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连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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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有些冷,除了佣人,这里常年没人住着。

    商诀不动声色地将郁绥揽紧,漫不经心地想,可能他的太爷爷当初也没想到,自己的子孙后辈能凋零成这幅样子,除了那些偏的没边的亲戚,剩下的人,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黑暗里,郁绥似乎是察觉到寒冷,又或者是早已经习惯了和商诀同床共枕,他扯了下身上单薄的被子,随后毅然朝着身后的热源贴了过去。

    商诀的体温要比他高上许多,郁绥蜷缩的身体打开一点,冰凉的脚去蹭商诀的身体,脚心暖洋洋的,仿佛贴到一片滚烫的热铁上,他觉得很舒服,于是侧过身,毫无知觉地将脸埋在了商诀的胸膛前。

    身上的寒意陡然消散,他觉得更暖了,于是睡意更沉,甚至还做起了梦。

    只剩下商诀在黑暗里睁着眼,沉默又无奈地看着身上的人,陷入了焦灼。

    商诀闭眼,商诀强迫自己入睡,商诀睡不着……

    萨摩耶没在房间里找到自己的狗窝,只好趴在床头柜前,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尾巴搭在背上,充当一条毛茸茸的寝被。

    月色很淡,却又静谧,如潮水一般上涌,编织出一层薄纱似的薄雾,将人笼罩在其中。

    郁绥趴在商诀的胸膛上,很久违地梦到了一点过去的事情。

    那好像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不仅郁瑶还在,他外公也还在世。

    郁绥的外公并不像商诀的爷爷一样和蔼可亲,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很顽固的小老头,不喜欢搭理人,但却舍不得拒绝郁绥提出的要求。

    那时候,郁绥还是个很乖的小糯米团子,头发软趴趴地垂落下来,停在圆圆的眼睛旁,笑起来嘴巴会变成心形的样子,所以机关大院里的爷爷们奶奶也都很喜欢他,谁见了他都要夸一句,“老郁家这孩子真是个乖乖崽,长得真稀罕人”。

    小郁绥每天都会拉着宋臣年一起玩儿,挨个逛一遍大院子,然后开开心心地捧着爷爷奶奶送来的各种礼物回家,还要向外公炫耀一下,“外公外公,你看哦,这是宋爷爷给我的枇杷,这个是谈奶奶给我的小手链,这个是孙阿姨给我买的小汽车……”

    他外公总会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这群老东西在诱拐他,想把他拐回家里当孙子。

    小郁绥听不懂什么是诱拐,但是知道外公现在不是很高兴,他放置好手里的东西,迈着两条小短腿,扑进对方的怀里,拖着调子安慰他:“外公,猪崽最喜欢你啦,外公不要担心哦——”

    等老人家哭笑不得地把他抱起来之后,他还会凑上去抱着他外公重重地亲一下,以示他对外公的喜爱。

    郁绥外公去世是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刚上三年级,放寒假时拿着奥数竞赛的奖状来向他炫耀,老头表面上没吭声,还告诫他不骄不躁,但之后一直悄悄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和战友们炫耀——

    “咋们这一片儿里,还得数我们郁绥脑袋最灵光,你们别的,可没我这样的福气。”

    但郁绥的外公没能熬过那个冬天。老人家突发脑梗,在一个朔雪交加的夜晚里,悄然离开,甚至没有人察觉。

    郁瑶在之后自责了好久好久,成日里以泪洗面。

    郁绥当时刚刚记事,却也对生死之事不甚明晰,他不明白,为什么昨晚还摸着他的头,说要给他做酒酿圆子的外公在今早之后就再也没办法起床了,他永远地陷入了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那一年春节,家里的红色春联变成了黄色,和别人家都不一样,郁瑶说,是因为外公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向很懂事的郁绥哭闹着撕下了很多黄色春联,和郁瑶抗议,他只想要红色的春联,只想要和别人家都一样,只想要……外公还能回来看他。

    梦境之外,郁绥睡得并不安稳,他无意识伸出手拽住了商诀睡衣的下摆,眉头蹙起来,眼角有一点湿濡的痕迹。

    他的四口之家在那一年变成了三口之家,又在五年之后,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再也没有人会在夜晚里偷偷钻进他的房间,在他的枕头下藏一个大大的红包;再也没有人会在除夕的晚上,把他驾到肩头,带他在院子里放烟花;也再也没有人,会在凌晨的时钟敲响前,偷偷夹给他一个包着硬币的饺子……

    梦境倏然转换,时间匆匆向后流逝,梦里的主角从外公换成了郁瑶。

    郁瑶在世前的最后一个春节,是特地从医院出来,和郁绥回到老宅一起度过的。那一年,是外公去世的第五个年头,也是宋朗华被赶出去的第一年。

    偌大的老宅只有郁绥和郁瑶两个人,就连丁叔也被批了假期,被家里人接到了老家过年,整栋房子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一点热闹。

    但郁瑶还是买了很多庆祝新年的装饰,亲力亲为的将整个房子布置好,还给他买了很多的红秋衣和红袜子,勒令他在起床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穿上。

    郁绥难得没有反抗,安安分分地待在郁瑶的身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年夜饭并没有以往丰盛,但对两个人来说,也多到浪费了。吃到最后,郁绥偷偷抹了把眼泪,跟郁瑶讲他吃不下了,想留一点肚子和她一起吃饺子。

    男生眼眶一圈都是红的,郁瑶看着他强颜欢笑,心脏骤缩,但却没有戳穿,只是温柔地说好。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电视机里的小品演员丢出一个又一个包袱,逗得人直发笑,就连热搜都被迅速攻占。

    茶几上摆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氤氲的白气腾腾升起,里边还有好多个奇形怪状,甚至破了皮的饺子——那是郁绥跟着郁瑶一起在厨房包的,但因为手艺不精,没几个能看,可能也不太好吃。

    郁绥原本想要偷偷丢掉,却被郁瑶拦下。这些皱皱巴巴、在饭店里不会有人愿意搭理的饺子,最终都被郁瑶仔细挑拣出来,放到自己的碗里一一吃光。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窗外的烟花绽放的前所未有的绚烂,郁瑶摸了摸他的头,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狐狸眼里盛满了爱意与眷恋:“怎么一直盯着我的

    碗看,还皱着眉,你包的饺子很好吃的,是妈妈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她捏了捏郁绥的脸,嗓音温柔:“我的小猪崽,新年快乐。妈妈希望未来的你可以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以往她都会说今年,这一次却用了未来。

    郁绥的眼眶又红了一点点,他和郁瑶都知道,她或许没有明年了。

    郁瑶去世之后,那栋老宅就彻底空了,再也没有人回去,也没有人会在大门上贴上黄色和绿色的春联。

    只是有个小孩会抹着泪,在门前挂两个红色的大灯笼,再贴一副有关阖家欢乐的春联,就好像这样,能证明从未有人离开,他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黑暗里,谁的枕头悄悄被洇湿了一块。

    -

    第二天一大早,郁绥被一阵熟悉的狗味笼罩住,可乐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半个身子前倾,趴在了床垫上,小心翼翼地用嘴叼着郁绥的睡衣,但没敢直接像以前一样,整个跳上床。

    好吧,狗也是懂得看人眼色的。萨摩耶一边拉扯郁绥,一边还要避开商诀,解决生理需求的欲望又很强烈,着实可怜。

    郁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刚要伸手安抚一下可乐,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扣着。

    郁绥:“?”

    他不是一个人睡的吗?

    他的眼睛缓慢地睁开,发现腰肢被人半搂着,这是一个禁锢意味极强的姿势,而罪魁祸首正把脸埋在他的后颈处,温热的呼吸扫在上边,瞬时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商诀。”郁绥彻底清醒,咬牙切齿地喊他名字,顺便好奇这人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被叫大名的人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将他整个人往下一拉,将人结结实实地抱得更紧了些,商诀掀开眼帘,半睁的眼眸没了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懵然。

    “怎么了?”他将下巴抵在郁绥的颈侧,在上边轻轻咬了口,嗓音很哑:“是看见我了太高兴,还是惊讶?”

    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肤,传来的痛感没那么深,但在大清早上有点过于刺激了,郁绥不受控制地从鼻腔里挤出声:“嗯……”

    声音很轻,拖腔带调。

    商诀扣着他手腕的手一顿,咬得更深了,郁绥被刺激得飙了点泪。

    一时之间,白皙脖颈上明晃晃的牙印有点刺眼。

    商诀半垂着眸盯着那块薄薄的皮肤,又挪到郁绥泛红的眼尾上,迅速思考起对策,“疼吗?”他主动放下姿态,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眼尾。

    郁绥直接用小腿踹了他一脚,转过身骂他:“你说疼不疼,商诀,大清早的,你是不是想找骂?”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贴的极近,差一点就要接吻,郁绥的气势无端又弱了下来,问他:“你来这边干什么?”

    商诀挑了下眉,眸光散漫:“偷//情,幽会,还是两情相悦、夜闯香闺,看你喜欢哪个说法?”

    郁绥:“?”

    郁绥:“你

    在说什么鬼话?()”

    郁绥:“我不是给你发了微信,说要一个人睡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商诀慢吞吞地直起身,语速不紧不慢地和他解释:“是这样吗,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你要和我玩儿点刺激。”

    郁绥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不可置信,商诀看着他舔了舔自己的上颚,想要逗他:“所以我就带着可乐来找你了,它效率还蛮高的,只是可惜,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他隔空指了指床尾四处蹦跶的萨摩耶,笑容有些漫不经心。

    郁绥:“……”

    郁绥千算万算没能想到,最后出卖自己的,竟然是他养的狗。

    商诀看到他的表情,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问他:“崽崽,为什么要逃跑?”

    郁绥说不出话来,手指在被单里绞着,觉得尴尬。

    “因为担心爷爷对你的印象不好吗?”隔了几秒,商诀又问他。

    郁绥抬起头,眸光里有几分被猜中的心虚。

    “郁绥,你很好,哪里都很好,爷爷很喜欢你,商佑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他的五指穿进他的发间,微微拢起来:“所以不用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紧张。”

    商诀弯起眼笑,缓慢凑过去,亲了下郁绥的唇,随即调侃他:“爷爷可能巴不得你和我黏在一起,毕竟他也很希望我能获得一点幸福。再说了,现在不是我在对你死缠烂打吗?你有什么好心虚的。”

    “……”

    郁绥心里的别扭解开了一点点,他抿着唇,发现商诀说的好像也没错,是他想得太多了,毕竟他和商诀又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所以一起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现在,好像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要考虑——

    郁绥穿着鞋咚咚咚跳下床,看着卫生间里自己颈侧明晃晃的牙印,很想给商诀来一拳:“所以我一会儿带着牙印怎么见人,和爷爷说是狗咬的吗?”

    商诀掩面顷刻了一下,难得心虚,他走到郁绥身边,轻轻晃了晃人的手,态度良好:“我错了,崽崽。”随后,怕还不够,又慢悠悠凑近他耳边,添了声;“汪。”

    郁绥:“?”

    郁绥:“?!!”

    郁绥的脸迅速爆红,连带着耳根和脖颈都染了片红云,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一下,然后应激似的把这人推出了门外。

    商诀看着紧闭的房门有点蒙,一分钟后,可乐也被丢了出去,一人一狗……哦不,两只狗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郁绥在门内闷闷出声:“你快去把狗溜了,还有,给我找见能遮得住的衣服!”

    声音很大,难掩仓惶。

    商诀垂眸瞥了眼地上的狗,反应过来郁绥是在害羞,伸手掩唇,低低笑了声。

    隔着道门,郁绥自然也听见了,他气急败坏地问:“商诀,你笑什么?”

    商诀眉眼微弯,眸光亮晶晶的,慢吞吞地回答问题:“笑某个人在害羞。”

    郁

    ()    绥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煮熟的大番茄,恨不能直接把商诀丢出这个别墅,或者把这人的嘴巴缝起来,好让他不要再胡说八道。

    门啪地被打开,郁绥气势汹汹地站出来,身上的白色T恤有些散乱,他气势汹汹道:“商诀,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大卸八块。”

    商诀低垂着眼看他,郁绥的脸依旧很红,头发散乱,略长的刘海遮住一点耳朵和脖颈周围的皮肤,像只张牙舞爪的猫。

    还是很可爱。

    商诀想戳戳他,手却啪地被打掉,郁绥还有点生气。

    走廊另一头的门突然被推开,商佑睡眼惺忪地从门里钻出来,看着在十楼对峙的两个人,有点懵。

    “哥?”他的目光挪到商诀身后,语气惊讶:“郁绥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他分明记得,他哥和郁绥哥都住在六楼来着。

    下一秒,还没等郁绥回答的商佑的问题,他面前的门倏地被商诀关上,只剩下白漆漆的一片。

    隔着一道门,商诀的声音慢悠悠飘进耳朵里:“没什么,上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装修风格。”

    “你怎么醒这么早?”商诀客气询问。

    商佑受宠若惊,趿拉着拖鞋噔噔噔跑过来,“哥,我作息很健康的,每天都醒很早,你要不要吃早餐,我叫阿姨做一份你爱吃鸡蛋火腿三明治好不好,或者中餐也可……”

    商佑像个炮仗一样输出了一连串的话,没给商诀一点反应时间,等到两秒钟之后,小孩儿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满眼期待。

    “哦对了,郁绥哥呢,怎么不出来,他要吃什么吗,我可以下楼帮他取上来。”商佑贴心地照顾到了“嫂子”,胸膛挺得跟高了些。

    商诀沉默了一瞬,随后思索了下,提出请求:“郁绥要洗漱,能拜托你溜一下狗吗?”

    脚下的白色萨摩耶可怜巴巴地看着商佑,憋到内伤,商佑第三次被委以重任,点头如捣蒜,拎着可乐就走。

    临走前,还不忘朝着商诀敬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商诀:“……”

    商诀选择下楼先帮郁绥找见高领毛衣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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