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启明制造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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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细碎的阳光透过林间,照在办公楼的玻璃窗上。

    李科长正趴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他的神情很是专注。

    忽然,身后的窗户传来“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砸窗户,李科长皱了下眉头,没有理,继续写画

    着。

    “咚”又是一声传来,玻璃震动,李科长有些生气,起身推开了窗户。外面的枝叶在摇曳,几片枯叶落在空旷的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是哪个?"李科长对窗外喊了一嗓子,没人回答。"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他冲着空无一人的窗外教训了一句,正要转身,

    "通!"

    李科长只觉后脑勺一痛,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

    陈子轻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他快速敲了几下,改成拍。过道上都是他拍门的声响,又重又急,听得人心慌。

    "向宁!"

    钟明的喝声从过道入口处传来:“你找李科长是为了马强强吗?”他朝陈子轻这边走近,后面跟着个同志。

    “向宁,你耳朵上的伤怎么弄的?”钟明已经站到陈子轻身边。陈子轻依旧在拍门。

    跟过来的那同志说:“向师傅,李科长在里面写东西呢,我才找过他,这会儿肯定还在写,投入进去了。"

    陈子轻绷着的神经松了一根。

    "所以说投入嘛。”同志冲里面喊,"李科长,向师傅来找你了,还有钟主任。"他朝陈子轻跟钟明嘿笑,“看吧,就说投入。”

    陈子轻鼻尖上渗着细密的汗液,他太慌了,都忘了出声,演了半天哑剧。

    “李科长!”

    陈子轻的音量拔得一声比一声高:“李科长!”

    “怪了,这咋还没声儿。”

    那同志也喊了起来:"李科长?李科长!"

    喊成这样,除非是死人才听不见。

    陈子轻松下去的那根神经再次绷了起来,他抬脚去踹门,没踹门,腿上肌肉震得发颤。他还要踹,一只手扣住他肩膀,将他拉

    到后面。

    “我来吧。”

    钟明站在陈子轻站过的位置,他看着没费多少劲,一下就把门踹开了。门砸到后面墙上,反弹回来要撞到往里冲的陈子轻身上。钟明及时把手伸到他头顶,撑住了门。

    陈子轻冲进办公室,入眼只有安静的办公室,哪里有李科长的影子。

    "咦,李科长不在办公室啊?"

    那同志挨着钟明,惊讶地往里探头:“向师傅你别急,我找完李科长就在楼底下待着,没见他从楼里出来,他要么去哪个领导那串门了,要么就是去上厕所……向师傅!"

    陈子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本来他是追着另一个马强强的,但在天台的楼梯拐个弯,另一个马强强就消失了,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的。

    他就直接来了这里。

    马强强嘴里说的“我已经决定好了”,多半是跟李科长有关。两个马强强都那么说,李科长怕是……

    陈子轻汗如雨下,胸腔里的心跳如同发动机的轰鸣,震得他四肢发软眼前晕眩。

    "小马——"

    陈子轻坐在冰冷的地上四下张望,对着虚空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那吼声让人听出了崩溃,濒临死亡的绝望。

    钟明吩咐门边懵掉的同志去喊马强强,他进了办公室,俯视坐在那里的人,揣摩道:“向宁,是不是马强强因为要被开除的事来找李科长求情,你没见到他,以为他被李科长带走了,有麻烦了?"

    陈子轻听不清钟明说的什么,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还被他念了出来,一遍遍地念着。

    钟明看在眼里,觉得他的症状很像是丢了魂。不过是马强强的岗位问题,就让他没了一个正常人的分寸和理智。

    “向宁!"钟明绷了绷黑糙的面皮,喝道,"你是车间组长,准副主任,你看你现在这样哪里有……"

    喝声戛然而止。

    陈子轻双眼空洞地瞪着地面,眼泪不停往下淌,淌不完似的,淹了下巴。

    钟明顿时无措起来,他半蹲着,嘴笨地说:“向宁,我已经叫人去喊马强强了,他很快就会把人带过来的,你别哭。"

    陈子

    轻没有停止流泪,也没有停止重复那两个字。

    "完了……完了……完了……"

    “完什么,没有完,怎么会完,马强强就算丢了岗位,那也是他的事,李科长不会把对他的气撒到你头上,顶多说你监管不到位。"

    钟明蹲在陈子轻面前:“你怎么为了马强强哭成个花猫啊,向宁。”

    困惑不解和讲不出口的嫉妒,都比不上看到他哭的难受堵心。

    钟明的视线凝聚在陈子轻下巴的泪水上,控制不住地伸出手,然而他还没碰上去,就被宗怀棠给挡开了。

    宗怀棠是跑着来的,左腿萎缩的肌肉被强行拖拉上了一个强度,发着抖,他若无其事道:“钟主任,这里有我,不劳你费心了,麻烦让让。"

    钟明尴尬地站起来,让开位置:“先看看向宁。”

    "我会看。"宗怀棠拽着被冷汗打潮的西裤蹲下来,没有顾虑到把身体的重心集中在右腿上,左腿抖得更厉害,面色苍白暨角出汗,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喊,"向宁?"

    他当着宗怀棠的面拍拍陈子轻的脸,摸上去,擦掉那些泪水:“向宁,回神。”

    钟明在一旁说:“叫不醒,我叫了很多遍,他都没有反应。”

    接着就主动透露自己的分析:"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了马强强的工作不至于这样,像中邪了,我感觉不单纯是担心马强强被开除………"

    再次出现了话没讲完突然终止的现象。这次是见到宗怀棠捧起陈子轻的双颊,亲了上去。

    钟明胸口的起伏瞬间就停了下来,之后是大幅度地起伏,他的瞳孔紧缩,颧骨因为某种情愫泛青,喉咙深处一下一下抽起了凉气。

    陈子轻被亲了,也没给出什么回应。

    宗怀棠旁若无人地把他抱进怀里,双手交叉着环住他的身子,嗓音低低哑哑的,裹着生疏的涩感:“轻轻。”

    陈子轻听到自己的小名,身上那层无形又坚固的罩子有一瞬的震颤。他精神恍惚,是不是回家了啊….…

    "轻轻,我是宗怀棠,宗技术,你对象。"

    耳边有说话声。

    />

    也没失去宿主的身份,他还在任务世界。陈子轻的脊梁骨狠狠地颤了颤,猝然大叫:“宗怀棠!”

    宗怀棠被他那叫声刺激得耳膜疼,破天荒地没有训他,也没臭脸,而是耐心地说:“抱着你呢。"

    陈子轻猛地从宗怀棠的怀里出来,哭红的眼睛瞪着他,神色惊惶到了极点,嘴里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找小马,一定要找到他,还有李科长,都要找到,得找李科长。"

    宗怀棠揩掉他嘴巴里软肉被咬破渗到嘴角的血丝,抹在自己的白衬衣上:“你到底是急马强强,还是急李科长?"

    陈子轻恐慌不安地哀求着:“先不要问,把人找到,别的回头我再告诉你。”

    "好。"宗怀棠把陈子轻捞起来,扶着坐到椅子上面,他要披上厂长的身份用李科长的电话机,想到钟明在这,欲要把人支走。

    抬头才发现钟明不知道什么已经离开了。

    一个外人,压根就进不去正处着对象的两位同志的小世界。

    尤其是怀揣了秘密的外人,长了不能让人发现的心思,留多久,就难堪多久。

    宗怀棠去拿电话机通知保卫科,叫他们全体出动,以最快的速度堵住两个区的所有隘口,阻止李科长跟马强强外出,看到人就拦住。

    不多时,厂里的高音喇叭也响了起来,动用所有同志找人。

    陈子轻焦躁地啃起了手指甲。

    宗怀棠把他的双手箍在掌中,不让他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会停的,没人能让它停。

    电话机很安静,办公室外面也没哪个来送情报,说明大家都没消息。陈子轻的身上不断地冒着冷汗,他很怕李科长遭遇不测。李科长完了,他也完了。

    陈子轻不能坐以待毙,他得出去找。宗怀棠看出他的想法,没说什么,只是和他一道去了。

    办公区到处都是叫声喊声,奔跑走动的身影。

    大家虽然都在配合厂长的工作,但大多人心里头都不相信马强强会对李科长做什么,马强强骂他已经算是最大胆的事了。

    少数议论狗急了也会跳墙,李科长真要是把马强强给开除了,那他挨多少揍都正常。

    只有陈

    子轻知道,五几年的马强强大概不会,八几年的他……有帮手。

    陈子轻脚步急乱地踩着树叶,一旦李科长死了,标注“一”直接作废,监护系统或者官方助手会给他下通知的。

    没通知就代表李科长没死。

    陈子轻身上的工作服紧贴着又冷又热的身子,马强强带走了李科长,他得在死局出来前找到人。只要让他找到,他就有信心阻拦。

    陈子轻捂着胃蹲到了地上。

    宗怀棠剥了块梅肉,抠出里面的核,把干硬的果肉送到他嘴边,见他不吃就掐住他的脸,逼迫他打开牙关,两指捏着果肉推了进去。

    陈子轻咸腥的嘴里多了一股甜,随着他的唾液滑进喉咙,他声音模糊地说:"小马随时都会想起来自己是鬼魂,李科长不是自己出去的。"

    两句话很分裂,宗怀棠倒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向师傅,你不是号称自己跟马强强接触得最多吗,那你想想他可能去哪。"陈子轻吃着梅肉,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宗怀棠。可能去哪了呢….

    后山搁置的厂房四周都是参天大树,藤蔓将一棵棵树木缠在一起,形成幽深的网。

    有大小树枝扎进厂房的墙缝,窗框里,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杂草丛生,一些草趴在地上,是被踩倒的。

    大白天的,日光都让树林遮蔽了,阴森森的。厂房里光线暗淡,杂乱的地面湿漉漉的,有拖行的痕迹。

    "啊……"

    角落里响起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一个中年人全身被绑着绳子躺在地上。

    不是别人,正是被人敲晕拖来这里的李科长。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认出这里是修建后没被用,随着风雨发霉的厂房。

    很偏僻,一般时候不会有人到这边转悠,转了也不会进来。“喂!有人吗?”李科长大声呼救,"有人吗!"喊得嗓子都冒烟了,还是没人听到。

    最终他无力地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带着强烈的愤怒和忐忑。"吱嘎……吱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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