
邪气肆虐，卷上他的脚踝，双手，脖颈。他走得跌跌撞撞，一步艰难无比，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双眸中，只有沐暮穿着红嫁衣的身影。
一遍遍，一次次，他体力即将耗尽。沧夕月剧烈地喘息着，再次伸出了手。
这次他终于抓到了她的衣袖。
刹那间，坠落感瞬间消失，幻境离去，眼前的景色又变回暗无天日的深渊。沧夕月胸腔剧烈起伏着，他垂下眼睛，身下不远处便是长着血盆大口、冲他嘶吼的邪兽。
他不屑地收回眼神，再抬头看去，发现原是在追逐沐暮的背影中，他伸手抓到的是一处伸出的树枝。
他若没有抓住这根救命的树枝，他会就此毫无防备地落入邪兽口中，就此身陨。
沧夕月轻轻勾了勾唇角，看着胸口处亮着的回溯镜。
自从收到回溯镜后，他一直珍藏在胸口，之所以
没有驱动回溯镜，是不想让自己肮脏卑劣的血沾染她的礼物。
是因为刚刚被邪气所伤，故而他身上溢出的鲜血，才误打误撞地让回溯镜起了效果。
回溯镜能看到哪段回忆，都是沐暮希望的。“原来……她是为了让我看到这场景么。”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颤， "那我看到了，暮暮。"
他抬头望着如同漆黑夜晚中一个星光点，那是他坠落而下的深渊出口。拥有了她对他的希望，她对他的爱。这一瞬间，在心中求生的意念无比强烈。他真的想要活下去。
双腿折断，肉身覆灭又怎样，就算法力被吞噬，只能变成一只蝴蝶，他都要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