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她的爱人是大秦。(1/2)
恩,很有可能。
她是蒙毅一手带大的,蒙毅对她如兄如父,如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白菜即将被人拱了,那他可不就要心不在焉吗?连手里的书拿颠倒了都不曾发觉?
鹤华忍不住笑了一下。
平时在人前人后都是端庄稳重的,可到了这种关头,他还是会紧张的。
紧张她会不会接受章邯的求爱,紧张她和章邯在一起会不会开心,紧张章邯会一会一直对她好,紧张她是否得遇良人,能一生顺遂。
就像无数个担心自己的女儿妹妹所托非人一样,蒙毅也在担心她。
尽管他清楚知道,她足够聪明,也足够有手段,她的理智与冷静像极了她的阿父,不会在与章邯的相处中吃亏,但他该担心还是会会担心。
万一呢?万一她在感情中不理智,做出误人误己的事情来呢?
古往今来,多少聪明绝顶的人都吃过感情的亏,明明自己足够优秀,却深陷感情沼泽,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丑恶卑贱,任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越是聪明的人,犯起糊涂的时候越可怕,蒙毅担心她与那样人一样,明明是金尊玉贵的大秦公主,却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不想她那样。
她是她阿父最为宠爱的小女儿,也是最器重的,最有可能问鼎继承人的公主,她不能也不可以为一个男人去毁了自己光辉灿烂的未来。
她当然不会。
她最大的愿望是成为像阿父的那种人,而不是被情所困,误自己一生。
如果未来有了喜欢的人,那她会享受爱情给她带来的快乐,也能承受感情失败给自己带来的悲伤,喜怒哀乐全部尝一遍,然后收拾心情再出发,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进。
她不会让感情成为自己路上的绊脚石。
毫无疑问,蒙毅是了解她的。
了解她的性格与思维,更了解她的手段与急智,但此时的他还是心神不宁,手里拿着书,心却飞到她身上,生怕她受了别人哄骗似的。
还是把她当小孩儿看。
明明知道她能处理得很好,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担忧的心。
口是心非。
鹤华越想越越想笑。
尤其是当看到蒙毅手里拿颠倒的书时,她便更想笑了,她躲在窗柩外的长廊下,压低声音偷偷笑了起来。
鹤华笑得花枝乱颤,吕鬚忍俊不禁,轻轻推了鹤华胳膊。
“公主,您真狭促。”
吕鬚小声道。
“嘘。”
鹤华笑着对吕鬚做个噤声的手势。
不行。
她甚少见蒙毅这种滑稽模样,她一定要好好闹他一闹。
吕鬚点点头,不再说话。
至于其他人,也全部忍着笑,偷偷透过窗柩去瞧里面的蒙上卿。
——风轻云淡的上卿竟也有这种模样?这事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都稀奇。
众人不约而同选择看热闹。
无人提醒蒙毅,此时他担忧着的公主已经来到书房门前。
鹤华提着裙角,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莫说鹤华轻手轻脚走进屋不被他发觉了,鹤华刚穿过花枝走进长廊,他便会发觉鹤华的存在,但今日不同,心神不宁的男人神游天外,根本不曾发觉鹤华的存在,只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想问题想入了神。
很好。
这样的蒙毅,才会让她捉弄他的事情才会更容易实现。
她是跟着蒙毅长大的,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让她与蒙毅在一起的时间比与阿父的,可尽管如此,她捉弄到蒙毅的事情还是屈指可数。
一是因为蒙毅大她太多岁,她那些小心思他一眼便能看透,自然不会上她的拙劣的当。
至于二,则是因为蒙毅本身就是一个极为敏锐的人,哪怕年少之际比王离更嚣张跋扈的时候,也鲜少如王离一样被人捉弄到。
——他比王离聪明太多太多,两人的智商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
说起来,无论是王翦王老将军,还是上将军王贲,两人都是极为聪明之人,可生出来的王离却心思简单,心里没那么弯弯绕绕不说,性子还直率天真,与朝中的那帮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相比,他简直是一股清流,若不是家世着实厉害,又加上自己也在西南之地立下不少战功,只怕他早就被公卿大夫们生吃活剥了。
当然,阿父对他的宠爱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因为阿父喜欢他,所以他嚣张跋扈也无妨,被他得罪的人敢怒不敢言,遇到他,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起不来报复他的念头。
报复祖上军功盖世自己战功卓著又简在帝心的人,怕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
——很可惜,蒙毅不属于这种人。
在王离顺风顺水的人生里,蒙毅绝对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不仅敢报复他,还敢往死里暴打他,哪怕打完他自己也要挨板子,蒙毅还是会选择自己先打个痛快,之后再去找阿父领罚。
遇到蒙毅是王离倒了血霉。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一种。
可作为嚣张跋扈惯了的三世祖,关中儿郎最具贵族纨绔恶习的那一位,王离绝对不会逆来顺受,每次被蒙毅狠狠教训之后,他总能伤疤尚未好,便已忘了疼,然后鼓动她与他统一战线,去报复万恶的蒙毅。
她很喜欢看这种热闹。
于是她欣然加入王离报复小队中,看王离以各种拙劣的手段去“骚扰”蒙毅。
是的,是“骚扰”,而不是报复。
——王离的手段太小儿科,说报复都是侮辱了报复,所以用骚扰两字更为合适。
蒙毅最开始是不把王离的幼稚行为看在眼里的,更不屑搭理王离的幼稚,可随着他要处理的文书多次被损坏,他不得不一二再再而三问掌管文书的太史要新的一份文书时,他便有些忍不了王离的行为了,报复应该冲着他个人,而不是冲着他的政务,这样不仅给他添麻烦,还会让别人跟着一起倒霉。
大概是当年被昌平君坑了一脸血的缘故,蒙毅最讨厌牵连无辜,王离知晓他的喜恶,所以越发在他底线上来回蹦跶,只要能让蒙毅不舒服,那便是他的成功。
结果显而易见,迎接他的不是蒙毅的恼羞成怒,而是蒙毅恨铁不成钢的再一次暴打。
——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不作死便不会死。
她跟在王离身后围观了这么多年,王离成功捉弄到蒙毅的次数寥寥无几,就这还是蒙毅在放水。
有些时候蒙毅被王离骚扰得着实有些不耐烦,便会大发善心让王离成功捉弄他一次,借此让王离消停一段时日,王离还真以为自己终于成功反击王离,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大摆宴席满世界宣告,这段时间里,他当然没心思再去寻蒙毅的麻烦。
想想蒙毅少到可怜的被捉弄,再看看自己突如其来的好机会,鹤华心中大喜,轻手轻脚走进房间,蹑手蹑脚绕到蒙毅身后。
此时的男人仍未发现她的存在,手里拿着的倒着的书,继续魂游天外,这个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鹤华掩面偷笑,笑这位光风霁月的蒙上卿也有今日。
鹤华笑着抬起手,两只手倏地蒙在蒙毅眼上。
“你的书都拿倒了,还不如不看。”
鹤华笑道。
她没有用幼稚的捂着蒙毅眼睛,让蒙毅猜她是谁,而是笑他拿倒了书,“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我捂住你的眼睛,反正都是不看书嘛,何必拿着书装得自己勤奋好学呢?”
被她用手蒙着的眼睛微微一动,“公主何时过来的?”
“我过来好久啦。”
鹤华道,“是你想事情入了神,这才没有发觉我的存在。”
“你在想什么?怎么想到把书都颠倒了?”
鹤华咬着蒙毅手里的书不放。
蒙毅有些无奈,抬手去拿鹤华蒙在他脸上的手,“臣在想政事。”
“才不是。”
鹤华躲开蒙毅的动作,手仍然蒙在蒙毅眼睛上,“政事根本不会让你这样走神,你在说谎。”
蒙毅叹了一声,“公主既然知晓,又何必再问臣?”
“因为我想让你自己说呀。”
鹤华笑道。
蒙毅道,“公主先放手,臣再自己说。”
“不,我要你现在就说。”
鹤华才不上他的当。
蒙毅忍俊不禁,“看来公主今日存了定然要闹臣的心。”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当然要把握机会。”
鹤华笑眯眯。
蒙毅摇头轻笑,“公主还是这般孩子气。”
“才不是孩子气,是机会难得。”
鹤华纠正,“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般走神的模样。”
蒙毅眼皮微抬。
的确如此。
莫说公主觉得他反常,他自己也觉得自己颇为反常。
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让他最为失态的一次是来自于昌平君的背刺。
昌平君的背叛让咸阳城血流成河,更让秦军损失惨重,势如破竹的大兄与李信铩羽而归,无数忠魂埋骨他乡。
那一次的他不是失态,更确切地说是崩溃。
人生最刻骨铭心,莫过于来自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昌平君便是如此,借着他的信任,不仅让秦军大败而归,更险些将尖刀刺进王上的心脏。
他看着鲜血在他眼前铺满,立志要成为像父亲兄长那样南征北战的绝世悍将的心思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他要成为王上最坚固的城防。
——大秦从不缺绝世战将,缺的是能将背叛防御于宫门之外的上卿。
后来,他补上了这个缺位。
王上从秦王成为始皇帝陛下,再也没有经历被背叛。
昌平君的反叛让他脱胎换骨,那么今日的他又是什么?
是担忧公主得遇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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