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据对方表述,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活生生挖你的脑髓。
那时的白桁是有些怀疑的,但现在,看看奚陵灵台稳下来以后依旧惨白的脸色,颤抖的呼吸,他才终于明白,那人的确所言非虚。
手中灵力依旧未停,白桁沉默地安抚着已然虚弱无力的奚陵。
从方才奚陵说完那句话以后,小庙里就没有人再发言。
余顺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前奚陵什么也没想起来过,因而也就很少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虽多少了解过一点玄阳门的结局,但从前只当是寻常的英雄故事,听过就算,并没有太多实感。
直到看见奚陵现在的模样,余顺才猛然意识到,那些他们听到耳朵起茧的历史,对于奚陵而言,是一个个血与泪聚集而成的,满是伤痛的过去。
至于白桁……
白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关于奚陵说的,他曾在这里受过重伤这件事情,他其实……自己都不太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伏魔除秽,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从踏上这条路的第一天起,他身上的大小伤势就没有好全过,时不时就得在生死边缘来上一回。
对于白修亦而言,这只是他寻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以为同样习惯了生死的奚陵也是一样,却原来,这人一直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默默将他所有的伤口,都大大小小记在了心中。
白桁一边觉得心头一片柔软,酸涩中带着温暖。
但是另一边,他却又心疼得厉害。
为奚陵身体上的痛苦,更为他这始终沉溺于过去,百年不得解脱的性情。
如果自己没侥幸转世重生,奚陵会怎么样?
白桁简直不敢想。
他只想立刻将奚陵揉进怀里,让他别再露出这种神色。
……但是该死的余顺挡住了他。
满腔心绪翻涌,白桁真想一脚将这个碍事的存在踹走。
凉飕飕瞥了一无所知的余顺一眼,后者若有所感,无辜地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继续不长眼地挡在奚陵和白桁中间。
白桁憋屈了一会,最后干巴巴地安慰道:“伏魔哪有不受伤的,你……大师兄在出手之前,应当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觉悟。”
“况且以氐昴仙尊的性情,若非已有把握,也不会贸然出手。”
瞧瞧这是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屁话。
话音落下,奚陵立即扫过来一眼。
有把握不还是会受伤?就算能保证自己不死,他能保证自己不疼吗?
奚陵虚弱到嘴都白了,愣是让白桁这句气到气血翻涌,脸颊冒红,浑身无力也挡不住升腾的火气,软绵绵地抬起手,在一声清脆的脆响中一把拍上了白桁的嘴巴,不许他再接着开口。
白桁觉得
自己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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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奚陵不管,白着脸瞪他,最终,白桁在对方指责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好吧。
奚陵爱玩命是半魔的天性所致,的确和他不是一个情况。
无奈摊手,白桁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十分诚恳地同奚陵认错,换来了对方收回的手,以及好几天的不理不睬。
余顺在一旁幸灾乐祸。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行人弯弯绕绕,走走停停,到达东州庐平城外围之时,已然三个月过去。
进入七月以后,天气炎热了不止一星半点,尤其对于地理位置偏南的东州而言,太阳下站上一会,止不住的热汗就迅速润湿了全身。
不过炎热之地,风景往往美极,只见眼前,大片大片的凤凰木排列整齐,繁盛茂密,远远望去,美得好像人间仙境。
余顺去打听进城需要的手续流程了,白桁便找了处浓密的树荫,同奚陵一站一坐,等待着余顺回来。
虽说修真之人对于冷热并不敏感,但这里面显然并不包括奚陵,他身体太虚,除非动用灵力抵御,外界一点冷热的变化,都会让他生病。
因此早在进入东州之时,他就已经换了身轻薄的衣物。
不过东州之人民风如此开放是他没想到的,随便买的这身衣服,领子低也就算了,肩膀两个洞,手腕半镂空,凉快倒是凉快了,半夜降温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漏风。
白桁按理说是不会怕热的,但他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也换上一件。
老实说,的确是好看的。
他的那件不似奚陵这般暴露,恰恰相反,包裹得十分严实,外袍飘逸清爽,内袍紧紧贴身,白桁优越的体态比例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
但问题就是……太紧了。
有时风一吹过,掀起白桁的外袍,奚陵隐隐约约的,都能瞧出腰带下结实的肌肉轮廓。
倒也没有很明显吧,但不知为何,每次看见白桁这个样子在他眼前晃,奚陵都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余顺也这样认为,却始终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忽然醍醐灌顶,悄悄跟奚陵咬耳朵:“你觉不觉得……他有点骚里骚气的?”
奚陵眼神十分清澈:“‘骚’是什么意思?”
余顺噎住了。
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是人际交往淡薄,一生清修,满脑子只有杀敌和师门的清芜仙尊。
其实是有点想解释的,但看到奚陵满脸单纯的模样以后,余顺又着实有点说不出口,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放弃了:“没什么,就是好看的意思。”
奚陵若有所思,中肯地点了点头:“确实挺好看的。”
那天,余顺沉默了许久。
白桁选的这个树荫十分不错,微风不断拂过,在炎炎夏日中带来了几分清爽,有凤
() 凰花随风飘落,落在了奚陵裸露在外的肩头。
一直盯着那里的白桁有些手痒,想俯身帮他摘下,却不想奚陵竟先转了过来,探手拿走了一片不知何时卡在了白桁护腕之间的,火红的花瓣。
二人此刻的位置,是在一处隆起的树根之上,白桁站,奚陵坐。
因为风吹的缘故,地面密密麻麻,铺满了艳极的落花,奚陵一身白衣坐在满地鲜红之上,有种少见的艳丽。
他还在认认真真给白桁摘着花瓣,白桁垂头,不知不觉就看得有点入神。
余顺回来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他动作一顿。
是错觉吗?
余顺心想。
白桁的眼神,是不是温柔得有点过了界?
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余顺想要观察得更细致一点,白桁却十分敏锐,立刻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目光一收,转头道:“怎么样?能进城吗?”
差点就忘了正事。
将方才的疑惑暂时搁置,余顺摇了摇头,道:“不能。”
“听说城内这段时间发生了异况,怀疑是魔物作祟,现在在挨家挨户排查,排查完之前城门会一直关闭,里面的人不能出,外面的人也不能进。”
这种情况倒也不算少见,毕竟魔物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做点什么都不奇怪,类似这样封城严查的事情,基本每个城池一年半载的都会来那么一次两次。
次数多了,流程也就熟练了,像庐平城这种规模的,一般来说不超过三天,就能全城排查完毕。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封城,奚陵和白桁都没太当回事,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不过城虽然进不了了,找地方落脚还是要的,三人于是一边赏着景,一边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城外的客栈。
有白桁撑腰以后,奚陵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余顺的管束,每天放开了肚子胡吃海塞,久而久之的,余顺也不挣扎了,一进客栈,就立刻熟练地唤来了店小二,叫他们把所有特色餐食通通来上一遍。
这是奚陵换新地方以后最快乐的时刻,乖巧地坐在一旁,等待店小二给他上菜。
因为封城的缘故,今天的客栈格外热闹,聊天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看得出这里的人们生活得都挺不错,即使被迫关在了城外,脸上也没什么抱怨,还有人高高兴兴地划拳喝酒。
不过人一多,本就炎热的环境更加难以忍受,余顺拿完房间号码牌回来的这一小段路程,只觉连流动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至极,没多一会,余顺的汗水就淌满了全身,将昨日刚洗过的内袍黏腻地粘在了身上。
好在回到奚陵身边就好了。
——这段时间白桁怕他热,走到哪里都会给他画上一道清凉符,符咒的效果异常显著,以奚陵为中心,周遭一丈的范围以内,温度都有了显著的降低。
余顺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舒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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