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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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肃州城降下一场小雨。

    斜风细雨飘飘洒洒,中途雨势增大,渐成瓢泼之势。雨中夹杂冰雹,噼里啪啦砸落城头。

    巡逻甲士匆忙奔向女墙后的箭楼。个别人鞋底打滑,不小心摔倒在地,幸亏同袍在一侧抓住手臂,否则恐要滑落墙下。

    "小心!"

    冰雹越落越急,越来越密。大大小小的冰球从天而降,很快在地面铺满一层。

    城内建筑尚且牢固,能抵挡冰雹袭击。城周乡邑多为茅草房,禁不住冰雹覆盖,房顶接连被砸塌,门窗遭到损毁。

    足足半个多时辰,冰雹告一段落,空中随即飘落雪花。

    起初是星星点点的雪子,在夜色中很不起眼。随着时间过去,雪子逐渐绵密,体积增大,一片片犹如鹅毛。

    大雪纷纷扬扬,覆盖坚硬的冰球,铺开大片银白。气温骤然降低,城头甲士走出箭楼,呼吸间弥漫白气。

    冷风呼啸整夜,临近天明方才雪止云开。气温渐渐回升,红光披挂城头,滚落的冰粒反射五彩光晕。

    一阵鼓声传来,肃州城门打开。

    等候入城的队伍稀稀落落,街道变得冷清,远不如平日里热闹。走近商市,人声才变得喧闹。“雹雪交加恐为恶兆。”

    "日前城外祭祀,国君昏倒祭台之上,岂非天惩?""君上昏聩,听闻要将临桓城封给氏族。"

    "果真?"

    "不会有假。"一名瘦高男子挤进人堆,理直气壮道, “临桓城乃是要地,城内国人有功,代代轻赋。国君要将临桓封给氏,破高祖誓言,岂非倒行逆施,大逆不道?"

    话音落地,四周陷入寂静。

    国人们脸色凝重,眉心紧皱。笃信天地鬼神的时代,一旦同天惩相系,事情非同小可。

    晋侯日渐昏聩,声威摇摇欲坠。早年的战功不足以弥补,他的处境已是危如累卵。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会跌落神坛,如雪崩一般天塌地陷,再无翻身可能。

    目的达成,瘦高男子扛起末耜,大步去往百工坊,借机功成身退。

    他离开之后,相关传言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

    烈。

    林珩本意是在城内点火,不料想天气突变,直接火上浇油,使得计划事半功倍,效果远超预期。至百工坊前,瘦高男子停下脚步,左右环顾,迅速拐进一条小巷。小巷内停有一辆马车,车身简陋,车栏没有任何标记。男子大步走上前,抬手敲了敲车厢,靠窗低声道: “放翁,事已办妥。”

    车窗推开,现出半张面容,眉尾修长,暨染霜色,正是内史许放。

    "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瘦高男子咧嘴一笑,举袖擦拭脸庞。袖外染上尘土,擦干净的半张脸明显要白皙许多。

    "速回宫,今明两日留在宫内,不要在城内露面。""诺。"

    男子绕过车厢,快步去到小巷尽头。那里有另一辆马车,车上备好侍人的冠履和短袍。驾车的同为林华殿侍人,同他一样乔装改扮,还在唇上粘了胡须。

    许放落下车窗,命马奴驱车去城东。

    "去赖氏府上。

    马奴没有出声,全因天生便是哑巴。

    在许放下令后,他挺直脊背,有力的手臂挥动缰绳。骏马迈开四蹄,离开小巷踏入长街,一路向城东奔去。

    车辆经过处,不时能听到人群的议论声。

    国君、祭祀、天惩和灾祸等字眼流入耳中,许放将车窗推开一条缝,顺着缝隙向外望,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愈发满意。

    “天赐良机。”

    公子珩运筹帷幄,又得上天眷顾,大事必成。哒哒的马蹄声持续不断,一路穿过城东。途经有狐氏府邸,门前的奴仆打量几眼,并未放在心上。

    近些时日以来,城内氏族各自调兵,难辨身份的车辆频繁出入,各家仆役已是见怪不怪。最初的谨慎不复存在,大多变得懒散倦怠。

    这种情形下,许放能够放心出入氏族聚居地,无需担心被耳目盯上。

    马车渐渐行远,门奴收回视线,揣着胳膊坐到台阶上。遇到冷风袭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

    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仰望头顶,乌云开始聚集,大片遮挡住天空。暖阳昙花一现,风雪又将来临。

    府邸内,面南的一间厢房中,公子长坐立难安。心中的

    烦躁如野火燎原,他一把丢开竹简,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

    围宫,弑亲,迫父君禅位,送国太夫人归越。事成之后册封有狐丹,三军尽掌有狐氏之手。

    "如何能行?"

    他缺乏手腕,在林珩面前屡屡受挫,终非蠢笨之极。有狐达提出的条件暴露野心。

    一旦计划成功,他空有国君之位,军政大权尽归有狐氏,分明就是窃国!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反悔。

    身在有狐氏府邸,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从他点头同意计划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然沦为有狐氏的傀儡。困在这座府邸中,未经有狐氏同意,他甚至走不出厢房半步。

    公子长终于醒悟,奈何为时已晚。他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偏又无计可施。

    门外的奴仆听到动静,探头向室内看了一眼。见到公子长的表现,不敢擅自做主,立即禀报有狐达。

    "难堪大事。"有狐达摇了摇头,放下写到一半的竹简,斟酌片刻唤来忠仆,命其搬出备好的木箱。

    "此物送给公子,暂且令他安心。"

    "诺。"

    忠仆带着箱子离开,来到公子长所在的厢房,转述有狐达之言。

    "郎君言,箱中物珍贵,为公子备下多时。"

    公子长心中忐忑,站在木箱前许久,到底亲手打开箱盖。

    一道金光映入眼帘,公子长愣在当场。

    箱中竟然是一件衮服,冕冠金带置于其上。金带嵌玉,冠上旒珠颗颗莹润,价值连城。禁不住诱惑,公子长伸手捧出冕冠。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掌心,他近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耳畔嗡鸣,热血冲入颅顶。

    这一刻,他浑然忘却之前的担忧,全心全意被这一切吸引,脸上不自觉现出迷醉的笑容。目睹他的表现,忠仆垂下眼帘。这般心性胆略,到头来也只配做个傀儡。

    日上三竿,雨雪始终未落,堆叠城头的乌云渐渐散去。

    晋侯宫内,林珩看过各地奏报,估算陶荣等人的脚程,提笔写下一封短信,交马桂送去费氏府上。

    >"信送到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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