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艺速成班(你的谢浮来救你了...)(1/2)
谢家的和睦温馨是玻璃罩子,一碰就碎。一旦谢浮不在爸妈面前装下去了,老两口不知道多愁苦。
陈子轻走了会神,他猛然一个激灵,不对啊,谢浮问的不是做没做过,而是问次数。
谢浮怎么知道他跟迟帘做过?
迟帘不可能连这么私密的事都和发小分享。
谢浮像看出陈子轻所想,体贴地为他解惑:“阿帘把油套放在我房里,去年年底他给我打电话,叫我把那两样东西送到他家门口,我当时在家宴上走不开,他进我家找的时候全程和我通话。”
陈子轻头晕目眩倒抽凉气,迟帘是二百五吧,那些东西都放在发小家里。
谢浮眼含笑意地看他:“所以是几次?”
陈子轻掰胳膊上的手指:“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骑个自行车都能摔成这样。”
谢浮的语气轻淡,满是笑他自欺欺人的笃定:“你想知道。”
陈子轻讨厌随时都被看穿内心的感觉,他掰谢浮的手指,掰得更大劲。
掰不开,陈子轻气馁地说:“两次。”
“才两次?”谢浮用沾血的那只手捋微乱额发,好看的眉间尽是难以置信,“不会吧,这么少,我听他电话里的口气,再加上处男的通病,当晚就该是10次以上。”
陈子轻:“……”
“第二天我们联系不到阿帘,你们还在做吧,那就是白天又做了一天。”谢浮沉吟,“怎么也得是30次。”
陈子轻:“…………”
谢浮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来那么多,迟帘又不是秒男。
陈子轻回忆了一下,迟帘就第一次不到一分钟,后面一次比一次可怕。
青春期一发不可收拾,身体里装了自动充电的电池。
这会儿路上没车辆行人经过,两辆自行车躺在地上,花坛边坐了个少年,他在嗅沉入前男友|情||事中的人身上蔓延出来的味道。
风好像没了,气流也停止流动,夜幕下的这方天地犹如成了恶鬼狂欢地,阴森诡谲。
陈子轻毫无预兆地到了个冷战,他抽离出前尘往事,视线放在谢浮身前校服的灰土上面,倍感新鲜,这么严整到容不下一点沙的人,狼狈了。
血腥味直朝陈子轻鼻息里扑,他定定神:“谢同学,你别胡说八道。”
谢浮脸上的血流到脖子里染红衣领,他笑容清晰明朗:“我胡说?吃过肉以后可就吃不了素了,高中生没节制,阿帘胡闹,你宠着他,所以粗略估算,你们从年底那次到分手,上百次有了。”
话音一落,他就敛了笑意,轻声语:“你跟我说,两次?”
陈子轻呼吸急促浑身发抖,上百次?那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个数量,他会拉裤子里吧。
谢浮到底在说什么啊!
陈子轻平息无语的心绪,他对上谢浮那双幽深的多情眼,认真地说:“真的只有两次,骗你我是狗。”
谢浮无声半晌,猝然扣着他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拉,嗅着他的忐忑与紧张,冰凉失血的唇弯了弯:“我摔倒是因为我开小差,骑车撞上花坛了,骗你我是狗。”
他们四目相视。
——我不诚实,所以你也不诚实?
——你不诚实,我何必给你诚实。
于是两条狗去了医院。
这个点急诊室的病人家属不算少,陈子轻拿着单子匆匆忙忙地给谢浮排队缴费。
谢浮的脑袋包了一圈纱布,脸比纱布还白。
陈子轻站旁边听医生的叮嘱,余光瞥谢浮,三个发小都白,一个比一个白,季易燃是暖白肤色,在他面前都够白了,更别说是冷白皮的迟帘跟谢浮。
医生的问声把陈子轻的思绪拉扯回到正轨上去,没有再想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的没有出现头晕恶心之类的情况?”医生再次问病人。
少年身上有干涸的血迹,脸上脖子上手上也有,他没清理过,就这么站着,眼睫低落,有股子令人压抑的厌弃感。
不知是在厌弃什么东西,又好像是什么都厌弃。
旁边人喊他一声,他那张全无生机的出众面孔褪去些许死气。
就像什么呢,像一潭铺盖着厚厚一层水草青苔的水面冒了个小泡,底下竟然有鱼。
医生很敏锐地捕捉到年少不为人知的情感,他这次把谈病情的对象换成病人的同伴:“伤口不小,我还是建议你同学做个CT看一下有没有颅内损伤。”
陈子轻偷瞄好似唤了游魂症,灵魂不知道飘哪去了的谢浮,小声说:“我们做吧。”
谢浮比常人要黑的眼珠神经质地细微一动:“好啊,做。”
CT拍了,没多大问题。陈子轻想让谢浮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们,可谢浮看起来完全没有要那么做的意思,他只好提议打车。
哪知谢浮说:“我不想打车。”
陈子轻跟他大眼看大眼:“不打车我们怎么回去?坐地铁吗?我是可以,就怕你……”
“地铁?”谢浮自我调侃,“我这样去坐地铁,还没到站就能霸占短视频头几位。”
陈子轻一想也是,现在的人喜欢拍所闻所见发网上分享,谢浮的相貌气质和血迹不引人注目才怪。
到时连带着他也要被评论,让学校的同学跟谢家人刷到了,后续短不了,能拍成连续剧。他又不能丢下谢浮,自己坐地铁回去。所以地铁这个交通去掉。
陈子轻把球踢给谢浮:“那你做决定。”
谢浮捻了捻指骨上沾的血印:“我们打车来的医院,自行车还在原来的地方。”
陈子轻想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你不会是想骑自行车回家吧?”
谢浮不说话,只是笑。
“你脑子是不是,”陈子轻把后半句吐槽憋回去,他放软语气说,“你伤口缝针了,又是在头上……”
谢浮立在灯光外围,轮廓和眼神都有点模糊浑浊:“头上的血液运输比较丰富,皮肤恢复的速度相对快一些,我不会留疤的。”
陈子轻心说,谁管你留不留疤。
但他的余光往下一滑到了谢浮垂下来的双手上:“谢同学,你别扯开话题,你的情况根本就不能骑车。”
谢浮轻快一笑:“那你载我就是了,这么简单的事。”
没给陈子轻拒绝的机会,谢浮又说:“至于另一辆自行车,我让人骑去学校。”
少年说这话时从灯光外围走进来,陈子轻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愉悦,他很满意自己的决意。
大晚上的,陈子轻骑车带着谢浮,一条马路一条马路地穿行。头发湿哒哒的,皮肤粘腻得发闷,身上的汗干了又有,他觉得自己馊了。
风是往他后面吹的,谢浮坐在他身后,肯定是闻到了,他管不了对方嫌不嫌弃。
陈子轻哼哧哼哧地上坡:“不行,你还是下来吧,我骑不动了。”
谢浮屈着的腿:“顾同学,你让一个伤员自己上坡?”
陈子轻满头大汗地回头瞪他一眼,他愣了一瞬,轻扯惨白的唇:“那我下来好了。”
“……算了算了,你坐着吧。”陈子轻阻止谢浮,他绷得酸痛的小腿肌肉抽几下,奋力蹬自行车。
谢浮怎么还有病弱娇气的一面呢。
陈子轻骑到坡上都没捋清谢浮到底有多少面,这个三分之一比他做过的所有题目加在一起都要难解析。他怀疑谢浮故意不坐车,非要让他载,为的是把心里的阴暗一股脑地甩在他身上,报复他,让他受累。
尽管他根本想不出他哪里让谢浮不痛快了。
路过一片桦树林,起风了,陈子轻放慢车速,他仰了仰潮热布满水光的脸,嘴里发出舒服的叹声。
一根指尖不轻不重地点了点他的后脖子,那处被碰到的皮肤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没往后看:“怎么了啊?”
“快十一点了。”谢浮十分温和地说,“你今晚的易错题还没复习,真要在这吹风?”
陈子轻被他一提醒,赶快踩脚踏板。
月光挂在桦树的树梢上面,星星有很多,它们都在看他们。
谢浮低着头,伸手去捉骑车人翻动的衣角,那弧度肆意自由,也好像对任何人敞开,可以随意探进去抚摸,他轻轻幽幽地笑:“风确实凉快。”
陈子轻看不到谢浮的表情,只听见他的笑声。谢浮笑时胸膛带起的震动擦到他背脊,裹着微凉的体温跟复杂的少年气息,他往前躲了躲。
身后的笑声就被风吞没了,消失了。
谢浮受了伤,谢家灯火通明。
长辈问完事情经过还是不放心,连夜叫家庭医生过来检查,佣人有的忙,有的不忙也都站着等吩咐。
陈子轻穿过客厅往楼梯口走,谢浮妈妈从他口中得知儿子是怎么伤的以后,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那位长辈在怪他。
谢浮已经说了是自己摔的,为什么要怪到他头上?他边上楼边想,谢浮是因为陪他去向娟家才受伤的。
这么说,母亲心疼儿子,有点不分是非也情有可原。
陈子轻理通了就把那股怪异拨走,他身上有谢浮的血,洗澡的时候看红色被水流冲进下水道,有一瞬间生出不太好形容的感觉。
硬要说就是,阴腻腻的。
陈子轻吹干头发便开始谢浮今天给他布置的学习任务,他关台灯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下个月就高考了,再坚持坚持。”陈子轻打着哈欠爬上床看手机,网友十分钟前找他,和他分享经文。
这个网友的年龄他没问,他相处下来确定比他年长一些,能给他提供经验,让他少试错。
一个喜欢经文的人,自带好感。
有时他们谈经文中的道理发现理念一致,他会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
陈子轻坐在床头怀揣敬畏的心诵读了一遍经文,迫不及待地和网友分享心得:是这样的,缘来缘去都是一场梦,没必要想太多,都是烦恼。
网友最慢一次是隔了快半小时回的,这次超时了都没动静,应该是有什么事。
陈子轻把手机放床头,他要睡了,又拿过手机发一条:你标注的那行经文讲的是,昨天没有意义了,明天要等到明天才能赋予意义,最重要的是今天,抓住今天就好,对吗?
没想等网友回,陈子轻发了就躺下睡觉。
没过两分钟,手机“叮”一声响,屏幕在黑暗中散发着刺眼的光亮,陈子轻翻身够到手里查看。
吃斋念佛半年:对。
只有一个字,网友似乎心情不佳,陈子轻如常道了晚安,对方却和他聊了起来,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伤神的事。
聊了一会,陈子轻忍不住找网友提谢浮,想看看对方能不能分析出点名堂。
陈子轻:我有个室友,他情绪不稳定,一会情一会阴的,而且他很喜欢笑,那是他最常露出来的表情,可是我不太能确定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他眼睛是那种桃花形状的,你知道的吧,稍微一弯就有很大的笑意,具有欺骗性。
吃斋念佛半年多:你的室友对你动过手?
陈子轻撇嘴,谢浮那个人捉摸不透,有时说话会戳他心窝,把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轻飘飘地道个歉,他要是不原谅,等他的就是发神经的谢浮,他发了三个字过去:那没有。
吃斋念佛半年多:人具有多样性,每一面都和成长经历有关,是必然存在的。
陈子轻:我知道。
吃斋念佛半年多:你的情况很好解决,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搬家。
陈子轻:搬家?我不好搬,我就是有点怕。
吃斋念佛半年:怕什么?
陈子轻:说不清楚,心理上的。
吃斋念佛半年:你可以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室友。
陈子轻:以后再说吧,我暂时没有时间。
凌晨一点多,谢家三口坐在一起,只打了一盏壁灯,三人面上的神情都不清晰。
这个场景在旁人看来尤为瘆人,他们当事人习以为常。
谢浮说了这场家庭会议的目的。
书房寂静几秒,谢母激动地站起来,她怕孩子多想就迅速坐回去,整理一下到现在都没松解的发髻:“儿子,你真的要接受我跟你爸的意见了吗?”
谢浮没回答,只说:“他怕我。”
谢母跟谢父对视一眼,一个“怕”字就让偏执的儿子改变了主意。
谢浮咬紧了牙关冷笑:“我不能让他怕我。”
气氛太压抑,谢母温柔地说:“妈妈没发现小顾怕你啊,你写毛笔字的时候,他看得不知多投入。”
谢浮徒然沉下脸,您错了,他不是看我。
您的儿子只是个替身。
谢浮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他说了,他妈会在背地里做小动作给他的人使绊子。
就像小狗。
不记得是几岁了,他为了小狗和他妈吵架,那是他第一次顶撞他妈。
完美儿子的模板出了错,不能容忍。
他妈趁他去学校不在家期间,故意把小狗放出家门,导致它被车碾得碎烂。
谢浮的手开始发抖,仿佛他重回拿着铲子铲一滩血肉的现场,他不会再让类似的事发生。
他不是小孩子了。
他爸妈没有再生一个孩子做实验的机会,只能在他身上缝缝补补,不敢再碰他逆鳞。
“就这样。”谢浮站起身,“我会吃新药。”
谢母听着关门声,好久才回神:“儿子是不是又想起那条小狗了?”
谢父端过放温了的茶喝两口。
谢母神神叨叨:“我后来给他买了那么多小狗,甚至有一模一样的,他怎么就不能原谅我。
谢父摇头:“哪有一模一样的,只是相似而已。”
谢母吸了吸气,显年轻的脸有几分阴郁:“我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狗会被车撞,我又没有预知能力。”
“多少年前的事了,提起来做什么,我们以为他无法完成高中学业,他竟然顺利完成了,还积极地筹备大学生活,你做梦都不敢想的却发生了,这不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谢父说,“他再长大些,五年后是一个样,十年后又是一个样,总有痊愈的一天。”
谢母疲惫地撑着头:“随他吧,都随他,只要他能有个想要的东西有件期待的事,我不会再干涉管制。”
下一刻她坐直了,焦虑地问她先生:“你说儿子一失控就伤害自己的习惯,顾知之能救他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最初自残是因为厌恶他们给他的生命,后来他的精神出了问题,要通过那种方式发泄,慢慢就成了瘾。
整个谢家为他放弃原来的制造业进军医疗设立基地,这才让他有一副健康正常的外表回到校园,不然他早就成了坑坑洼洼的怪物。
先生长久地沉默,谢母不耐烦地催促:“到底能不能?”
谢父放下茶杯,摘掉眼镜扣在桌上:“谁都不能救谁,只能自己救自己。”
谢母的声音有些尖锐:“儿子怎么可能救自己,他都不爱自己!”
谢父的心境要比太太平和,他意味深长道:“如果他爱的人爱他那副身体和灵魂,他会救的。”
谢母说:“我们不算吗?他爱我们,我们也爱他。”
谢父戳破太太的幻想:“他不爱我们。”
谢母抓紧了椅子扶手:“你真是,大半夜不想让我好过。”
谢父抱了抱她,温声和她道歉,她在先生怀里哭泣,小岛的那几年岁月将儿子跟他们切割开来,一晃过去多年依旧血淋淋的,不敢去碰一下子。
哭了会,谢母擦着眼睛说:“那就祈祷顾知之爱上我们儿子。”
说是祈祷,实则把顾知之当吊着她儿子,阻止他下坠的藤蔓。
倘若藤蔓不起作用,或者在给了她儿子生的可能以后又断裂,她会……
谢母的思绪被耳边声音打断,她隐藏情绪扭头。
谢父提起个不大不小事:“儿子很爱惜自己的手,这现象去年就有了,今年更明显。”
谢母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深想:“那是不是说……”
谢父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明白了,顾知之喜欢她儿子的手。
还喜欢她儿子的一手毛笔字。
谢母唏嘘:“顾知之要什么没什么,脑子笨笨的,人也不灵活,真不知道我们三家孩子是怎么走到他道上去的。”
谢父听太太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笑道:“一个失忆了,一个不能自主要被限制在国外读书发展事业,你就偷着乐吧。”
谢母不当回事:“就算那俩孩子都在国内,我们儿子也不会输。”
谢父揽着她回房:“你没看到小顾跟迟家小子的腻歪劲?”
谢母说:“那有什么用,高中的感情比纸片还薄弱,毕个业基本就破了,就算不破撑到大学,然后呢,迟家顾虑声誉和子嗣不能接受儿子是同性恋,闹那么厉害,不都差点……”
话声戛然而止。
夫妻二人偎依着走,他们也一样,只是走在迟家前头,早早淌过了那条血路。
比起迟家,他们要惨烈悲壮很多倍。
他们有了个疯了的儿子。
谢浮没请假,当他带伤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同学们都很震惊,保送了还每天都来上学就算了,头破了竟然也没阻止他的脚步。
要不是知道他对情情爱爱没兴趣,大家真要怀疑他是为爱才来学校报道。
谢浮和转着笔看窗外,今年的蝉怎么还没鸣叫,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单独分类的小狗呜咽声。
设置后的第一次响。
笔从指间掉落,谢浮把手伸进来口袋,捏着震动的手机按掉,他没接那通电话,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被他咬住手背,一块肉进他齿间磨碾,每次的疼痛都在缓解他亢奋的神经。
第二节课下课,打电话的人出现在教室门口。
谢浮低头看书。
“你好,能不能帮我叫一下谢同学?”陈子轻叫住一个打水回来的女生。
“可以啊。”女生爽快答应。
陈子轻看她去谢浮的桌前,手往他这儿指,他在谢浮看过来时摆摆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谢浮的眼尾轻轻一抽:“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升的。”
前桌打个游戏摇头晃脑脸部肌肉乱颤,游戏人物一死,他也死了,他在椅子上震了震,演尸体诈尸:“西边。”
“怪不得。”谢浮合上书起身离开座位,怪不得讨好他。
陈子轻和谢浮去了楼道,他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是吗。”谢浮看手机,“还真有一通,我静音了。”
“这样啊。”陈子轻啪啪拍墙壁,酝酿着说,“中午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谢浮为难道:“中午学生会要开会。”
陈子轻的脸上浮出明显的失望:“好吧,那我找别的人陪我去吧。”
头顶响起一声笑,他抬头,却见谢浮面无表情,好像刚才的笑声是他听错了。
谢浮剥了块水果糖吃,这种劣质伎俩在迟帘身上有效,就以为他也吃?连讨好他都这么敷衍,他扶着头上受伤的部位,眉心皱得发紧很不舒服,自我憎恶了片刻,开口道:“放学在校门口等我。”
陈子轻眨眼:“你不是要开会吗?”
谢浮无声地看着他。
陈子轻被看得浑身毛毛的:“谢浮。”
谢浮眯了眯眼,一会谢浮,一会谢同学,一会哥哥,称呼什么时候能统一?
茶他几个月,叫哥哥的次数只有十七次,他还不如学校里的某个同学和街上的某个路人,以及最初的网友。
谢浮咬碎了糖果:“走。”
陈子轻不知怎么感到害怕,他掉头就跑。
谢浮立在楼梯上向下俯视,瞳孔里是慌张往楼下跑头也不回一下的身影,他笑得蹲下来,撑头大笑。
走廊的同学闻声过来,问他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他弹了弹校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说:“也没什么高兴的事。”
不过是又被他抓住,顾知之怕他的证据而已。
陈子轻带谢浮去了向娟妹妹的学校,谢浮似乎毫不意外,他们登记进去没找到那女生,在学校附近吃饭的时候撞见了她。
和向娟长得相似,蹲在一家理发店门口刷手机吃辣条,头发上别着两个长夹子。
陈子轻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对策。这也是他把能说会道,皮相绝的谢会长带上的原因。
“谢同学,我想你对向娟妹妹用美男计,帮我打听她姐姐原来房间的样子,还有她姐姐的喜好,过生日爱吃什么蛋糕。”陈子轻后半句是试探着说的,没被系统屏蔽。
“美男计无法使用。”谢浮示意陈子轻看理发店,“她妹妹心有所属。”
陈子轻看过去,向娟妹妹在给一个理发师喂辣条,接了个辣条味的香辣吻,不顾别人死活的亲亲我我。
“我觉得可以用。”陈子轻对上谢浮不认同的眼神,“会长,别谦虚了。”
谢浮逗趣地说:“那我就不谦虚了。”他人没动,脚都没抬起来,“我去了,是能撬开那女生的嘴让她谈姐姐,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陈子轻哑然。
谢浮双手抄在校服裤子的口袋里,微弯腰说:“你让我去,我就去?”
他们是一中生,来这儿挺扎眼,谢浮长得更扎眼,他还不像迟帘戴口罩,就那么露着脸。陈子轻尽量无视各年龄层的打量视线:“你跟我过来,不就是为了向娟的事吗?”
谢浮将他的问句变成肯定句:“我是为了向娟的事。”
陈子轻察觉谢浮周身气息停滞住了,他没退,站在原地抬起脸说:“对啊,她缠上的是你学生会的人,你作为会长,肯定是要管的。”
谢浮的言语中透着强烈的费解:“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我的责任心很强?”
陈子轻:“……”
他噎了会,说:“你要是不问,那我,”
“找别人。”谢浮的腰背弯得更低了点,气息打进他呼吸里,“顾同学,你还真是懒。”懒到敷衍的招数都不换一个新的。难道他在这人眼里比迟帘还傻白甜?
“真烦。”谢浮低不可闻地含着两个字,冰冰冷冷的没发出音节,他抬脚朝着理发店方向走去。
陈子轻看着谢浮行动,他浑身皮肉放松下来,擦了擦脑门的汗渍,这么来回说了几句话,他就被谢浮给掏空了精气神,真可怕。
谢浮适合同样城府深沉,一个字掰碎了能变成几十个字的情场伴侣。别的都不是一个段位,会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他那种人,应该想找刺激。
陈子轻坐到路边石墩子上自言自语:“我能成为谢浮的刺激吗?”
还是要对自己有点信心,目前还没正式踏进猎场,又怎么会知道谁拿的是猎人牌,谁拿的是猎物牌。
向娟的妹妹一见到谢浮就眼睛发亮,辣条都不吃了,她几次想拿出手机要微信。
谢浮满面笑意地直入主题,没在意她听到姐姐名字时的不自在,并体贴地给她适应的时间,他没那个闲工夫,到现在已经在这条脏乱街上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味道,只想快点离开。
问完要问的,谢浮就风度翩翩地走人。
年少时没几个这样的男生,见到很难不被惊艳,向娟妹妹追上去加微信,那理发师被同事提醒了跑出来阻拦。
辣条掉在他们脚边,他们满嘴香辣味的吵架,互相撂下狠话,分了。
陈子轻在路对面见证这一幕,嘴巴好一会才合拢,他对回来的谢浮说:“你问个话,拆散了一对情侣。”
谢浮往车子停靠的方位走:“爱情从来都是浮光泡影。”
陈子轻斟酌着试探:“你谈过吗,这么有感触。”
谢浮的沉默像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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