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2)
这样的事情,似乎从小懂事就开始过起,何致蓝虽是心中有怨恨,但又更像是认命了一般,这会儿虽是流着眼泪,但情绪已经没有多大的起伏了。
顾少凌却是越听越气,先是骂那长庆伯世子,"他那叫狗屁的痴情,痴情不得看宁安侯么?再说你娘也没有脑子,反正都过得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把火全烧了,大家一起死了干净,到时候该下地狱的也下地狱去。”
“你说得倒是爽快,人活着,怎么可能不贪生?”周梨叹着气,了解了这何致蓝的身世,发现自己的梦实在是太简陋浅薄了,这些留白,自己现在——给填写上,却是如此的残忍。
世子夫人悲惨,何致蓝可怜。
她们何尝没有想过自救?可是世子夫人的软肋在何致蓝身世,何致蓝的软肋又在她娘身上。
何致蓝已经想到了自救的法子,就是不停地毁坏自己的名声。
房中一阵寂静,殷十三娘忽然觉得比起这何致蓝母女的悲惨,自己不过是遇到个渣男罢了,为此白了头发,实在是不值得。又忍不住骂:“这些豪门贵胃,看着鲜光体面的,怎么一个个芯子都这样歹毒自私?”
周梨也算是整理好了情绪:”何大姑娘身边那暗
卫,是个什么人?你可是知道?又如何晓得李司夜是以郑三好的名义和你姐姐来信?”
该说的不该说的,何致蓝都已经说了,如今也懒得在瞒,"有一次在荷花池边上,她们没发现我,听她身边的檀香姑姑说,是她在外游历的时候捡回来的,说是什么杀手组织里训练的死士,学的都是杀人的手段。”
说到这里,只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动弹不得的霍三娘:“莺莺也是无辜,那个暗卫伤了脑子,其实与五六岁的孩童一般,自来只听何婉音的话。在家中我平时是一点不敢惹他,早前有个刚进门的妾室不知道深浅,说了何婉音的一句不是,当场就被那暗卫狩下了脑袋,血淋淋的,将满院子里的人吓晕死过去好几个。”
所以晓得李司夜要娶那霍莺莺,让自家的主人何婉音不开心,便去杀霍莺莺。
至于怎么就传成了霍莺莺和人私奔,却是个意外。
又是霍家的另一桩丑事了。
只不过霍莺莺半死不活的,顺道给人背了这个锅而已。
她说完这些,似乎觉得这些话都说了个干净,心中也没有什么堵着的,同样也没有了什么求生欲,抬头淡淡地看着周梨,"我知晓的都已经说了,我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但要杀要同随意,不过我还是想好心提醒一句,你们莫要对她起什么心思。她身边可不止是这个暗卫木青,那檀香姑是个用毒的高手,另外两个大丫鬟白月和晴儿,武功也不差,尤其是那个晴儿,听说轻功无人能及,只要她想,皇宫里她都能来去自如。"
周梨听得这些话开始深思起来自己所处于的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她怀疑过何婉音和自己一般是个穿越女,可是何婉音的那些诗词,又非是后世带来的。
但是看人家这标配,身边有对她忠心不二的暗卫,伺候的姑姑丫鬟都是各路神仙。
妥妥的大女主啊!
而自己在那个梦里,只是一个被反派丈夫连累,挖出来鞭尸的尸体。
自己在为了生计发愁,为二两银子四处奔波的时候,人家已经坐拥整个长庆伯爵府的大权了。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这些差距除了后天的,还有先天的。
可是周梨想起自己这一路熬过了的艰险,也活得的幸福欢喜,总不能被对方的阵容吓到,就此放弃了。
更何
况她不是一个人在努力,白亦初如今正在考场上奋笔疾书。她现在甚至是有些指望顾家寄来的那信里,方士所说的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垂头沉默发呆的何致蓝,“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兴许我就是第二个霍三娘了。"
何致蓝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和李司夜也有什么纠葛,只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周梨示意了同样不理解自己这句话的殷十三娘, "解开她的穴吧。"听了这么多秘密辛酸,霍三娘不该再继续怪何致蓝了。
果然,霍三娘一得了自由,就急忙张口。但是张口后也只同情地看着何致蓝,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她。
只不过她脑子倒也转得快,看朝周梨,“这样说来,我们是一样的人。”
周梨想,差不多了。不止是她,身后桌旁的顾少凌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下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几乎可以石锤自己的梦里何婉音用巧记夺来的那一支庞大的船队水师,连朝廷都比不得,只能是顾家了。
而那方士给顾家早前的预言,却是因为顾少凌的缘由,害得亲朋好友暴尸荒野。
这可不是什么好结局……
再结合这霍三娘的事情,即便何婉音没有那个想法,但是也有人为了她高兴,去做这些事。
大家都沉默着,反而刚才被封了穴道的霍三娘尤其活跃了,半天见周梨不说话,只急道: “你有什么打算?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总不能像是我一般,莫名其妙就被害成这样了吧?你只管说来,只要我能做的,便是赔上这条命,我也要去做。”
这算是为自己报仇尽一份力!又看朝那死气沉沉的何致蓝,霍三娘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你甘心认命么?嫁你爹又不是你娘愿意的,凭什么要叫你娘受那个女人的欺负?还要日日夜夜为一个死人守灵起伏,你这个做女儿的,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娘一辈子就这样受人折磨?”
何致蓝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但她更亲眼看过,对何婉音不敬的人最后都落了什么下场。
这只仅仅是不敬啊!若真再对何婉音怎么样,怕是尸骨难存。所以她苦笑,看了周梨一眼,很是无奈:“这位姑娘说的对,人都是贪生的,哪怕是活于这水深火热里,可我们挣扎也要活着。”
报仇,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只能尽自己的可能
,救一救这些无辜之人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她也没有这个余力了。看朝怒气腾腾的霍三娘,“木青那日发现我,回去后何婉音虽没拿我如何?但这些天,我和我娘的日子都不好过。”
她话音刚落,却听周梨说:"照着你说,木青所为,何婉音此前并不知晓,皆是木青为了讨她欢喜去做的,那她晓得了后,又是怎样的?”
何致蓝露出一个充满了讽刺的笑容, "她心疼地摸着木青的头, 说不怪他, 他也是为自己好, 只是下次不许再这样胡闹了。" 然后怕然一笑,声音陡然拔高了许多, "胡闹?她管这叫胡闹, 哈哈……”
周梨听得这话,也木然地扯了扯嘴角,"的确好笑。"活生生害了一个人,何婉音却觉得是胡闹,反而去心疼那个杀人凶手木青。"那十三娘救了你们,木青既然只有五六岁孩童的智商,只怕她也问你十三娘的身份了,你如何作答?”
“我能如何?只能实话实话,反正我说假话,也是瞒不过她的。”也万幸,何致蓝的确不认识殷十三娘,那一日也是头一次见。
周梨听了她这话,沉默片刻,"那既如此,今日你便当没来过,往后你照例过自己的日子,我们从不相干。”然后示意殷十三娘送她回去。
何致蓝不明白周梨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奇道:"你不怕,我把你们供出来么?你该晓得,我更怕她。”
“但你更想看着她死,不是么?”周梨看得出来,何致蓝是畏惧何婉音,这不假。但她更希望何婉音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有人不被何婉音的宛温才貌所迷惑,有人替她报仇,她怎么可能会不满怀期待等结果,反而将其暴露出来呢?
果然,何致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若真有这本事,往后我不敬太庙,也不敬我何氏宗祠,我便只拜你。”
“那倒不必。”前路艰险,周梨自己还不知道,能走多远呢?但她才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人还是凡事往好处想。就如同那一言成谶,不好的话说多了,也容易成真。
她即便不指望天天想好的,能样样实现,最起码没有去想那不好的,内耗自己的。
一面朝殷十三娘示意:“送她回去吧,你自己也小心些。”
段十三娘一个晚上听了这许多豪门诡秘,内心也难以平静,本就不打算休息,听了周梨的话,“何二姑娘,走吧。”
两人出了门去,至于殷十三娘是如何将何致蓝无声无息带回府里的,但只要周梨一想起何致蓝说那何婉音身边高手如云,就觉得万分冒险。
这样冲动的事情,下次是断然不能做了。
若是运气不好,可不好说了。
又回头看了看捏着两个攀头只怕正在想着如何报仇的霍三娘,"你好好养身体吧,不说你这张脸已经被毁掉,便是你的名声,霍家你也暂时回不去,往后便先在这院子里安居,余下的事情,等你大好后再说。”
见着再有一个多时辰,也是要天亮了,便不打算休息,只等殷十三娘回来,便回家去。
只是殷十三娘暴露在那木青的眼前了,周梨也不好再继续带在身边,眼下将她留下来,同这霍三娘一处,也算有照样。
她和顾少凌从房中出来,见原本急急躁躁的他,如今竟然沉默起来,到底是有些反常,不禁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顾少凌叹气,抬头望了望天,“你听过天选之子这个词么?”
周梨一愣,险些以为他也是穿越者了。
不过他似乎也没指望周梨能回答,接着继续说道:“你晓得的,武庚书院附近都是勾栏院,里头的姐姐们最喜欢看的就是坊间的话本子,多是风月为主,什么书生爱上小姐啊,王妃世子的豪门爱情。我和小狮子自来不是读书的料子,总叫姐姐们给我们话本子打发时间,然后夹在书里,堂而皇之地坐在书阁里瞧。”
不过有一次一个姐姐扔给他们一本打发时间,里面的主角就十分好运,偶有旁白笔墨,说这是天选之子。
“那个主角出生卑微贫寒,却一步步登天,运气又好得出奇,但凡和他作对的,不管是什么身份,最后都会落得一个人人唾弃,或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而对方权势家产,最后都会归于他的手中。我们当时看的时候,觉得这话本子好生新奇,每逢看着他痛打那些位高权重之人,我们就觉得太爽了太好看了,哪怕偶尔的时候,觉得那些人也是书香世家豪门贵胃,自小就读书识理,怎么会那样蠢笨呢?”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观看体验,仍旧快乐觉得解气,甚至代入了主角。
可是现在顾少凌有种想哭的冲动
,丧着一张脸,"我现在觉得,我们大抵就像极了那话本子里给主角送钱送权,无脑撞上去做他垫脚石的傻逼。”
而这个世界里,皇帝都不算什么了。李司夜和何婉音,更像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周梨很欣慰,不经她点一下,顾少凌就有这么深刻且又正确的认知。但是有一典她是不同意的,"我可没有那样傻。"最起码梦到如今,她一直都没有去招惹何婉音,只悄悄调查李司夜。
实在是她的梦里,何婉音出现的笔墨虽然都是关键,但并不多,反而是这李司夜,更像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利刃。
又加上夺走白亦初所有一切的是李司夜,所以她一直都是暗地里关注这李司夜。
顾少凌扯着嘴角,不赞同周梨的说法,“有区别么?”
“有,我们是真实的,我们不是你看的那个话本子里的傻子。”周梨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她这个人有血有肉,是真实存在的,她的感情思想也不假的。
顾少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半响,一面看着自己那两只手: "也对,我们不是话本子里的假人,不可能像是那话本子里一样,一看到他二人就变傻没脑子冲上去自讨苦吃。”
只不过周梨一想起他这一阵子的急躁,不禁忧心起来,“你把这性子收敛一二,放沉稳些,不然真与他二人撞见了,你怕是和你所看的那话本子里的傻子无二样了。"
顾少凌自己试想了一下,忽然吓得一声哆嗦,“不行,从今日开始,我要修心养性。”一时想起周梨身边没人,韩玉真虽武功不错,但要跟着阿初,便道: "不如我给家里写信,叫我爹娘给安排几个高手来?别人有的,咱也必须有。”
周梨这会儿也不敢随便雇人到跟前来,认真想了想,“若是有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行。”
"那就这样说定了。" 顾少凌说着,只觉得一个晚上没睡,这反而还饿得凶, 想着周梨昨晚的饭煮得比那头家里的雇的两个媳妇要好,便催促着她,"要不咱吃了早饭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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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梨还是太善良了,没有去想顾少凌这背后的企图,竟然真信了他这狗屁话。”也好。”
不过她不要殷十三娘为自己鞠躬尽瘁。
只要她能一直如此前便极好。
顾少凌想帮忙,奈何柴火都烧不好,被周梨从那厨房里赶了出来,倒是霍三娘,得了这些个诡秘真相,人倒是一下精神了不少,没像是此前那般自怨自艾,或是绞尽脑汁去猜测谁害自己。
眼下见周梨这里忙,也是过来帮忙。
等她二人将早饭准备好,殷十三娘也回来了。
“没事吧?”周梨有些担心,生怕她这一次没好运气。
“快天亮这会儿,都睡的死,更何况她只叫我将她送进府里,其余不用管。”所以殷十三娘并未踏入伯爵府。
周梨松了口气,“快些吃饭了休息,我和少凌吃完后,也先回去休息了。”
又说他二人得了这番真相实情,便出了文和巷子,上了大街走了两里多的路,想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的缘故,这心情又是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周梨已是有些疲惫,便道:“雇一辆马车吧。”
昨日他们来这边,也是乘着雇的马车来的。
顾少凌这便去附近的车行找了马车来,一路无言。
回了家里,便也是各自去休息。
按理说他两个年轻男女,出去这么一宿,回来倒头就睡,是个人都该起那不该有的疑心。
偏那韩玉真一脸的冷静,问都没问他们俩一句,昨晚去了何处?起来便在院子里练枪,得了功夫见萝卜崽想学,便教一二个简单的招式。
周梨是睡到下午才起来的,厨房里头一直留了饭,她简单洗漱一回,只坐在桌前吃饭,一面想着那何婉音的事情。
萝卜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阿梨姐,中午那会儿,牙行有人来问,你文和巷子的房子出不出?”
周梨这从那沉思中回过神来,"不出。晓得是什么人要买么?"
“牙子倒是没说,只留了话,您起来了,不管要不要出,都给回个信儿。”萝卜崽只将牙子的话转达着。
周梨点头,一面问他要不要吃些?
“不了,可要我去回话的时候,探听一二?”萝卜崽也是个聪慧的
,只朝周梨问着。
“再好不过,自己小心些,去书房里最边上那个柜子里拿几个钱,买些零嘴吃。”但周梨晓得,萝卜崽才不会乱花钱,这些钱要买他请客街上的小乞丐们,打听消息的时候方便一点,要么就给存起来。
萝卜崽笑嘻嘻应着,出了去。
周梨吃过饭,那顾少凌还没有要起的意思,便自己去书房里。
说实话,到这上京来,其实周梨是很不适应的。一来是身边少了这许多亲人朋友,二来日子也没有像是在芦州那般充实,总是有做不完的事。
所以这会儿坐在椅子上,也只是思量着这李司夜与何婉音的事。正是想得认真,忽然房门被人从外叩响。
她还以为是顾少凌起来,“进来吧。”
没想到进来的人,却是韩玉真。
“先生。”周梨见此,忙起身来,示意他坐下,一面要去喊帮佣的媳妇烧水来泡茶。
却被韩玉真给抬手止住了,"姑娘不必客气,我只说几句话。"
周梨方作罢,坐下身来,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先生想问什么?"
"最近可是遇着什么事了?殷十三娘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公子他们前些天要备考,我不好问。"怕惊动了两个备考的,所以韩玉真才拖到了现在,便道:“若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我当年在军中虽是筹籍无名,但到底也是在军中历练过的,三朋五友也是有的,眼下公子也进了考场,我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
不怕到外抛头露面。
这话可叫周梨如何说起?她也不确定韩玉真能否像是挈炆顾少凌他们那样,信了自己的梦。
因此在心中稍微思略,只道: “有一个朋友遇了难,刚好遇着,便叫十三娘在她那边看着些,眼下就住在文和巷子里,所以才不着急出那房子。"
“原是如此。”韩玉真也没有多想,只信以为真,但还是添了一句:“若有什么要使唤的,姑娘只管开口。"既然是公子的娘子,那便也是自家的少夫人。
“一定。”周梨笑着应了。
韩玉真也果然没多待,便出了书房去,不多时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他耍枪的声音。
顾少凌倒是能睡,那晚饭时候才醒来,
也是运气好,刚好遇着晚饭的时候。
萝卜崽也回来了。
因家里这会儿人少,周梨也是喊他和韩玉真上桌子吃饭,一面问着他,“可是探到了?”
“买家是北方那边州府来的。”萝卜崽回着,又说起自己从几个小乞丐朋友口中得来的小道消息, "他们说,那会元已经内定了的,就是崔氏的那个崔亦辰,这些年铜矿一直在崔家的手里掌管着,朝廷想要将这铜矿的管理权拿回来,所以拿了这会元来换。"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连顾少凌都有几分信了。
哪里晓得韩玉真忽然放下筷子, “不可能, 崔氏的管理权也不过是五十二年, 明年就要过期了,朝廷犯不着用这科举来开玩笑,更何况那崔氏子弟向来又是个傲气的,本就目中无人,若是真拿管理权来换他这会元,只怕是反而侮辱了他。”
再何况,真要换,也该换个金科状元才是。
周梨点着头,觉得朝廷不可能拿科举来开玩笑,也是附和着: "此话有理。不过这只怕也非是空穴来风,不晓得是谁在背后造谣,若到时候这崔亦辰果然拿了会元,怕也难是服众。”
所以这分明就是有人要害他。
顾少凌这时候也是反应过来了,只脱口说道:"外头都在传,这会元非他与那邵太傅之子,如此龙虎相争,莫不是那邵家害他?”
这邵太傅是近年来才忽然崛起的人物,从陈老太太给周梨科普的这些有头有脸人家里,可没有邵家一说。
因此也是不了解,便朝韩玉真看过去, "先生可晓得这邵太傅是个什么来路,早前也不曾听闻有他这一号人物。"
韩玉真也不晓得,不过倒是想起当年李晟还在做凌王的时候,身边养了数十个幕僚,有一个姓邵的十分得他宠幸,便想莫不是眼前这邵太傅了。
只同周梨他们几人说来。
顾少凌听罢,忍不住唏嘘道:“那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他做了天子,府上幕僚也不要吃这科举的苦头,轻松就得了个官阶,还是皇子们的太傅老爷。”
萝卜崽听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忍不住插嘴说着:“万般都是命,他们只带星宿,合该做这老爷的。瞧我爷爷他们,便是命中没有带着星宿,所以任由他们再怎么出息
,最后也只落了一个浪迹街头的下场。”
周梨其实很好奇,那几个老乞丐怎么会落到这般的光景?不管是谈吐,还是那一双眼睛,都不该在市井里便乞讨才是的。
但这终究是旁人的过往,人家不提,她也不好多问。眼下见萝卜崽说起,便问道:“你爷爷他们从前,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我实在是没有见过,什么罪人要去街上乞讨半生的?要么就是砍了头或是大狱里过余生,再不济流放到各处便是。”还叫人挑断了手脚筋。
萝卜崽如今对周梨本就没有什么私心,见她问起,只仔细想了想爷爷们生前所谈起从前日事情,但自己知晓的也很少。
主要他们也很少说,放下筷子想了半天,喝了大半碗汤,才说:“有一年中元节的时候,讨得了两个钱,爷爷们去买了纸,跑到城外,说是烧给什么贞元公,又说什么兰台。”
他没有发现,说起这贞元公和兰台的时候,那韩玉真一双鹰隼眼睛顿时闪过一抹寒光。
但很快,便又掩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淡淡说了一句:“活该他们。”
声音很低,萝卜崽并未听到。
但周梨素来是个细心之人,却是察觉到了韩玉真的异样,也清楚听到了他这话,心里便猜测,多半这几个老乞丐,韩玉真是认得的。
因此隔日也是找了个机会,趁着萝卜崽和顾少凌都没在,见那韩玉真收了长枪,这将擦汗的帕子递过去,“我有个疑问,想问一问先生?”
韩玉真朝他道谢递来的帕子, “这些事情,不该姑娘来做。”又问她想晓得什么?
哪里晓得却听周梨说,"先生认识萝卜崽的爷爷们?"
韩玉真别过头去,只拿侧面对着周梨,似乎想掩藏些什么。但是他好像又发现,对于周梨来说,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自己不说,她多半也会想法子去探查。
何必如此劳民伤财?
于是所想便承认了:“是。”
“那先生知道这个是干嘛用的么?”周梨左右瞎了一眼,见着院中并无旁人之眼,唯独他二人,只拿了一个刷满了黑漆的铁片子给他看。
然而这铁片子,便是小孩子也能看得出来,只有一半。
他当时就浑身颤抖起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在迸放,“姑娘,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的?”
“有一回给萝卜崽一个爷爷卤菜边角料,他塞给我的。”说是没有银钱感谢,身上又无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拿这个做谢礼。
这时候韩玉真已经将那半个铁片子捏在手心了,却如获至宝一般,只贴在自己的心口前,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周梨,有些急促地问着:“姑娘此前,可是给了旁人瞧?”
"除了阿初,并无旁人。"周梨这话倒是不假,老乞丐他们身份本就奇怪得很,看着就大有来头的。即便是沿街乞讨,但也不至于拿个废弃铁片做宝贝贴身放着。
后来又拿来做谢礼送自己。
周梨便晓得不是俗物,哪里敢叫旁人晓得,也就偷偷给白亦初瞧过。
白亦初也看不出什么,只叫她好生收着,万不要随意给别人。
听得她这话,韩玉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邦便好。"一面朝周梨示意着,"姑娘请随我到书房。”
的确,这即便是四面无人,但人总是觉得天光白日的,有些话说出来,好像就总会叫风传了出去。
不如在那四周上下都有账帏的地方安全密实。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书房中,那韩玉真一手将长枪靠在墙边,一手将铁片子递还给周梨,“姑娘可晓得玄虎令?”
周梨摇头,不过眼下听韩玉真这样一说,在看那铁片子上的花样,的确像是个什么虎嘴。
然就在她正想着这另外一半上面的花样该是什么样子时候,便听得韩玉真说:“二十多年前,兰台一案,玄虎令就已经失踪了,说起来算上当今圣上,已经有三代帝王在寻其身影了。”
周梨一下觉得这铁片子沉重万千,竟有些握不住的错觉,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那这?"
“另外一半,在我们将军手中,只不过姑娘聪慧,该晓得将军走的时候,正是天下太平之际。”他说到这里,眼里满含北悲愤,"你是常读书的,应该听得有一句话,叫飞鸟尽弹弓藏。我们将军,不该啊!"
周梨只觉得心口砰砰地跳着,呼吸也一下急促起来,"将军他?阿初可是晓得这些?"
"我如何敢与公子说这些?他纵使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可将军到底是他的血脉至亲,他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