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攀高枝表小姐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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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恭敬卑微。

    他说的是“遵旨”,谨遵圣上旨意。

    夏沁颜满意的笑了, "去吧,等你回来,本宫让人给你

    的小侄子请位先生,以后也能科举为官,为你家改换门庭。"

    德佑牙齿都开始打颤,她连这个都知道…

    “没想到公公还是个传统的人。”夏沁颜直起身,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瞧着对爹娘兄长毫无眷念,任他们狼狈而死也没伸把手,可是对年幼的侄子却能不计前嫌、细心抚养,看来还是舍不得家族血脉断在你这一辈啊。"

    “奴才……”德佑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他做得极其隐蔽,从始至终都没有用与宫中有关的人,连侄儿本人都不清楚抚养他的是谁,公主又是从何得知?

    但是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他现在都别无选择了。

    不仅因为他和侄儿的性命都在对方的控制中,更因为她的那句“科举为官、改换门庭”。

    德佑眼神逐渐坚定,郑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捧着圣旨快步离开。

    夏沁颜注视着他的背影,轻轻眯了眯眼,愉悦、欣喜和澎湃渐渐溢满她的心间。她知道,属于她的朝代,已经来临。

    大

    既皇上病了不上朝之后,京城又发生了新的变故——

    皇上亲自下旨将城防营和御林军的主将换了,而且接任人选都很出乎意料,镇国公和闻远侯。之前皇上百般打压的人,竟是一举提拔到了极其要害的位置。

    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镇国公也就罢了,好歹是公主外家,相较以往多层信任,倒也说得过去,可是闻远侯是为什么?难不成皇上嫌弃病中皇位坐得太稳?

    一时间京中很多人都提起了心,生怕哪一天就迎来了宫变。

    然而,并没有。

    闻远侯很淡定的接了圣旨,从此吃住都在御林军中,连侯府都不回了。

    收服上任统领的人手,压制不满的声音,将士兵们打乱、重新组队,他忙得不亦说乎,不到半月,便完全掌控了御林军。

    而镇国公这边就更加顺利了,两人互为犄角,将京城护得滴水不漏。

    众人想象中的冲突、宫变都没有发生,一切风平浪静,甚至比皇上没病前更加平稳。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再次垫伏了下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突然的举动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在观望,等

    待着宁静过后终于到来的暴风雨。

    然后,他们等到了加封永宁公主为御国公主、暂时代理朝政的旨意。天下哗然。

    只听说过太子监国,什么时候有过公主监国的道理?!

    皇上难道真想将皇位传给公主吗?

    虽然她的确是唯一的皇家血脉,但她是女子啊,女子如何能做皇帝?无数大臣群情激愤,想要进宫面见皇上,好好讲一讲其中的道理。

    牝鸡司晨,绝对不能有!

    可惜还不等他们行动,镇国公世子卫泓湙领着二十万兵马已经抵达京城外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这一下仿如一滴冰水滴入沸腾的热水中,彻底让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恐慌。

    二十万兵马……明明走时不过万余,怎么就变成二十万了?

    最重要的是,他带着这么多人逼近京城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激动的大臣们蔫了,有异动的军士熄火了,京城总共才多少人马,跟二十万比起来,无异于螳臂当车

    京城危矣,这是很多人心头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却打消了他们这个想法,因为京中一切正常。

    城防营挨家挨户的安抚,言卫世子是受皇上之命前来护卫京城,并不会打扰大家的生活。百姓们慌张了两天,见真的没有动静,又是该干嘛干嘛了,街道上还是一片繁华。

    他们不关心是公主监国,还是皇子,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填饱肚子、家里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儿孙是不是长进,其它的,与普通民众没有关系。

    至于那些想关心想插手的,全都悄摸猫了起来——这么多大军,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于是京城陷入一阵诡异的沉寂中,所有人都对公主监国一事保持了缄默。

    夏沁颜不再需要模仿赵焱的笔迹,而是正大光明的恢复了原本的字迹,不是簪花小楷,是龙飞凤舞的草书。

    她也不再打着赵焱的幌子,而是正式走到了人前,坐在含元殿御案下方特意添加的、只比龙椅小一号的椅子上,与朝中大臣面对面,听他们奏报国家大事。

    众人这才发现,公主不仅在文学、六艺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就连枯燥繁复的政事,她也能信手拈来。

    处事之老道、玩弄权柄之熟练,完全不像是才十几岁的少女

    ,反倒像是在政界浸淫多年的官油子。

    不知不觉间,众人心头的轻视与不甘日渐消退,除了不是男儿身之外,这位公主倒是当得起监国之职

    当然,城外二十万大军和城内将近十万的御林军和城防营的震慑,也是他们屈服的主要原因。斗又斗不过,打又打不过,不屈服还能怎么办?没见皇上现在都不露头了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反应过来,什么调换城防营、护卫京城是皇上的旨意,恐怕从皇上病了开始,一切都是公主的“懿旨”了。

    还有闻远侯,他为什么甘心听从公主调令?只怕公主的身世并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想起当年,不禁都有些恍惚。

    先帝曾想将皇位传给女儿,而后是外孙,可惜最终都没能实现,反而让侄子捡了便宜。

    如今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十几年的时间,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难道这就是天意,大雍注定要出一位女帝?

    “就算是命中注定,那女帝也不会是我。”

    赵嘉平站在皇城最高处,望着脚下熟悉又陌生的京城,释然的笑了。

    “我没有你的魄力和勇气,也不具备你这样的能力,即使坐上皇位,恐怕也不会长久,反而会把朝堂弄得一团乱。"

    况且她还缺少了作为皇帝最重要的一项。

    赵嘉平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她穿着一身华服,头发高高束起,精致的面容不施粉黛,弯弯的眉毛如剑般斜飞入鬓,透着一种雌雄莫辨的英气。

    是与她初见时娇俏妩媚截然不同的美。

    她想起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赵焱,想起自请入道观清修的郑苋,想起母后在听闻“公主监国”之后的反应——

    她愣了片刻,而后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来,一边笑一边眼泪哗哗的流,一边笑一边哭喊着:

    "先帝啊,您终于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了!"

    那时她才知道,当初父皇放弃让她继位,除了她自己没那个心之外,也是因为看出了她根本不适合那个位子。

    她不够狠。

    她没有那种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无论是谁,只要挡了她的路

    ,就不惜一切代价清除的狠劲。

    她在乎的太多,留恋的也太多,注定成不了事。

    可眼前的少女不同,她坚定,一直在为一个目标努力。她够狠,天下是个棋盘,所有人都可能是她的棋子。

    能利用,也能舍弃。

    赵嘉平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少女的额角,想说什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祖母。”夏沁颜弯起嘴唇,朝她笑得一如初见。“明日我要去迎表哥和爹爹进城,您和我一起去吧?”赵嘉平微怔,而后缓缓点头, "“好啊。"

    大

    谁也不知道,丰恂也跟着卫泓湙一起出了京城,城外二十万大军有一半是他这些年养的私兵。“侯爷当真深藏不露。”卫泓湙朝丰恂拱了拱手,语气不知是真的敬佩,还是有别的含义。

    丰恂抬眸打量他,一身银色铠甲,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威武,瞧着倒是人模狗样。

    他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颜儿若登基为帝,当广开后宫,尽可能多召些俊才服侍,也省得见到一个稍微好点的就被迷了眼。"

    小白脸一个,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迟早要让颜儿踢了你!卫泓湙面色一僵,眼底隐有怒气升腾。

    不是他不想和“准岳丈”打好关系,而是这人性格十分古怪。

    无论他怎么讨好、陪小心,他要么无视,要么冷嘲热讽,反正是从不给他好脸色。时间长了,卫泓湙也明白了,女婿和丈人之间恐怕就是天敌,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尤其当这个岳丈时刻想着给女儿介绍新男人的时候,是个人都忍不了。

    "校尉,该出发了。"有士兵小声提醒。

    卫泓湙极力压制着怒气,接过旁人递来的缰绳,直接翻身跃上了马背,动作利落又飒爽。

    “侯爷怎么走?”

    丰恂没搭理他,石砚牵来一匹稍微矮点的马,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上马背。马鞍是特制的,背部比一般的要高出许多,正好将丰恂牢牢卡在中间。

    他挺直脊背端坐着,石砚在前牵着缰绳,其实这样对他来说应当不怎么舒服,但他始终面色平静,不见丝毫动容。

    长袍遮住了他的双腿,也掩盖他身上唯一的缺陷。容颜俊美、气度不凡,仿佛当年那个迷倒万千闺秀的无双公子又从岁月

    的画卷中走了出来。

    卫泓湙心底一软,想起这些时日为了赶路可谓是日夜兼程,他尚且有些受不住,丰恂却一声都没吭,该走走、该停停,从未让人有过特殊照顾,不由的怒气就消了两分。

    算了,跟他计较什么,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理应互相体谅才是。

    "侯……"

    “校尉觉得,待会颜儿是先看你,还是先看我?”丰恂直视前方,唇角轻勾,说不出的笃定:“我觉得是我。”

    卫泓湙:..

    未出口的话就那么堵在了嗓子眼,他哽了哽,干脆一夹马腹行到了最前面。体谅?去xx的体谅,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跟这个“岳父”和平相处!

    大

    大军“凯旋”,御国公主代替帝王于午门外迎接,百官随行。

    众人知道,这场仪式是震慑,也是威胁,更是在亮剑——

    剑锋所指之处,只能容得下臣服。

    然而,等夏沁颜走出来,所有人还是不由的倒抽了口气。

    因为她穿着金黄色蟒袍!

    以片金为边缘、通绣四爪蟒九条,虽细节处有改动,但行制、文饰无不是太子规格!“这……这这这……”有大臣瞠目结舌,却“这”了半天依旧没说出个所以然。

    说不行、不符合规矩吗?

    可是人家现在是御国公主兼监国之职,几乎等同于太子,而且还是个有实权的太子。可若说合规矩,他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嗯哼。”前方的镇国公轻咳一声,大臣神情变幻不定,半响终是垂下了头。

    形势比人强,公主继位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时候再掰扯该穿什么衣服、服饰合不合规制,完全就是犯傻。

    "跪!"德佑站在前方,声线拉得很长,尖细的嗓音在整个广场回荡。

    闻远侯、镇国公以及武官一派率先跪了下去,而后是几位阁老和尚书,之后才是宗室勋贵,其他观望的人见状,忙不迭往下跪。

    如同海浪般,广场上瞬间跪倒一片,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乌泱泱的头颅。

    天地间唯有一道金黄的身影独立,阳光在她身后为她打下一片阴影,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夏沁颜一步步朝前走着,每一

    步都走得极其稳当。

    脚下的红毯仿佛鲜血铸成,艳丽又夺目,几乎横穿了整个广场,而后沿着台阶一直往上。

    乍一瞧,真会以为它直通云霄。

    不远处几十门礼炮齐齐点燃,响声震彻京城内外,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望向皇宫的方向。不知道是谁率先跑了起来,紧跟着一个、两个,几乎街上所有的人都开始往午门处跑。

    这是他们的公主第一次正式的在历史舞台上亮相,以一个当政者、掌权者的身份,以一个王朝未来主人的姿态,出现在她的臣民面前。

    无论是谁,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学子商贾,他们都很想亲眼见证这一特殊的时刻。因为从今天起,历史将会拐入一个全新的起点。一个女帝的时代,正慢慢在他们眼前铺开。

    大

    气霁炮声壮,云开旗色鲜。

    震耳欲聋的炮声停歇,激昂的礼乐声奏起,马蹄声阵阵,哒、哒、哒,整齐划一、威风凛凛,只听着便觉一阵胆寒。

    夏沁颜踩上最后一个台阶,走上城楼,周围树立的彩旗被风鼓动得簌簌作响,仿若天地为她奏响的贺章。

    她轻轻抬眸,目光掠过下方打头的卫泓湙和丰恂,掠过他们身后英武雄壮、好似能震动山河的军队,以及两边挤挤挨挨、激动又兴奋的百姓,最终落向远方。

    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悠悠,枯木上冒出了新芽,田地里长出了新草,一切都在欣欣向荣。一只鸟儿落在树桠上,似是被声响吓到,扑棱着翅膀,再次飞向高空。

    夏沁颜唇角微扬,视线随着它一起往上。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终是站在了世上最高的那一根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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