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2/2)
几乎都是陈子轻说,梁云不怎么开口。
直到饭后,梁云突兀道:“嫂子,我见到我妈了。”
陈子轻一怔,二婶的鬼魂还在阳间?
“有个晚上我在睡觉,感觉床边有人,我就睁开眼睛,发现我妈站在我床边,她不说话,就那么站着。”梁云说,“我
没台灯。”
陈子轻望着梁云那张跟二婶不像的脸,村里那老太说她是隔代遗传,像爷爷。望了几秒,他问:“吓到你了吗。”
梁云露出这顿饭上的第一个笑容:“怎么会吓到,那是我妈。”
陈子轻也笑:“是啊,那是你妈,不会害怕的。”
梁云喃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话要说。”
陈子轻郑重道:“那我招个魂看看?”
梁云惊诧:“招魂?”
“书上学的。”陈子轻含糊地回应了句,征求她的意见,“要我招不?”
梁云一时没说话,她转过头,隔着玻璃看街上人来人往。
陈子轻耐心地等着。
过了很长时间,周围食客有部分换了一拨,梁云终于给出答案:“算了,别招了,她想看我就让她看。如果她真的有话要说,那我等等就好,我不急。”
陈子轻见梁云起身,他帮她拿小皮包跟大衣:“活着的人,还是要以自己的生活为主。”
梁云说:“我明白。”她拿过大衣穿上,看嫂子的眼神透着感激,“嫂子你放心,我妈看着我,我不敢不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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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把梁云送回住处,他开着车在锦州闲逛,心血来潮的买了一份烤山芋,蹲在路边吃得烫嘴跺脚捶心口。
不吃这个,仿佛就没过冬天。
不烫一下,就像是不得劲,少了什么。
陈子轻看见一个小朋友甩开家长的手,穿成个球,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这边,学大人样子抱住树晃。
树上的雪花没什么松散,仅仅只有几片落在陈子轻的头上。
大人可能是怕陈子轻生气,赶忙过来拉小朋友。
却不曾想,他起身,单手拢着硬邦邦的老树皮,使劲儿一摇。
雪花扑簌簌掉落,小朋友欢呼喜悦地在雪中奔跑转圈,大人也跟着高兴,不忘拍照片。
等大人想感激配合小孩的人时,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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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是接到了王建华的电话,王师傅问他人在哪,要接他去锦州一会所,说是除了老板,其他都有伴儿,老板孤家寡人势单力薄。
他开着车呢,就自己过去了。
原先梁津川想打造国内最大的会所,陈子轻还给他出主意提供思路。
哪知后来梁铮没了,害他的小少爷没了,旧情人也没了,那把火烧到了梁津川身上。
梁津川把会所卖了。
现如今那会所还在经营,只是半死不活,一旦没有更新创意,就显得普通。
富二代们消遣是为了寻求刺激,装逼要高逼格的,会所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他们肯定就会选择其他的地方。
他们只是钱多到没处花,不代表他们是散财童子。
陈子轻把车停在会所的停车场,他不是第一次来,一路轻车熟路地直达梁津川的包间。
里头的人在抽烟,喝酒,谈笑风生,
没有什么|淫||秽|画面。
像普通的朋友聚会。
梁津川坐在阴影里,身形轮廓都模糊不清,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陈子轻旁若无人地走到梁津川那里,被他拉着手,揉了揉,听他向众人介绍:“我太太。”
“梁太太。”
“梁太太好。”
“原来是梁太太,我还以为是哪个学校跑来这里兼职走错包间的大学生。”
“梁太太看着确实小。”
陈子轻挨个回应,都是些大人物,他在梁津川身边落座,小声说:“还有多久啊?”
“快了。”梁津川把脑袋埋在他脖子里,“老婆,我的胃有些难受。”
陈子轻借着昏暗的光线解开梁津川的马甲,隔着衬衫摸他胃部,顺时针地按揉:“让你少喝点,少喝点,说多少回了都。”
“有些场合是避不了的。”梁津川鼻息浑浊,显出了一股子撒娇委屈的感觉,“我要下楼接你,你不准。”
陈子轻说:“接什么嘛,我又不是不认识,找不到。”
梁津川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夹着放进陈子轻的嘴里,他自顾自地吸烟,听梁津川和大佬们闲聊。
没有商业机密,这是一场娱乐性质的聚会。
陈子轻注意到一个长发女,她的肚子突起来像个西瓜,一只手总是托在肚子底下。
长发女边上的大佬应该就是她丈夫,那人怎么还把怀孕的老婆带过来了啊。
肚子那么大,是不是快生了……
陈子轻把手上的烟掐掉,孕妇不能吸二手烟的吧。
大抵是陈子轻的视线过于明显了些,长发女挪坐到他那里,一张口,是个男低音。
陈子轻惊呆了。
一两秒之后,陈子轻的脑中闪过什么,他再看长发女,不是,是长发男的肚子,就只有毛骨悚然。
这是注|射了多少激|素药,还是做了什么别的实验,一个男的竟然怀孕了,有了母性的光环。
真够炸裂的。
长发男的脸色有点不好,他刚才从梁太太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关心,谁知他们坐近了,梁太太发现他是男的,态度就变了质,看他像看怪物。
这就导致长发男心里不快,嘴上也就怪里怪气了起来:“梁太太,你要摸一摸吗,我怀的是双胞胎,年三十的预产期。”
陈子轻摇头摆手,他才不要摸呢。
手偷偷拉住梁津川的袖子,陈子轻随口道:“预产期这么准?”
长发男说:“我先生会带我去剖,我们算过日子,那天有个时辰出生的孩子是福星。”
陈子轻无话可说。
长发男的先生姓于,是做投资的,很有钱,他手上戒指璀璨夺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先生跟我先生是朋友,我先生希望我做妈妈,意思不用我说了吧?”
陈子轻干巴巴地抿嘴,是不用你说了。
忽地感应到了
一丝鬼气,陈子轻蹙眉,他不动声色地搜寻了一圈,怀疑包间里有人养小|||鬼了,这里头必然牵扯到利益,财运之类。
幸好梁津川两年前在首城大起大落,事业受挫打压严重期间都没动过那种邪念,而且他还能看见鬼,比别人有先天的优势呢。
养阴间东西是会被反噬的,而且反噬的会很严重。
陈子轻走着神。
于太太没被这么忽略过,他的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还要吸引梁太太的注意力满足虚荣心:“我先生会把我们床上的事说给朋友听我,一起分享的,你先生也会说吧。()”
放屁!
陈子轻现在对这个于太太没了悚然,一言难尽得很:“你知道你先生把私密往外说,你自己怎么想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很爱我,只是有点小毛病而已,”于太太改口,“也不算是毛病吧,顶多就是个人喜好,无关痛痒,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子轻心里震惊,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太太穿的是宝蓝色的绒面长裙,脖子上戴了串珠宝,耳朵上两只珍珠耳环,长发微卷的垂在身前,他不开口是个贵妇。
陈子轻无意间捕捉到他不时拽一下袖子,好像是在怕什么露出来。
一个念头窜了出来,陈子轻试探道:“你先生会打……”换了个说辞,“会动粗吗?”
于太太倒也没隐瞒,他可能是觉得这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喝了酒会,但是会避开我的肚子,酒醒了之后就后悔,跪在地上跟我说他错了。”
陈子轻跟听奇幻故事似的:“你就原谅他了?”
于太太的脸上浮起“不然呢”的表情:“他也不是故意的,喝了酒的他很不清醒,他不清醒的时候还知道顾忌我的要害,只用皮带抽我的屁||股和后背。”
说到后面,字里行间都是幸福和感动。
陈子轻受不了了,他大力拉了下梁津川的衣袖。
梁津川停下交谈回头。
陈子轻在他耳边说:“下次再有带家属的活动,我不来了。”
梁津川眉间一寒:“谁让你受气了?”
“没有没有。”陈子轻说,“我就是觉得无聊。”
梁津川抚上他背脊,带着安抚。
陈子轻唉声叹气,我知道你也无聊,我不来,你更无聊。可我不想听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扭曲的三观,我怕我哪天忍不住的当场吐槽,搞砸场面影响你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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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去,陈子轻就问梁津川,那个于先生是不是会在圈子里说房里事。
梁津川去浴室放水:“嗯。”
陈子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那你还和那种人做朋友?”
梁津川直白道:“是纯利益。”
“哦,那行吧,接着做朋友吧,维持现状吧。”陈子轻坐到浴缸边沿,仰起头说,“你看他老婆的肚子了吗,那么大。”
梁津川疑惑:“我为什么要看别人老婆的肚子。”
() 陈子轻撇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会发现,存在感多强啊。”
水声一停,梁津川居高临下:“你在包间不对劲,路上也反常,是不是吓到了,乱想了?”
陈子轻嘴唇嗫嚅。
梁津川盯着他的脸:“我那次就告诉你,我不会让我们之间有第三人,我也不会偷偷给你打那些针,你左耳进右耳出,当成了一股风?”
陈子轻底气不足:“没,我记着了。”
“记着了?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梁津川捋几下额发,“这样,”他撑着膝盖,屈起假肢,缓慢地蹲下来,牵起老婆的手,扇在自己脸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禁锢他手指,遏制他的挣扎,继续扇下去,一次性的扇了十下。
梁津川笑着说:“老公害你被乱七八糟的人吓到了,害你误以为自己哪天睡醒发现肚子鼓了起来,胸||脯涨了起来一捏|就有|水,现在让你罚了,可以过去了吗。”
陈子轻心惊胆战:“你都成猪头了。”
梁津川不在意:“等你睡着了,我拿冰块敷一敷,明天你起来,你老公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陈子轻前倾身体,抱着他的脸吹吹:“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觉得恐怖。”
“别人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梁津川拿高肿的面颊蹭他手心,理所应当道,“我把自己扇疼了,你待会多亲亲我。”
陈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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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六,梁津川带陈子轻去参加葬礼。
陈子轻到了那儿才知道,是那个于太太的葬礼,他那次参加完聚会回去,洗澡摔了一跤。
于太太死在了手术台上,只有一对双胞胎活了下来。
可那对双胞胎没活到妈妈的葬礼这天。
大人跟两个婴儿都死了。
陈子轻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一点惊讶,人体的结构都符合自然规律,干嘛要做那么大的破坏呢?试着去改造,就得承担该有的风险。
……
锦州又下雪了。
陈子轻买了个店面就去梁津川的公司。
助理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先后搬出两个称呼:“李先生,老板娘。”
陈子轻想到电视里常有总裁在办公室砸文件发火,吓得公司上下战战兢兢,只有唯一特定的人能让他降火的老土剧情。
然而办公室里没有盛怒中的总裁,只有一个睡着了的打工人。
梁津川睡得很沉。
陈子轻小心地给他把指间的钢笔拿出来:“太累了,这么拼。”
系统:“谁让他没爹。”
陈子轻有感而发:“架构师怎么不给他安排个好一点的家世呢。”
系统:“我会把你的意见反馈给架构师。”
陈子轻奇怪:“可你不是说你跟那个jiao没打过交道吗?444,你骗我的啊?”
系统沉默了,疑似心虚
。
陈子轻伤心道:“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仿佛在对着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系统继续沉默。
陈子轻一派的真挚:“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关爱我一下子,给我开个后门什么的。”
系统:“滚蛋。”
陈子轻没得逞,但他不失望,有就是赚的,没有也不亏。
看一眼还睡着的男人,陈子轻把脑袋和他的靠在一起,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合照。
第一张合照。
手机早就能拍照录像了,却总是想不起来做这件事。
陈子轻的心绪一时有些激动,他又多拍了几张合照。今年第一批智能手机上市了,陈子轻手上拿的就是,梁津川公司出的,他也在用,他们是同款。
能发照片了,以彩信的方式。
陈子轻把自以为拍得最好的一张合照发给了梁津川。
当晚陈子轻就被梁津川带去照相馆,洗出了所有的合照,包括发给他的那张压缩过的,模糊不清的彩信里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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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二十边上,村长给陈子轻打电话,说今年是什么什么年,二十九中午十二点要在祠堂祭祖,能回来过年就回来过年,在外地的都通知了。
陈子轻拉着梁津川,叫上梁云,他们一道回去过年,这是梁津川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回老家,往年都是清明返回来上坟。
他们回去才知道,光回老家还不算,还要拍大集体合照。
就在祭祖完了以后。
村长不知从哪弄来个摄像机,支撑在雪地里。
陈子轻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积雪,边走边叫梁津川慢点,别摔着,雪下面是泥巴。
有人见到他们,又是笑又是打招呼。
可算是在过大年的时候盼到你们回来了,真不容易。
过年一块儿打牌啊。
好啊。
村里现在都知道了他们这对叔嫂成了两口子,没在他们面前说过什么话,关起门来的事就随他们去了。
……
很快的,各家各户都要全家到齐,死了的人就以遗像形式出席,被亲人拿在身前。
梁云举着遗像站在陈子轻左边。
遗像上的照片不知是二婶哪年在县里拍的,她穿了件蓝褂子,到肩膀位置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脸上挂着笑意。
而梁津川家里有三张遗像。
村长让陈子轻拿着他亡夫的遗像,梁津川拿着爹妈的遗像。
摄像机前,年轻人搀着老人,中年抱着孩子,大点的孩子牵着爹妈的手,大家伙热热闹闹的。
村长拿着喇叭呵斥:“基本上每家都带着遗像,你们怎么能笑,都别笑!”
“村长,你说啥呢,这咋不能笑啊,笑了才说明我们被祖宗被家里人保佑着,过得好。”
“就是,大过年的,哪能垮着个脸,来年多不吉
利。”()
“是啊是啊,我们要笑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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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一寻思:“那成,笑吧。”他喊,“都笑!”
“茄子——”
咔嚓
2007年即将过去,2008年就要到来,下庙村的集体大合照,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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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捧着亡夫遗像拍照这事,梁家小儿媳和小儿子吵架了。
陈子轻在屋里跟444碎碎念了一会,眼皮一个劲地打架,他扛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冬天真的很好睡。”陈子轻打着哈欠开门出去,他跟梁津川晚上要去大哥家里吃,梁云也一起,时间快到了吧。
冷风里夹着碎雪,院里黑漆漆的,没亮灯,只有小屋有灯光。
陈子轻走到小屋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瞅,梁津川背身坐在书桌前面,小灯泡在头顶摇晃,他低着头,抬手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在哭。
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啊?
不会是进小屋以后就开始哭了吧?
陈子轻内疚死了,他赶紧把手指放进嘴里,沾了口水,从眼睛下面一路抹到下巴上面,下一刻就推门跑进来:“津川……”
梁津川后背明显僵了僵,他往书桌上一趴。
好像一夜之间回到十六岁,最别扭最脆弱的年纪。
陈子轻在梁津川的旁边蹲下来,伸长脖子凑着脑袋,认真看他朝下的面庞。
有水光。
“津川,你……”
梁津川倏然直起身,赤红的眼微微眯起来:“你哭了?”
陈子轻扁嘴:“我是看你哭,我太难过太心疼了,所以才……”
梁津川不声不响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对着他。
是个视频,画面里的他在给自己抹口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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