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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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裴衍“吹”拂完背上的药膏,秦妧觉得腮帮酸涩,没好气地留下一句“把衣衫穿上”,转身走出隔扇,吩咐茯苓去上膳了。

    深知适可而止、循序渐进,裴衍没再“卖惨”,从逼浴出来后,简单用了滋补的药膳,就躺回了拔步床,静等妻子回来。

    二刻钟后,秦妧是回来了,却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褥,平铺在了窗前的软榻上。

    意识到妻子要与自己分开而眠,裴衍温声道:“还是我睡榻吧,你来睡床。”

    秦妧没有理会,掀开被子躺进被褥中,背对了一会儿,唤道:“裴衍。”

    “嗯?”

    “你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裴衍侧躺在床上,透过半垂的帐帘,看向女子的背,“不知不觉吧。”

    “总会有个清楚自己心意的时刻。”

    裴衍淡笑,“等妩儿喜欢上为夫就会知道,喜欢这一时刻很难被界定,而在你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时,你会发现,或许早就情根深种了。”

    火烛泣泪,映亮桌上的银罂和釉器,也映亮了隔扇旁的函厘和熏炉,屋里橙黄暖煦,无一处暗角,包括秦妧的心。

    秦妧没再追问下去,反复“咀嚼”着裴衍最后那段话,慢慢合上了眼帘。

    屋外虫声不断,明日又将迎来晨光,倾洒在万物之上,绮粲煎瑜、果果皓曜,融得了寒川,化得开冰河,一切都将向阳而生吧。

    秦妧说在心里。

    长子清醒,杨氏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生出浓浓的惆怅,于深夜执笔写下一封家书,将次子和敬成王的事一并告知给了丈夫,并让人快马加鞭送往湘玉城,想要了解一下丈夫对这两件事的看法。

    待收到丈夫回信时,已是立秋日。

    杨氏于妆台前拆开信函,仅仅阅了一半就僵了面庞。

    丈夫在信中说,“红颜”为祸水,若是连最后一点儿孝心和感恩都失了,必然会酿成滚烫的岩浆,摧毁候府的气运,望妻能以主母的身份正视此事,严家风、逐祸水、凝亲情,剔除妖女长媳之名,保裴氏兴旺不衰。

    杨氏攥皱了信函,对镜摇摇头,不觉得错在秦妧,毕竟生父不仁在前,又纵容现任妻子诋毁前妻之名,身为女儿,怎能苟且不去计较……

    她双手撑额,颇感

    头胀,今日诸事不顺,都围绕着一个"恨"字。次子恨长子、长媳恨生父,这冤冤之债,何时能了?

    ★大

    秋日楸树繁茂,桂花也即将迎来监放,虽天气还是炎热,但早晚会凉快许多。

    裴衍的伤已痊愈,每日按部就班地上下值,与秦妧还在分榻而居,前日还因偷亲了一下脸颊,被撵去了书房。

    谁能想象,垮容修态的裴相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傍晚霞光满天,高温中透着丝丝凉风,秦妧从铃兰苑回来时,发现府中木匠正在凉亭内安装秋千。

    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亭边,见她回来,温笑着迎上去,“听悦笑说,你喜欢荡秋千,咱们在院子里安一个。”

    小姑子这张嘴啊…

    近些日子,也不知裴悦芙那丫头是不是与杨歆芷交恶了,总喜欢缠着她,还会邀她去铃兰苑小坐,不是分享零嘴就是闲聊家常,娇憨的小模样时不时会逗得她哭笑不得。

    不管妻子会不会喜欢,这都是讨好的一种方式,裴衍像个贤夫一般,在木匠们收工离开后,拿过抹布擦拭起秋干上的木头屑,以免刺破秦妧娇嫩的肌肤。

    看他任劳任怨的样子,秦妧抚上还很平坦的小腹,“结实吗?我怕吓到孩子。”

    “反复加固了。”裴衍握住秋千的两根麻绳,示意秦妧过来试试。

    金灿攸山的傍晚,秦妧像只傲然挺立的白鹤,迈开优雅的步子,不紧不慢地拾阶而上,让等在亭中的男子成了为她遮隐身形的杳霭云雾,也成了任白鹤栖息的牢固桠枝,不会让她有半点闪失。

    稳稳地坐在秋千上,秦妧抓住两侧麻绳,小幅度地晃荡起来,粉白的裙摆随风飘曳,露出一双小巧绣鞋。

    裴衍站在后面,静静凝着她纤细的背影,提醒说可以再大幅度一些,“有我在的,没事。”

    秦妧加大晃荡,恍惚找回了年少时没有享受过的乐趣。

    葫芦门外,久不现身的杨歆芷望着凉亭中的一幕,觉得甚是刺眼,那个天之骄子一样的表兄,为这女子一再折腰,却对她一再疏离,使她快要动摇赖在侯府的决心了。

    白了一眼,她快步离开,等回到客院时,忽听一声轻蔑的笑传入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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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表兄怎么来了?”

    庭中除了裴灏再无其他人,杨歆芷有些心慌,如今的裴颢像个游手好闲的纨绮子弟,纵使吏部一催再催,也不回朝中任职,不知是彻底颓废了,还是在打什么主意。

    裴灏从枝头摘下一朵未开的花骨朵,转过身笑道:“这是侯府,我是府中嫡子,连来客院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哪里想到他一上来就是冷嘲热讽,杨歆正有种被挖苦到的羞耻感,忍着酸涩福福身,"那二表兄慢慢赏花,小妹先行告辞了。"

    说着转身快步走向客房,生怕多留一会儿就会哭出声失了颜面。

    可背后的男子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表妹,世态炎凉,我想你也感受到了,自从大嫂嫁进门,你在府中的地位摇摇欲坠,快要撑不下去了吧?"

    杨歆芷停下步子,带了几分戒备,“什么意思?”

    像是在看待一颗很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裴激将那花骨朵别在了杨歆芷的耳边,大有欣赏的意味儿,“表妹姿色清秀,独具韵味,该好好利用才是。”

    儒狎的举动和佻达的话语,令杨歆芷感到了冒犯,她退开一步,“表兄自重。”

    裴灏却耸肩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产生意念的,我只是在提醒你,老大不小了,再不为自己争取,恐会熬成老姑娘了。你那点心思,藏也没用,不如飞蛾扑火一次,万一成功了呢?”

    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杨歆芷冷笑之际,又不免自嘲,“若能成功,早成功了,怎会给大嫂进门的机会?二表兄也收敛收敛,别让自己下不来台。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并不合适,告辞。"

    杨歆芷挺着腰杆,纵使心中干疮百孔,也极力在维持着体面。

    可裴灏存心激她,哪会给她留体面,"若表妹想收敛,早在大嫂进门时,就裹着铺盖回杨府了,又怎会一直赖在侯府?别装了,咱们赌一次吧,事成,你我就是叔嫂了。”

    从衣襟拿出一封信函递给杨歆正,裴灏拍她的肩,吹着口哨离开。

    杨歆芷愣了好一会儿,低头打开已拆封的信,当发觉这是姑父裴劲广寄给裴激的信时,彻底愣住。

    姑父在信上说,希望兄弟二人化干戈为玉帛,还说,希望长子和秦妧可以和离,而在信的末尾,姑

    父提到了一个适合做长媳的人。

    那人是她。

    杨歆芷张仁唇,既惊讶又欣喜,原来,姑父心中准儿媳的人选是她!

    走出葫芦门的裴灏点燃了裴池递上的烟杆。

    裴池耳语问道:“表妹会信那是父亲的亲笔信吗?”

    裴灏吸了一口烟,笑着重重吐出,"鬼迷心窍的人,只要给他们一个契机,他们就会痰迷不清,欲念加深,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兄弟二人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夸张地大笑起来,却在瞎见承牧打老远走来时,不约而同地收起笑,拐着弯离开了。

    承牧管了两人一眼,没有理会,径自回到素髻苑,与还在陪秦妧荡秋千的裴衍使了个眼色。

    裴衍握住麻绳,让秋千慢慢停了下来,这才步下石阶,与承牧一同进了书房。

    秦妧靠在一侧麻绳上,盯着半敞的书房,单手捂住小腹,对还未成型的胎儿道:“乖宝,你爹百忙之中陪咱们娘俩荡秋干,要不要就这么原谅他了?你说,娘听你的。"

    如今,她每日都会同胎儿讲话,再也不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了,是真正的有了身心的依托。

    秦妧靠近小腹,假装听见了胎儿的回答,眼睛一弯,“好,再拖他一段时日。”

    弦月皎洁,星辰烨熠,裴衍忙完后来到秦妧面前,如常地征询道:“今晚可以回房吗?”

    秦妧坐在窗边绣花,一针一线极为细致,绣的正是婴儿能穿的小肚兜,“乖宝说不可以。”

    这乖宝还未出生就成了挡箭牌,裴衍好笑地扯过绣墩坐在一旁,看着秦妧刺绣,“那陪你们娘俩呆会儿。”

    等秦妧洗漱就寝后,裴衍回到书房,与孤月为伴,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这晚,裴衍又回到书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若不是对香气敏感的人,也闻不出异常。书房会时常熏香,多数时候用的是檀香、沉香,裴衍身形微顿,叫来仆人不知吩咐了什么,之后照常走进屏风更衣,之后躺在里间的榻上和衣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香味越来越浓,榻上的男子似陷入了沉睡。

    一抹袅娜身影走进素馨苑,面上焦急,当被扈从拦下时,含泪道:"我有事寻大表兄,劳烦通传一声。”

    扈从为

    难道:“抱歉表姑娘,世子已经歇息。”

    杨歆芷趁着月色往扈从手里塞了个钱袋,“是很重要的事,麻烦小哥了。”

    从未主动来过素歆苑的她,带了几分赌,赌个人们不会拂了他们的面子,尤其是塞了银子后。

    “让我直接进去吧,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大表兄不会怪你的。”

    扈从挠挠头,却还是将钱袋塞进了袖子,侧身让开了路。

    杨歆芷一喜,快步走进书房,全然没注意到扈从一瞬变化的目光。

    借着微弱的灯火,她不算轻车熟路地寻到榻前,盯着榻上身形模糊的男子,握了握拳。

    七年了,等了他七年之久,她的确如裴激所说,不愿在没有争取的情况下放弃七年的坚持。

    只要今晚能躺在大表兄身边,明日一早,无论大表兄接不接受,她都是他的人了。

    凭着两家的关系,姑母不可能坐视不理,或是只给她个妾室的身份。而以大表兄的为人,光明磊落,也不可能矢口否认。

    怀着扭曲、畸形的心理,她挑开了衽带,爬上榻,奔向了自己的“皎月”……

    翌日天明,秦妧从梦中静坐起身,额头鼻尖溢出细细的汗珠。

    她做了一个怪异的梦,不受控制地打起寒颤。

    听见动静的茯苓走进来,拿过外衫披在秦妧身上,“大奶奶怎么不多睡会儿?”

    “世子可起了?”

    今日休沐,无需上值,秦妧此刻很想见到裴衍,以驱散那股不安。

    茯苓扶着她走向淄浴,“世子刚让人抬了水进书房,说是要沐浴。”

    晨起沐浴?

    秦妧有些疑惑,却没有多想,收拾妥当后,坐在妆台前涂抹桃花面脂,"世子可沐浴完毕了?"

    茯苓前去打听,折返回来时摇了摇头,“还没。”

    秦妧更为疑惑,将多余的面脂在掌心和手背上搓匀后,起身走向西卧的门洞,直接挑帘走了进去。

    书房有间可供沐浴的狭小空间,怕一大早就被里面的“坏人”调侃,秦妧站在门口叩了叩门,直呼起对方大名,“裴衍。”

    片刻后,里面传出撩水的声音,“我在。”

    br />“怎么一早沐浴?”

    “没什么,妩儿先去请安吧,就在母亲那边用早膳吧。”

    不知他在预谋什么,秦妧没再停留,刚要离开,却见那张带有机关的木榻不见了……

    地上空空如也,已被仆人打扫了榻底的灰尘。

    秦妧带着疑惑又回到正房,时辰尚早,婆母应该刚刚起身,还是过会儿再去问安吧。

    半晌之后,一身清爽的裴衍来到她面前,眸光柔和,伸过身抚上她的腹部,“今日可有不适?”

    秦妧拍开他的手,"该我问次辅大人可有什么不适吧,非要一大早沐浴。"

    裴衍坐在她身边,曲起手肘搭在妆台边,"去去胭脂味。"

    胭脂味?正当秦妧想要继续问话时,秋桂苑的方向传来了吵闹和哭泣声。

    此时的秋桂苑乱成一锅粥,杨歆芷扯着锦寝裹住自己,浑身颤抖着看向傻坐在一旁的裴颔。

    被魏妈妈"引"来卧房的杨氏,看着凌乱的床铺,气得快要眼冒金星,险些晕厥。

    杨歆正是她最疼爱的侄女,从小养在身边,知冷知热,即便培养不成长媳,也没想着将人打发回杨府,不承想竟出了这么荒唐的事。

    “让人将门关上,谁也不许讲出去!”

    在裴演近乎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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