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两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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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船四处皆起了火。

    庄灵修灵剑势如虹,嘴唇轻碰吹风唿哨,假山侧鹰状的石雕猛地一震,竟如同活过来般展翅而动。

    鹰扬天嘶叫。

    庄灵修沉声道:“带新学子弃船落去烽火台!”

    鹰愤怒地展翅,朝着庄灵修咆哮地发出听不懂的啸声。

    “知道了别骂了,你以为我想?”庄灵修左手握住锋利的灵剑,姿态随意地随手一甩,剑锋划破掌心,染上狰狞的鲜血,“等我斩了这群獐头鼠目之人的狗头,自会去寻副掌院谢罪。”

    “温”又开始嚷嚷:“不温!不温!扣分!”

    鹰似乎又骂了句,不情不愿地展翅飞至新学子所在的灵芥,一口叼着灵芥阁楼上的飞檐。

    骤然失重,几个新学子惊叫起来。

    巨鹰正要展翅欲飞,腰腹中了一剑的伴使浑身是血,踉跄着攀着假山,边吐血边道:“庄狗——!遭球了!我学宫伴使印被夺,不可弃船!”

    一旦弃船,随意一个元婴追上有新学子的灵芥,便能凭借伴使印轻而易举进入。

    炼气、筑基的新学子对元婴而言,和宰杀一群鸡崽子没什么分别。

    庄灵修眼眸一动,却置若罔闻,言简意赅地下令。

    “走。”

    灵芥中的新学子当即被庄师兄舍身救人的英勇姿态感动得眼圈通红,全都趴在栏杆上哭天喊地。

    “庄师兄!”

    “师兄当心啊!”

    巨鹰尖啸一声,带着新学子的灵芥展翅飞走。

    果然如伴使所说,巨鹰刚飞出楼船破碎的结界,六个元婴当即身形如风朝着巨鹰而去。

    奄奄一息的伴使见状立刻挣扎着上前要阻拦,突然间眼前出现一条狰狞的血色火光,倒映在他微微涣散的眸瞳中。

    庄灵修的剑上染了血,被灵力一催像是烧起来似的,犹如一条火龙缠绕剑锋。

    黑衣元婴的目的似乎就是新学子,几人浑身杀意,转瞬便至巨鹰旁侧,阴沉沉地正要一掌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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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六个黑衣元婴敏锐察觉到杀意,却已来不及逃走,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撑开护身结界,火龙已朝面门而来。

    刹那间,耳畔一阵死寂。

    厚云终于飘拂而过,皎月光芒倾斜而下。

    三息过后,银月照耀。

    “砰砰砰!”

    长长火龙猛地穿过六个元婴的身躯——明明已是元婴,护身结界却转瞬便碎,已非凡人的身躯也被火焰剧烈燃烧。

    惨叫声震天!

    火焰仿佛还停留在半空。

    近在咫尺的灵芥中的新学子目瞪口呆看着,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一招……

    便将六个元婴挫骨扬灰?!

    闻道学宫到底都是什么怪物?

    火龙盘旋着巨大身躯重新盘回庄灵修的剑上。

    庄灵修摩挲剑柄龙纹,唇角溢出鲜血,乌黑的发悄无声化为如雪的白发,他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温和叹了口气。

    这招凶悍是凶悍,就是有点费命。

    奄奄一息跌在血泊中的伴使努力抬手给他比了个手势,恹恹道。

    “漂亮。恨我不是个姑娘,否则必定对你情根深种,以这残破之躯以身相许,为你生八个孩子。”

    庄灵修扶着他喂灵丹,温和又深情地回:“你若真有这份情,我去求悬壶斋求一副男子生子药,哪怕被小医仙揍一顿,也必定让你如愿。”

    伴使:“……”

    伴使奋力地道:“你……狗都比你是个人。”

    说罢,捂住胸口眼一翻晕过去了。

    斩杀六名元婴后,庄灵修又吹了声唿哨,巨鹰又在半空溜达半圈,优哉游哉地叼着灵芥飞回来。

    众新学子:“???”

    敢情庄灵修把他们这群新学子当风筝放,故意引那些元婴上钩?

    不谙世事的少年们面面相觑,唇角抽动,终于彻底明白……

    为何其他师兄都称呼这个“温文尔雅”的师兄为“庄狗”了?

    行得的确不是什么人事儿。

    六位元婴已死,可仍旧剩下四位。

    庄灵修雪发翻飞,已不敢再拿新学子犯险,他抚摸了下灵剑剑柄上的龙纹

    ,眸瞳微微沉下去。

    龙血只足够出两剑……

    若再出一剑,恐怕这具躯壳便要就此陨落。

    ***

    楼船阵阵颠簸。

    夙寒声扶着窗棂稳住身形,瞧见下方满头雪发的庄灵修,眉头轻轻一动。

    前世庄灵修恐怕便是因这个消耗生机的秘法才将元婴击退,保住众位学子。

    崇珏从始至终冷眼旁观,并无出手的趋势。

    他拨动佛珠,微微垂着眼,眸光冷清清的。

    夙寒声疑惑看他,正要说话之际,灵芥雕花木门被轰然踹开。

    两个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元婴手持伴使印冷冷踏入灵芥中,兜帽下的双眼凶狠扫过,带着一种好似深埋地下多年的黏湿气味。

    左侧男人扫了一圈后,许是腰间法器察觉到什么,声音嘶哑难听,低声道:“小孩,将学宫本命印交出来,我便放你一马。”

    夙寒声歪着脑袋,隐约察觉这两人身上的气息极其熟悉。

    好似从地底爬出来似的?

    冷眼旁观许久的崇珏突然缓慢抬手。

    可就在夙寒声以为他要出手之际,只见那只骨节分明的五指却微微一勾,将地上散落的小香炉凌空扶正。

    一绺香线欲断不断,轻缓凝成一根长绳飘然拦在屏风处。

    两人未察觉到崇珏修为,本来不屑一顾,可视线冷冷扫过去,落在崇珏那张悲天悯人的脸上时,却像是瞧见厉鬼似的,惊恐地瞪圆眼睛。

    “你……!”

    随手一挥便能扯断的雪白香线宛如一条天堑阻隔住灵芥内外,方才还嚣张的两人却双腿发抖不敢再近半步。

    一人甚至吓得几乎要跪下。

    崇珏淡淡道:“此线不可越过。”

    他甚至没有说后果,只是短短六个字,却让两人猛地打了个寒颤,双瞳剧烈颤抖,惧怕得往后退了半步,老鼠见了猫似的仓皇逃离。

    夙寒声不明所以,仰着头看向崇珏。

    “叔父,您不制住他们吗?”

    崇珏却安静看着那绺轻缓着上下起伏的白雾,不答。

    夙寒声想不通,须弥山的佛修不各个皆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吗?

    “两个元婴,足够将楼船众人悉数屠戮,不留活口。”

    佛珠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崇珏终于启唇开口。

    “你待在此处,不会有事。”

    夙寒声终于意识到问题。

    传闻须弥山师尊修为已至无障境,本该避世离俗永居须弥,却因一劫未渡才留于三界。

    天道法则之下,崇珏许是无法插手三界诸事。

    夙寒声迷茫。

    可前几日崇珏却阻他杀人、还妄图超度“夺舍鬼”……

    难道不算插手三界事吗?

    夙寒声不太理解:“那……如果楼船之人全被屠杀呢?”

    崇珏单手立掌,微微垂眸,眉眼如画仿佛端坐云端、悲天悯人的佛像。

    ……口中却道:“顺天应命,道法自然。”

    夙寒声:“……”

    须弥山的和尚竟不说佛偈,反倒讲起道法来了?

    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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