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2)
其实事实上霍轻舟作为嫡子,居住的应该是位置和环境都相对最好的南院。但是随着老将军夫人的去世,覃氏这个有着些许头脑的年轻丫鬟后来居上,她所出的霍南民也变成了嫡子。
所以当霍琅玉将幼弟霍轻舟接到将军府抚养,最好的南院成为霍南民的居住之地,也成了理所应当的的事。
而北院其实多年来都处于一种长久荒废中的状态中,霍轻舟年少之时,居住在公孙府,后来上了战场,更是鲜少回来,也就是成婚那时候来住过一段时间。
眼下院子虽是打理过了杂草,也换了窗纱帐子,但多年没有人居住的地方,总是因为没有人气而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腐朽味道。
那些小覃氏在覃氏授意下置办的大红大绿的床单被褥铺在已经脱漆了的床榻上,就好像是白骨套上新衣,在这陈设简单而显得空旷的院子里,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周梨和白亦初只带来了两个包袱,身后跟着韩玉真殷十三娘,丫鬟有阿叶和千珞。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人本身都是那种往人群一站,就显得鹤立鸡群,身上的气势优雅又高贵,那这单薄的队伍,会像是一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满府的主子或是仆从,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府邸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但却同样掩不住他们对于周梨这个村姑的好奇心,她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本事,或是本身就是山里修炼出来的狐狸精,能叫大名鼎鼎骁勇善战的霍轻舟的儿子为她心甘情愿做一个熬婿。
如果这白亦初一无是处就算了,可是他文武双全,听说完美地继承了他父亲霍轻舟的一切优点。
所以从周梨他们跨进这将军府的大门,一直到北院,一路上从那被暴雨打得面目全非的各种花枝树丛后面,藏了许多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小姐姨娘们却是算沉得住气的,和覃氏一样穿着整齐又正式,都依次排列坐在厅里,等着周梨和白亦初他们来给覃氏这个老祖母磕头认祖。
但是不巧啊,周梨他们才跨入北院,还没将这荒芜的北院熟悉,原本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忽然从天边蔓延出一些黑云,以一种极其凶猛的速度,顷刻间就布满了整个上空。
随后属于夏至的滂沱大雨就砸落下来了。
一个小丫
鬟急匆匆地收了伞,朝着厅里匆匆进去,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的鞋子在门廊留下一串脚印。
覃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不管对谁的不满或是不屑,都已经习惯发泄在了马氏这个她十分不满意的媳妇身上,"他们从乡下来不懂规矩?你这个做婶婶的难道不晓得提点一二?就叫这么一大家子等着他们。”
但是她话音才落,小丫头就进来诚惶诚恐地禀着,“老太太,北院那边说下了雨,就不过来了,叫大家散了。”
“混账!”老太太的不快白怒骂声和她袖子掀翻的茶杯一起在寂静的大厅里响起来,但在外面强烈的雨势下,显得很是渺小。
小覃氏细长的眼睛看着外面的大雨,充满了担忧, “前几日哪天不是好日子不是好天气?他们非要挑了今天,到底是存心还是有意的。”说着,只看朝那肩眼间阴郁苦气横结的马氏:“姐姐,人是你去请的,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大喜的乔迁日子啊,又是风又是雨。"
白亦初和周梨没有来,覃氏准备的那一套又一套的下脸方式今日是卖弄不出去了。她此刻本就满腹的怒火,听到小覃氏的提醒,又将满腔怒火都转移到了马氏的身上,"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么?他们小辈子不懂得,难道你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还不晓得要避着些么?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是要毁在你一个女人的手里了。”
然后覃氏就毫无预兆地契起来了,用那戴满了宝石戒指的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老天爷啊,我霍家这是怎么了?都说娶妻要娶贤,这娶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在场的众人,不管是马氏的一双嫡亲儿女,或是旁的姨娘庶子麻女们,对于当下的画面,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仍旧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大家都十分清楚覃氏这个老太太的秉性,只要有人承担了这个怒火,他们是不会轻易站出来的。
马氏垂着头,她已经无力反驳了。但是现在奇怪的是,她没有去憎恨白亦初和周梨是否故意挑选了这么个暴雨的日子乔迁进来,而是失望地看着自己那丰腴且满脸油光的儿子正兴致盎然地啃着梨子,女儿慵懒地托着下巴玩她的手绢。
这本该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最亲密的两个人,却以一种陌生人的姿态和那些下贱的妾室和庶子女们一样冷眼旁观,或许还在心里嗤笑自己的无能。
她忽
然有些绷不住,倏地起身,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直径钻进了雨幕里,身后的丫鬟婆子急忙撑伞追去,一边追一边喊:“夫人,等等,等等!”
覃氏满脸的愕然,显然没有想到马氏居然没有跟自己告安就自己跑了,这极大的引起了她的不满,一张涂抹着厚脂粉满是皱纹的脸,皱成了一团,嘴里骂了起来,还叫那些丫鬟婆子不许去追,“都给我站住,叫她去,难不成还能叫一场雨给淋死了?”
再看着这满厅一张张脸,觉得厌烦不已,只挥着手:"散了散了,都散了去!"
比起这边的人仰马翻,北院里也不太安静。阿叶看着这些个俗不可耐的大红大绿床单帐子,整个布置得庸俗又丑陋,甚至给了人一种那勾栏院里才有的感觉。
她气得将那些帐子床单都拆了下来,“我就晓得这些人一肚子的坏水,亏得姑娘早就做了准备。”
比起阿叶的激动愤怒,周梨反而显得十分冷静,甚至是一脸的轻松,还同白亦初侃笑着:"我怎么觉得,这一府的人都不大聪明的样子?"——面打量着大家还在拆的大红大绿帐子,在指尖摩挲着,还能清晰地触摸到上面没有洗干净的浆,这样的料子粗贱又不透气。
实在想不通,是哪个大聪明出的主意,把这北院都安排上了。
白亦初一颗悬着的心,也在踏入这将军府后放下来了,他甚至有些觉得,这将军府里的人,竟然和当初周梨那个蠢笨的二婶不遑多让。
听见周梨的话,不禁也笑起来:"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聪明?"
“如果是我,院子即便是腾不出最好的,那也要尽善尽美,做样子嘛,自然是面子里子都要顾着一些的。”一面扫视着这满院子还没拆赶紧的粗糙帐子, “阿叶干珞,别拆了,咱们另外找人。你若实在闲不住,上去随便把几片瓦揭了吧。”
这夏天的暴雨,都是一茬一茬的,不可能接着下。
所以雨很快就停了,将军府的侧门进来一波又一波的人,都是上京城各大铺子里来送东西。
随着他们一个个踏入北院,入目就看到了一片陈旧斑驳的墙影老屋,上面还挂着一些粗糙且还不透气的慢帐。
今年的状元郎扎起了长袖,和他还没正式圆房的小媳妇一起同两个丫鬟一起收拾着院子。
能
被掌柜打发到大门大户里来送东西的,那都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将军府是怎么迎接英烈之后进门的。
且不说这糟糕的居住环境,便是那房屋,他们瞧着满壁的青苔斑痕,真真担心有一日,这房屋会忽然塌了去。
大厅里,顺着房梁往下,发霉的地板上,还有一大滩水,这自不必多说了。
必然是刚才的那一阵雨漏下来了。
周梨见着他们来,只一脸歉意地迎着进了这漏雨的厅: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湿漉漉的天,还要麻烦各位跑一趟,偏我们才搬进来,什么都没有,只能请你们喝一碗水,莫要见怪了。”
干珞抬着一碗碗热水上来,————递给这各家大铺子里来送货的跑腿们。
周梨一面清点着送来的被褥等物品,“也不是我讲究,实在是这一场雨落下来,进了屋子里,这些个床单被褥打湿了不说,还褪了色。我们倒是没有什么,只我家夫君那里,明日要进皇城,便是外面有官服罩着,可也不好穿着一身被染了色衣裳去。"
她这一说,这些个来送货的人也察觉出了这四处红红绿绿的粗劣床单褥子,果然已是有些褪色之相了。
“周娘子考虑得周到。”送货的人附和着,见她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便只跟着帮忙,将东西都送到屋子里去。因见着屋子里漏了水,眼见着天色要暗下来了,便主动道:“可要帮忙找几个修葺房屋的泥瓦匠来?”
周梨道了谢,指着那房顶叫他们瞧,“喏,我家夫君他们正在修呢!”
于是天还没黑,将军府如何苛待周梨和白亦初的,就已经悄悄在坊间传开了。
还说将军夫人亲自接他们回了将军府,院子也早收拾了出来。
然而破败漏雨的房屋,粗劣褪色的床单被褥,连一套像样的茶碗都没有……
就是安置叫花子,也不是这样的。一时间大家对于这将军府的风评之差,到了最低点。
覃氏是第二日才晓得的,她昨日不知道是被周梨和白亦初气着,还是因叫马氏给气的,早早就歇下了。
并不知道从那侧门里,进来了很多人去北院送东西的事情。
等这会儿晓得了,却已经听外面的人说,她这个继祖母如何苛待白亦初夫妻的。
气得她直拿拐杖敲地
面,这是头一次对小覃氏发脾气: "你是怎么办的?你便是要替我出气,但也不该这样不讲分寸,你看看如今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我的?"
小覃氏也很委屈啊,她就是按照姑姑的话所安排的,为了讨好姑姑,还将这买办的事儿交托给了姑姑身边的高娘嬷,叫她男人去办。
所以如今见姑姑朝自己发难,只指着高娘娘说道:“是她,东西都是她去置办的,拿了我的银子,却买回来这么一堆破烂。”
高嬷嬷半点都不慌张,稳稳重重的,仿佛真是被冤枉了一样,"姨娘莫要乱讲,东西是奴婢男人去置办的不错,可您给的银子只有这么多,东西买回来您也过目了,这会儿怎能怪罪到奴才们的头上来。奴婢一个月才总共得几个月钱,家里一窝老小堪堪够用,哪里有多余的钱倒购给买那锦缎丝绸?”
覃氏本愿意相信自己的外甥女,可是高娘娘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说她撅着屁股自己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屁了。
所以最终是没有怀疑高娘嬷,反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责备着小覃氏,"你果然是随了你那贱命的娘,一分便宜不占不贪,你就浑身痒了不是?我本还想将你慢慢扶起来,想着你到底是我们自家人,怎么都比那马氏强,哪里晓得你这样不真气!"
但终究是自己的亲外甥女,那拐杖最终是没落到小覃氏的背上,只气得将她打发了出去。
自己闷闷起了好一会儿,才问着高婉嬷,“北院那边眼下如何?房屋不是检查过,没漏么?”
高娘娘也一脸的疑惑, "是啊, 去了几波人亲自检查呢! 要不就是昨儿雨太大的缘故。"
到了眼下,覃氏都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偶然,殊不知房屋漏雨是周梨喊人揭的瓦,那褪色的帐子被褥,也是有缘由的。
她这会儿只想急需找个法子修复将军府在大家心中的印象,但以她浅薄的脑子,是想不出来的。
最终只朝高嬷嬷问:“那贱种去皇城了?村姑呢?”
“去皇城了,另外一个听说一早带着她的丫鬟出门去了,好像是要打算在那边自己做饭。”高嬷嬷小心翼翼地回着。
覃氏听得这话,用多少青黛都没有办法染的花白眉毛皱在一起,“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分家么?”越想越气,不见这做孙媳妇
的来晨昏定省就算了,竟然还想自己私自开设厨房!哪个给她的胆子?
到底是因为从丫鬟出身,以前都要伺候在主子身边布菜。所以覃氏自己当家做主后,自然是十分喜欢这种大家围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除去了一家子对自己要恭恭敬敬之外,还有一堆丫头媳妇伺候,那是多风光体面啊!
她极其喜欢这种场合,颇有一种比任何人都要尊贵无上的感觉。
但这仅限于府里,所以对于外面的应酬,她深知自己是个什么出身,面对着那些真正的贵妇人,心里有种极其难掩的自卑。因此很早以前,覃氏就以病为由,拒绝了各家的邀约。
如此一来,大家就逐渐将她淡忘在了各种宴会之内。
高嬷嬷见她生气的面容,主动道:“可要奴婢去探一探?”
覃氏十分乐意,别的小丫头她也觉得不稳重信不过,所以对于高娘娘的毛遂自荐,很欣慰, "到底是你跟了我许久,这满屋子里的人,都不顶你一个好用。"
高娘嬷诚惶诚恐地笑着谢了, "多谢老太太的倚重, 老奴这就去北院门口候着。"
于是高嬷嬷得了个光明正大见周梨的机会。
在几天前,她就被倒霉的三姑娘霍莺的生母莲姨娘找到。
府上的姨娘并不少,像是莲姨娘这种没有儿子,还生了个叫家族蒙羞的女儿,高嬷嬷是看不上眼的。
但是莲姨娘给得太多了。
高嬷嬷就算是看不上莲姨娘,但是她不能同银子过不去啊,也就去见了周梨。
听从周梨的话,周梨保证她那小女儿流翠给霍南民生的老来子,将来能公明正大地接回府里,把霍建安取而代之。
高嬷嬷本来觉得不可能的,毕竟流翠的前头,除了马氏这个正室之外,还有覃氏的亲外甥女小覃氏,怎么都轮不到流翠做这个将军夫人的。
但是周梨与她提起了覃氏。
当年覃氏不也是一个小丫头么?也是仗着自己年轻生了个儿子,然后一跃成了如今将军府的当家人。
这太风光了,高婉嬷在覃氏身边亲眼见证了她所有的风光体面,如果有一日自己也能享受这样的日子,死也值得了。
所以动了心,回家和一屋子的人商议
,最终决定背弃多年的主子覃氏,转投入周梨这个即将要进府的大房孙媳妇的旗下。
但碍于这府中人多嘴杂,她也不敢私底下去找周梨,索性就找个理由直接光明正大地去。
因此等得了周梨,也是顺理成章地尾随着周梨进了北院里。
原本还端着上房里人的架子的她,一进了门就弓着腰身讨好道:“老奴准备的这些,可叫姑娘满意?”她所说的,是私吞了小覃氏给的银子,买了些便宜货来布置这北院的事。
小覃氏也来瞧过,但她嫌弃这院子得很,都没踏进来,就在院子外面瞟了一眼,自然是看不出细节的。
“算你是尽了心的。也不枉我用心为你小女儿做打算了。”周梨也没想到,这高娘娘果然是十分配合,如今也是客气叫她坐下,喊干珞奉茶来。
高婉嬷谢了,一口闷干,随后谄媚地看着周梨,“姑娘啊,咱起先说好的,我家丫头的事情宜旱不宣晚,如今那小公子都五岁多了,却还没能进来府里。您不知道我这一宿一宿的都睡不好,既是怕叫这府里的人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又担心府里的人不知道他这个人。将军又在豫州,不晓得几时开战,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若真真有个玩意儿,这可如何是好?"
周梨同情地看着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知道你着急,更何况你那外孙也是将军府的血脉,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高婉婉却是吓得连忙起身, "可不敢当不敢当, 老奴哪里敢应一声外祖母, 只将他奉做主子一般来教养的。但是老奴家里如何比得过这府里?老奴一日看着他跟老奴一家挤在那狭小的屋子里,就心疼呐!”
周梨只示意她坐下, "你也是个有福气的,我听着朝廷里的口风,今年年底,咱们陛下不是要重新修建那九仙台么,到时候百官祭祀,少不得是要将大将军给请回来的,那时候便有机会了。”
高娘娘一听,又激动地站起身来,只高兴得双手合十: "若真是如此,再好不过, 菩萨保佑啊。"一面想起了正事,连忙把覃氏那边的事情说了个全。
然后忧心忡忡地看着周梨,“姑娘这样总不露面,怕是不好,传出去了,会影响姑娘名声,叫人扣上一顶不孝尊长的帽子来,也忒不划算了。"
“她难不成还真在做着美梦,叫我到她跟前去磕头叫祖
母?这要垫着什么枕头,才能做出这番美梦来?至于传出去,我无所谓名声,反正她又不是亲祖母,我这良心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再说昨日我们搬进来什么光景,大家都亲眼看着呢。到时候任由她说得怎么天花乱坠的,可外人信么?”周梨才不担心这点,反正昨儿自己和白亦初在这府里苦菜花的人设已经立稳了。
如果覃氏越是要这样说,那外头同情自己和白亦初的更多,覃氏是占不了一点便宜的。
高她娘想了想,好像果然是这样的,毕竟那雨后,人家各处铺子里来送铺盖物件的,见着他们小夫妻俩在这府上吃苦受累的模样已经根深蒂固了。”如此,倒是老奴白担心了。不过一会儿老奴回去,总要拿话回那边。”
“你随意说,尽管拿我往忤逆了的说。”老太太不高兴,自然是要找人出气的。到时候府里乱起来了,自己才有热闹看。
反正她不信这边如此荒芜,那覃氏能愿意亲自来此找自己?
如果她真来了,自己就出门回元宝街的家里了。
高嬷嬷也不知道周梨到底是打个什么主意,但直觉告诉她覃氏就一张嘴巴能骂,别的真本事是没有的,多半不是这周梨的对手了。
所以回了覃氏那头,凭空编造了些不好的话来,果然是叫覃氏气得不轻。
高娘娘则劝慰着:“老祖宗不必同她一介村姑生气,她到跟前了,您指不定还觉得碍眼呢!更何况她那样的人,又不要脸面,您这里生气闹起来了,尚且要顾及将军府的面子,她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覃氏听了这话,一时头疼不已,立即也打消了去北院亲自拿人的念头,何况人才搬进来,昨日已经闹了不好的名声,再动手怕就要叫外面的人拿唾沫淹死了。
但这口气又忍不下,怎么能叫一个村姑给拿捏住了?正好那霍海棠来了眼前,便问:“你娘在作甚?今日怎不见她来我跟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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