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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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辞负手立在墙边,面无表情。

    阿黎半边身子还在狗洞里,仰着小脸,大眼睛清澈无辜。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预感犯了很大的错。

    因为,她从未见容辞哥哥这么严肃过。

    小姑娘鼻尖蹭了些灰,厚实的刘海略显凌乱,就这么睁着琉璃剔透的眸子,越发显得紧张无措。

    容辞心下一软,蹲下去将她抱出来。

    又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鼻尖的脏污擦去。

    “你去做什么了?”他问。

    声音分明平淡温和,可听在小姑娘耳中,很是局促。

    阿黎低头,老实道:“去......去听戏了。”

    “听的什么戏?”

    阿黎摇头,她不懂,但想起楚玥的话,答道:“崔莺莺想出门玩,父母不准,她就哭了。”

    闻言,容辞神色微微错愕,哭笑不得。

    学馆的监承一听崔莺莺这个名字,顿时脸色发白,忙上前解释:“容世子,后头这戏楼已经十几年了,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为了揽客,什么下九流的戏都唱。”

    容辞冷眼睨他:“这狗洞是怎么回事?”

    “这......”监丞额头冒汗,在书院里出现这么大个狗洞,旁的不说,若是有歹人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书院渎职,确切说来是他作为监丞渎职。若容世子计较起来,他职位不保。

    监丞告饶:“容世子,是小的疏忽忘了查看这一处。您放心,我一会让人把洞堵住,不,我现在就让人把洞堵住。万幸宋姑娘和楚姑娘无碍,不然小的难担待。”

    容辞没理会他,继续慢条斯理给阿黎擦脸。

    阿黎紧张望着他,容辞面色越平静,她心里越害怕。

    “容辞哥哥,你生气了吗?”

    容辞没回。

    他擦好脸,对监丞道:“今日之事切勿说出去,尤其不能让襄阳侯府知道。”

    “明白,小的明白。”监丞清楚容世子是不想四姑娘被家里罚,当然他也巴不得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完,容辞牵起阿黎。

    阿黎老实巴交跟着他走,后头的楚玥也下意识地跟着走。

    监承忙拦住:“楚姑娘,今日这事还得仔细盘问呢。”

    楚玥咬唇,哭丧着脸点头。

    .

    容辞带阿黎出书院后,门口等着的宋家小厮上前来:“四姑娘,您总算抄完功课了。”

    闻言,容辞淡淡看向阿黎。

    阿黎越发没脸了,头埋得低低的,一副犯错认真悔改的模样。

    容辞对小厮道:“你们自行回去,跟老夫人说我晚点送阿黎回来。”

    “哎哎,好。”小厮应声。

    容辞带阿黎上了自己的马车。他马车宽敞,阿黎进去后,规规矩矩坐在门边,偷偷打量他神色。

    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令容辞不忍。

    可今日之事,往小了说是阿黎贪玩,往大了说那便是罔顾礼教。

    不罚不行,得长个教训。

    阿黎向来听话,偶尔顽皮却无伤大雅,这些年来从未被他罚过。但他清楚,孩子越长大,性子会越叛逆,若是教不好,指不定以后长歪。

    可怎么罚却是个棘手的问题。

    小姑娘娇娇气气,罚重了怕她哭,罚轻了怕她不长记性。

    容辞琢磨了会,从暗格里取出一把戒尺。

    瞧见戒尺,阿黎傻眼——容辞哥哥马车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许是猜到她心里所想,容辞说:“这戒尺是专门给阿黎准备的,阿黎不听话就会打手板心。”

    阿黎瘪嘴:“我错啦!”

    “知道哪错了吗?”

    “不该钻狗洞。”

    “还有呢?”

    “还有......不该偷偷去听戏。”

    “还有呢?”

    还有?

    阿黎认真想了想,想不起来。

    容辞板着脸:“伸出手来。”

    嘤......

    阿黎瑟缩地伸手,闭眼不敢看。

    她

    掌心白嫩丰腴,瞧着细皮嫩肉的。

    容辞狠心落下一戒尺:“这一戒打你钻狗洞。”

    随即,他又落下一戒尺:“这一戒,打你偷偷听戏。”

    他打一戒,阿黎眉头就皱一遍,原以为两戒尺结束了,却没想到容辞又落了一戒下来。

    “这一戒,打你对小厮撒谎。”

    最后这一戒不疼,可不知怎么的,阿黎心里委屈得很,忍不住眼眶发红。

    “我没有!”

    她从未撒谎的,容辞哥哥冤枉她。

    容辞见她要哭不哭,心下不忍,可面上神色不变,依旧严肃。

    适才出门时,小厮的话他听得真切,说“四姑娘您总算抄完功课了”。可她哪里是在抄功课,分明是去听戏了。

    小小年纪撒谎要不得。

    见她还不承认,容辞又故作沉脸几分,作势扬高戒尺。

    阿黎“哇”地一声,吓哭了。

    “呜呜呜我讨厌容辞哥哥!”

    容辞一愣。

    手持戒尺顿在半空,进退不得。

    可才训斥过,立马就哄肯定不行,不然她下次还会再犯。是以只得继续板着脸,吩咐车夫去襄阳侯府。

    容辞没哄阿黎,阿黎抽抽噎噎哭了一路。

    期间,瞧都不瞧容辞一眼。

    等到了襄阳侯府,小姑娘下车时重重“哼”了一声,那架势仿佛要就此跟容辞决裂。

    容辞目送她小身影气呼呼地进门,头疼扶额。

    他两辈子都没有过孩子,没想到,教导小孩会这般难!

    .

    “哈哈哈.......”

    睿王府书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孟子维捧腹坐在软垫上,笑得花枝乱颤。

    他故意问:“容辞,你那小媳妇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容辞冷冷瞥他一眼,继续看邸报。

    “我也实属没想到,”孟子维幸灾乐祸:“原本以为小姑娘在学堂最多不过是逃逃课或是跟同伴吵架拌嘴,不料,

    她居然......哈哈哈......”

    彼时孟子维听到属下说小姑娘偷偷去看《西厢记》,他也不可思议,那样的戏她看得懂吗?

    原想着查个大的出来哭死容辞,熟料,消息这般大。

    容辞哭没哭死他不知,但他真的快要笑死了。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推辞有关他小媳妇的一切事了,查这小姑娘可比朝堂那些勾心斗角有意思多了。

    孟子维继续哈哈笑,见容辞面色不善,想忍又忍不住。

    容辞放下邸报:“笑够了?”

    孟子维闷笑点头:“够了......够了。”

    容辞将一份名单丢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孟子维瞥了眼,迅速收敛笑意:“这些是李善濡贿赂过的官员,其中官职最高的是四品,官职最低的是六品。”

    他继续道:“他此前还想贿赂你未来岳丈,不过因寻不到门路而放弃了。我统计了下,这些贿赂加起来有数万两之多,可见李善濡是真的有钱。”

    容辞眸子动了动,说:“想办法让褚广浚接这个案子。”

    “唉?”孟子维不解:“我们目的不是为尹绍歆翻案吗?有证据就成,谁接手有什么关系?”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若是我们的人接下,可敲李家一笔竹杠。”

    “......”

    这种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的话,居然是从温润如玉的容辞口中说出来的。

    若是旁人听见了必然会大跌眼镜,但孟子维跟着容辞多年,清楚他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纯良无害,手段狠着呢。

    细细一想,他眼睛亮起来:“妙啊!我怎么没想到。李善濡是梁城富商之子,家中坐拥金山银山,我们趁此机会敲一笔,西边军费可就有着落了。”

    “还是你狠!”孟子维真心称赞,难怪他那小媳妇会被训哭。

    容辞斜眼:“你乱想什么?”

    “没啊!”孟子维睁着无辜大眼:“我什么都没想,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没的话我这就滚。”

    容辞从抽屉里掏出

    封信递过去:“你派人去梁州查一个叫章元薇的女子。”

    诶?

    孟子维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这位姑娘是你的......”

    “与我非亲非故,是尹绍歆的故人。”

    “哦。”孟子维点头:“尹绍歆喜欢的女子?”

    “可以这么说。”

    “可查她心仪女子有什么用?不是,你怎么知道尹绍歆心仪的女子是何人?”

    孟子维惊讶,有时候他看不透容辞,总觉得他身上有许多秘密。

    亦或者他隐藏着连他都不知道的势力,这些势力宛若他通天的眼睛,能清楚他不清楚之事。

    令孟子维肃然起敬。

    容辞只回答了第一问,他说:“尹绍歆此人心性比常人坚韧,也比常人难收服。单靠我救他出狱这点恩情恐怕不足以让他死心塌地,我还得加些筹码。”

    “一个心仪女子能有多大筹码?”

    容辞笑了笑:“届时你就知道了。”

    .

    从书房出来,已经是深夜。

    侍卫问:“世子爷,可要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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