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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揖首,“主公,这位便是昨夜一道带回的女子。”

    裴镇颔首,目光一扫而过,移开。

    形容狼狈,发髻颓乱,低首收眉,只余额前一抹白皙照进人眼。

    是一副美人胚子样,还是个眼睛安分的。

    “孙公,此事由你定夺。”单手搭于膝上,他朝孙颌的方向点着下巴。

    孙颌应是。

    他看向越姜,女子还是低垂目光盯着地上,没有抬头。他笑了笑,“姑娘不必忧心,孙某只是觉得你眼熟。”

    “洛都越家,姑娘可曾听过?”

    越姜眼睫抖动一下,终于,肯抬头来看。

    脸上的灰尘依旧在,灰黑蹭着白雪,她迟疑一会儿,在确定他眼中没有敌意后,对着孙颌点了点头。

    “听过的。”

    “我……便是出自越家。”

    孙颌拊掌笑,“那便是了,孙某果真没记错。”

    “某曾上过越府,与越家算起来,还算有缘。”

    ……

    越姜静静听着,而后又听他问,“越凛是你何人?”

    越姜眸中微滞,须臾,眼中的波动平静,“乃是生父。”

    父亲,走了也有几年了。

    乱世十几年,越家一个个的都走了,没剩下几个了。

    孙颌点头,“那你便是越姜了?”

    如此容貌,又是越凛之女,那肯定是越家有名的美人越姜了。

    只是前几年还能听到她的名声,自越凛走后,便不知道她去哪了。

    “是。”

    裴镇眉心微动,多看了她几分。

    孙颌注意到主公的眼神,心想主公怎么突然好像有兴趣了?刚刚不是一副神飞天外的模样。

    他跟着主公多年,知道主公有

    时看着虽是认真在听,眼睛也确实好像认真在看着人,但细看,熟悉的人不难察觉主公在走神。

    他暗暗看了主公几眼。

    裴镇眯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

    孙颌自觉撇开。

    再问,他心底总是犯嘀咕,心想主公刚刚看得那几眼,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他倒是记起了几件事,和越姜的美名一起传开的,是她婚事上的波折。

    世间流出的关于她亲事上的传闻,有三段。

    第一段,是她刚及笄时,听说,那人还有点周朝皇室血脉,妄以周朝遗脉迎娶美人,但那时候有皇室血脉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等他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便已身首异处,这段故事最后当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段,便是曾经也算有名的镇西侯,听说他愿以兵将一万,粮食五千石娶越家女,可后来横死沙场……这段便也不了了之。

    第三段,听着是最靠谱的,也是孙颌知道确实是真的一段。

    那便是越家与徐家。

    两家是正式说好了要结亲的,越姜嫁与岽州牧徐家次子,徐彰。

    可惜,最终这段亲事也没成,徐彰年少英才,却战场染疫,不幸而亡,婚事最终同样不了了之。

    思及此,孙颌忍不住又去看主公,说来,主公与那徐家小子还是见过的呢,曾经还一道住过几日。

    那时徐彰有意劝说徐父投顺主公,可惜,徐州牧执拗,另投昏主,后来又被奸佞离间,落得个郁郁不得终的下场,好在他退得及时,倒是保全一条命。

    孙颌心想,主公还记不记得徐彰呢?

    裴镇记得,也正是因为记得,刚刚听到越姜二字,才是那等反应。

    他比徐彰大三岁,今年已有二十八,不过他自小便跟在父亲身边,打小通晓军事,自父亲遭人毒手后,二十那年领了裴家权,自此南征北战,于今年事成。

    他和徐彰相识不久,不过志趣到也相投,那时一场酒后,便见他痴痴抱着金樽对着月亮笑,口中囔囔唤着越姜二字。

    他听着像是女儿名字,便问了他一句。

    徐彰脸色喝得驼红,大饮一口,笑道:“越姜,吾妻。”

    r />  但,乱世里最经不住等的,就是时间。一遭横祸,徐彰料不到,他会死的那般早。

    裴镇又看了看越姜,肤白胜雪,眉目生辉,就是这一身……实在是太狼狈了。

    衣服是粗布的,袖口还有几道口子,腰臀之间沾满了尘土,比他营里的大头兵穿得还差。

    眼神扫过左霆,目中几分威严不自觉泄露。

    左霆被看得一僵,怎……怎么了?

    他被看得战战兢兢,好一会儿,在主公的眼神中有点知道主公的意思了。

    主公是以为,越姜这一身是他弄得?

    他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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