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生辰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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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提拔郑仆射,主动收郑氏子弟入宫,便是为了掣肘张司空,臣听说,陛下一月前去郑府参加满月宴,也曾偶遇张司空,或许那时他便已经留心了陛下与郑仆射暗中之事。”

    “郑赵相斗,若郑输赵赢,则世人皆会揣测赵氏自导自演构陷郑仆射,若陛下偏向郑仆射,则会令赵将军心生不满,认为郑仆射所言‘天子开始忌惮赵家’并非胡言,继而与陛下君臣离心。”

    “陛下以为,这其中最为得利之人是谁?而如此缜密高深之计,又有谁能如此洞若观火,并隐于幕后?”裴朔反问。

    是张瑾。

    姜青姝袖中之手猛地攥紧,霍然起身。

    张瑾的城府有多深,她至今都没有一个具象化的认识。

    因为需要他厮杀、争斗、铲除异己的时候已经过去,自她登基,他便只需要做一个万民心中一心为国的好宰相,平时装一装忠君的样子,所推行的政令也是利国利民。

    此人高深之处就在于,见微知著、防微杜渐,真正的谋划皆于细小之处着手,杀人于无形。

    她提拔郑宽,他是不满的。

    但他不露声色,任由她委任郑宽,什么都不做。

    她越是因为阿奚而不怕他,越是容易忘记,张瑾乃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年仅三十便位列三公。

    连先帝都输给了他。

    姜青姝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寒意。

    裴朔见她明白了,便站直身子,望定她道:“陛下虽杀了谢安韫,但今后之敌,只会远胜于谢安韫。”

    毕竟前世,谢安韫最终的下场也并不好。

    他谋夺了江山,却无

    力去守,最终也失了天下。

    这天下最后逐鹿的二人,是张瑾和赵玉珩。

    她闭了闭眼。

    “朕知道了,卿能前来提醒,朕很是感激。”

    裴朔笑了笑,笑意清疏如寒潭秋月,轻声道:“无论世事如何,臣永远都会站在陛下这边,陛下是久居宫闱的九五之尊,极难明察兼听,臣得遇陛下这般谦逊自省、擅于纳谏的主君,能有幸成为陛下的耳目,是臣之幸。”

    这样的话,裴朔很少说。

    无须多言,他与陛下之间本就有这样的默契。

    但这话也是真心。

    刚刚重生的裴朔,尽管决心此生择女帝为主,却也仅是在时局下的无奈之举,他不曾做过太多幻想,也并不了解这个殉国的君王。

    也许她善良仁慈,却多疑无能,又或是气量小、见识短浅、从不虚心纳谏。

    种种情况,都无法预料。

    偏偏他遇到的,比他所想象的任何都要好。

    那就值得。

    很值得。

    裴朔能感觉到,她和前世的女帝不像同一个人,他虽不知如何解释这样的情况,但冥冥之中,就像上天安排他重生一样,也许遇到她也是命中注定。

    注定与她一同开创盛世。

    裴朔退下了。

    待他离开,姜青姝又翻出赵德成所呈的那封奏疏,仔细看了一遍,若有所思。

    张瑾这一招太高明,或许从郑宽上任之时便已在筹谋,否则她为什么没有从实时里看出端倪?他不让她收郑家子入宫,也许就是明白她在想什么。

    看来,郑家子,要该舍了。

    也罢。

    郑家那两位郎君,也确实并不那么理想。

    她看向邓漪,“朕记得,今日御膳房还做了皇姊爱吃的糕点,你即刻亲自去长宁公主府走一趟,把糕点送过去。”

    邓漪躬身道:“臣领旨。”

    “向昌呢?”

    “他在外头。”

    “让他去赵府一趟,赐死那个郑家家奴,此外……朕许久没见淮阳大长公主,颇为想念,请入宫中来叙旧罢,朕在凤宁宫等她。”

    “是。”

    邓漪退下。

    淮阳公主,是赵玉珩的祖母,亦是赵德成的母亲,了却这件事,还得由天子亲自出面能打打感情牌。

    另一边。

    长宁公主亲自去了郑府。

    她贵为长公主,又时常举办赏花宴,与京中命妇们来往密切,此次收到皇妹暗中知会,便明白该做什么。

    朝堂权谋,本就诡谲无常,对方下手根本不给郑宽活路。

    郑宽自己也明白。

    尽管宁死不承认那事是自己指使,他也已经决定上表请罪,言明自己看管家奴不力,奏请不再送子入宫。

    其实郑宽近日也在纠结。

    原本陛下看中的是三郎,但一个月前,三郎顶撞陛下,他便转而把心思放在

    了二郎身上,

    结果好巧不巧,

    二郎又无故染恙,重病不起。

    他只好又指望着三郎。

    虽然不知,三郎可否适应宫闱。

    这日,郑宽已经做好了天子问罪的打算,结果长宁公主来了,郑宽从公主口中得知陛下并未因此而猜忌自己,心里意外之余,更是感动得要落泪。

    他连连叹道:“是老臣无能!是老臣无能啊……受奸人构陷,辜负陛下重用!”

    长宁笑道:“并非郑仆射无能,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陛下为圣明之君,绝不容人陷害忠良之臣。”

    郑宽闻言,也感慨于小皇帝的明察秋毫,赵家扣着那奴仆不放,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向陛下自证清白,但陛下却能体察到这一切背后的实情,这是何等的眼光与智慧?

    遇到这样的君主,唯有尽忠,才是正道。

    【郑宽忠诚+20】

    【当前郑宽忠诚:95】

    长宁觉得很是有趣。

    郑宽生性低调,只想着自保,遇事易退缩,这样的人虽然很难有害,但很难令其全身心投靠效力,但眼前的郑宽,却似乎突然坚定了要为天子效力的决心。

    长宁与郑宽说话片刻,便转身,打算离开郑府。

    漫天大雪不止,郑家仆人皆在垂首扫雪。

    长宁沿着抄手游廊慢行,目光淡淡扫向远处的湖泊。

    大雪落满湖面,结了一层冰霜,若有人此时跌落湖中,撞碎了冰沉下去,怕是连施救都极难,必然丧命。

    长宁刚想到此,就看到远处似乎有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身影。

    一个身穿华服,一个粗布麻衣。

    一个站。

    一个跪。

    站着的那个,似乎在打骂跪在雪地里的人。

    长宁目光掠过去的刹那,上一刻还在拿脚踹人的华服少年似乎突然站立不稳,惊叫着要朝湖中跌去,长宁悚然一惊,正要出声,偏偏此刻,跪在地上的少年猛地抬眼。

    ——目光与长宁隔空一撞。

    隔得太远,长宁甚至看不清那少年半隐在暗处的表情。

    只见他突然一改方才的冷眼旁观,伸手拉住要跌入湖中的郑澍,却被那股重力拽着往湖中扑去。

    “砰”然一声。

    人体双双砸落冰面的声音。

    惊惶的呼唤声随之从四面八方响起——

    “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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