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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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困境了。

    若眼前的“尹问绮”真是代娶,真正的尹问绮出了种种意外,那他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拒绝洞房,等待尹问绮或干脆替他守节?

    世上哪有这种瞌睡就送枕头的好事?

    以及,皇帝皇后,都没有发现,画像与人完全不一致吗……?

    这样饱含惊疑的种种思考间,七香车又停,虽看不见外面,但元观蕴猜测,车子到公主府前了。

    果不其然,轿帘被掀开。

    他与驸马同执一段同心结彩绸,跨过马鞍、进入宽敞气派、屋舍连绵,占据了整条巷子的公主府,再前往祠堂拜天地与祖宗。

    这整个过程中,元观蕴都很认真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并且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一个有异样的表情和神态,仿佛所有人都觉得,他身旁的“尹问绮”是没有问题的。

    等出了祠堂,送亲队伍又马不停蹄将他们簇拥入新房。

    只是到了新房,驸马先不能进去,得由公主在房内床上安座好,放下帐子后,驸马再洒喜钱进入房子,然后掀帐帘、却面扇。

    屋外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

    那是大家围绕这驸马要喜钱的声音,可是只一瞬,门扉打开的“吱呀”声就响起来了,隔着帘帐,元观蕴也感觉一股热意涌了进来。

    好像喜悦的大家,叫这屋内气温,都变热了起来。

    最初是许多的脚步声。

    而后脚步声变成只有一道,这一道脚步的声音,一路接近,近到跟前……而后,床帘迤逦分开。

    他视线平视着,透过扇面的薄纱,看见驸马大红的衣袍。

    驸马抬起了手,手握着他的手,可是只一瞬,那只手又缩了回去,垂在身旁,有点犹豫似的以手指摩挲掌心。

    他在犹豫什么?元观蕴想。他想不明白。

    垂着手的驸马,也没有垂手太久,一会儿,他又抬起了手,这一次,并没有握着他的手,而是以指尖轻触他的手背,以小猫的微弱力道,将他持扇的手,往旁边挪。

    力道真的很小,快要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要用指尖,不用手掌?

    如果我一动不动呢?

    元观蕴的脑海里,突然闪进了这么个有点不合时宜的、微微促狭的念头。但他很快把这不太应该出现的念头,抛到脑后,拿扇的手,也顺着这力道,放下合欢扇。

    虽驸马探出的仅仅只是指尖,但他也敏锐的感觉到,这几根指尖都柔嫩有加,绝对没有刻苦练过武艺。

    所以,除了画像是假的之外,武艺也是假的吗?

    扇子落了,元观蕴立刻被大家起来,推到屋子中央,叫他们夫妻对拜。

    周围倒是热闹,声音就没有停歇过,这样的声音中,他们互相拜了三拜,接着,便是结发了。

    金剪子早就在旁边准备好了,元观蕴抬手剪了驸马发尾的一小缕头发,将起放入旁边的玉盒之中。轮到驸马要剪他的头发了,但驸马挑了一小撮,却没有下刀,而是在那小小一撮里,试图分出更小的部分……?

    元观蕴发现面前驸马身上,有太多他无法想明白的举动了。

    这时,旁边的内命妇掩嘴笑道:

    “驸马不舍的剪公主的头发了。”

    “?”元观蕴。

    也许……驸马是不想和我一起结发?

    想到这里,他又瞥了一眼怀樱。

    怀樱是和自己一起看过尹问绮画像的。进公主府的时候,怀樱不在身旁,现在,却站在房间里,还很靠近他。

    也许怀樱会发现不对……

    但他一眼望去,却发现怀樱也笑得快乐极了,一点点都没有驸马本人与画像相差巨大。

    他微一沉默,立刻便意识到,怀樱在向他介绍尹问绮的时候,并没有怎么看画像。

    恐怕早已忘记画像上的尹问绮是怎么样的了。

    这时候,元观蕴感觉头发一颤。

    几缕细小的发,被剪下来,放入刚刚的玉盒中装好。

    然后,大家迫不及待地把系了同心结的金杯递上,要他们喝交杯酒。

    元观蕴与驸马各端着酒杯,手臂互相缠绕,以自己的手,将酒水喂到对方唇间。他们几乎差不多高,倒是谁也不用费劲,正正好。

    屋内灯火堂堂。

    倒在金杯中的酒液,似乎也被烛光映成绯红色。

    元观蕴发现,尹问绮的嘴唇,也是绯红色的。

    他们凑得很近,这个位置,元观蕴是可以正大光明的打量驸马,却不惹人疑惑的。他注意到,驸马的视线,从之前开始,便一直左右摇摆,上下浮动,反正,不管朝哪个方向看,就是没有朝自己的位置看。

    这让人感觉……对方有点不敢看自己。

    元观蕴垂眸要喝酒,可心中的疑问实在堆积过多,而眼前的驸马的种种行为,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安全……于是,他眼睫颤动两下,又忽而抬起,嘴唇轻动,以极小的声音,说秘密般,问面前驸马:

    你是……

    “尹问绮?”

    声音出口,他看见驸马的视线倏尔看向他了。

    相较于之前的飘飘移移,这一次,对方的目光,竟郑重又专注。

    “凤梧。”驸马以同样微小的声音说,“叫我凤梧。”

    外人无可窥探的交流之后,酒液入口。

    有点甜,甜滋滋的;进了喉咙,又辣了,火辣辣中,带着一丝晕眩的尾韵。

    正如此刻,元观蕴脑海中轻轻的晕眩。

    驸马说自己叫凤梧。从他郑重的神色来看,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所以……

    元观蕴:“……”

    元观蕴:“……?”

    驸马是在向他坦白吗……?

    手中的金杯被驸马拿走。

    “叮当”一声,喝完交杯酒的金杯,掷到地上。

    只见一杯正落,一杯反落。

    “上上大吉!百年好合!”

    婚礼的气氛,屋中的快乐,终于被抛至最高,无数的吉祥话,便和由那婢女洒向床铺的花生果子一样,纷纷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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