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2/2)
“我的好朋友。”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被商诀用低长的调子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缱绻温柔。
郁绥的狐狸眼眨巴了两下,扒拉了下自己耳侧的碎发,试图遮挡住那侧蒸腾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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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篮球赛过后,实验班的两位插班生关系明显突飞猛进。
具体表现为商诀扣着郁绥的手回了教室,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这位不好惹的校霸的身上,还在他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习课的铃声响了两遍,都没能遮挡住全班三十多双眼睛八卦的心。
大家彼此使着眼色,都在猜测两人变化莫测的关系,甚至在自习课上难得出现了窃窃私语声。
只有两位当事人依旧面不改色,商诀牢牢抓着郁绥的手腕,指尖在不经意间摩挲过郁绥的掌心,留下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郁绥差点直接把他甩开,谁知崔喜军的身影猛地出现在后门,锃亮的脑门凑过来,冷不丁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
“郁绥,你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晚才到学校,你中午是怎么跟我说的,不迟到,不早退……”
他一句接着一句,炮语连珠,直教人招架不住。
商诀适时打断他,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的情绪。他语气和缓,态度诚恳:“崔主任,是因为我的脚崴伤了,郁绥才迟到的,刚刚还是郁绥带我去校医室检查的,一路上都在悉心照顾我。”
崔喜军狐疑地看着两个人,又和教室里的人确认了一番,这才收敛了指责,颇为欣慰地拍了拍郁绥的肩:“郁绥啊,这才对嘛。这才有实验班学生的风貌,但下不为例,以后再迟到,就扣班级量化考核分了。知道吗?”
郁绥的狐狸眼耷拉下来,神情恹恹的,近乎麻木地点头称是。
没想到刚才那番表演真的免了一顿说教,他从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荒谬感来。
商诀这个人鬼点子怎么这么多?
崔喜军临走前也颇为赞赏地看了眼商诀。
上午新同学还在说服他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同桌,希望他把人带回学校上课,下午郁绥刚来就做了关爱同学的好人好事。
看来他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这对同桌,很有互帮互助的良好氛围嘛。
想到这儿,崔喜军又忍不住夸了一遍自己,这两人凑一块儿,可真是天作之合。一定要继续保持。
……
整个班里唯一破防的就是宋臣年,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同桌史晓明的胳膊,指着郁绥和商诀问他:“大明,你不是说他们俩关系不好吗。为什么他们俩是手牵手回来的?!”
他妈的,他都没和郁绥牵过手!
他们俩错开的这三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史晓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开学一共三天,商诀和班里人说的话不超过五句,他也看不懂两个人这种扑朔迷离的关系。
尤其是……
史晓明偷偷打量了眼商诀隐在裤腿下的脚腕,觉得很是奇怪。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商诀那会儿分明没被郝毅撞到啊,而且郝毅下场的时候,脚腕肿起老高一截,还喊着是商诀搞的鬼。
应该是郝毅撒谎了吧。
史晓明收回了眼神,小声告诫自己。
商诀这种清冷自持的人,怎么可能假装自己受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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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绥睡了一上午,下午刚到校又参加了半场篮球赛,以至于上课的时候没有丁点睡意,硬生生精神了三节课,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画着小人。
商诀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同桌,粉色的脑袋毛茸茸的一团,头顶还有措呆毛,看起来很好摸。
唔,按理说,染发过后发质会变得很差,但郁绥的头发依旧柔软顺滑,手感极好。
商诀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手感,又抿唇笑了下,盘算着下次摸他头发的机会。
课桌前,郁绥的比在书上使劲戳,小人铺满了课本,凶神恶煞地朝着一个方向叫嚣,尽头直指右边的商诀。
和商诀做同桌好无聊,郁绥扔掉笔,盘算着一会儿该去哪个窗口打饭。
放学铃声刚想,他就窜了出去,速度快到商诀都没能出声喊他。
郁绥吃饭速度快,回教室前先去了趟洗手间。
乌金西坠,这个时间点,灿金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天际,橙粉的云霭一层层叠荡开,霎是好看。
洗手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依稀的水声。郁绥倚在门框边上,给宋臣年发了消息,问他想吃什么,他去校外帮忙带一份回来。
隔间里传来两道调侃声,是两个男生,乍一听很是耳熟。
“妈的,真看不惯郝毅那副嘴脸。要和实验班打比赛的人是他,输了的也是他。他自己丢脸也就算了,还非要拉着咋们班的人和他一起丢脸。”
“就是啊,刚我朋友还来笑话我,一个班的人硬是没打过郁绥。”
“不仅没打过,咋们那郝大班长还被郁绥打伤了呢,这不,刚和老班请了假,去医院拍了个片,拿着那个鬼片子在班里和女生卖惨,整出一份为班级荣誉奉献的样子,看着都晦气。”
“不止呢,他刚刚还买了张电影票,说打算晚二才回来……”
郁绥闻言,停下了回消息的动作,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扣了两下,发出两声清脆的响。
他给对面叫唤着要吃鱼香肉丝盖饭的宋哭包发了个消息。
【midnight】:别吃了,随便吃两口面包垫吧一下。
【粘人包】:???郁绥你没有心!面包又干又硬,我怎么吃!
【midnight】:哦,沾着水吃。晚自习下了我请你吃饭。
【粘人包】:啊,为什么是晚自习之后啊?
【midnight】:因为现在爸爸要去给你找场子。不聊了。
宋臣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莫名其妙地念叨了两遍:“找什么场子啊,难道要去137找郝毅吗?”
教室里坐着的人渐渐多起来,人声喧闹,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但还是被路过的商诀给听到了。
头顶的白炽灯光线刺眼,商诀落座,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的隔壁。
郁绥的座位还是空的,但书包还在。
商诀收回眼,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下自己的指腹,盘算着时间。
五分钟过后,晚自习铃响,郁绥的座位依旧空空荡荡,整个教室只有笔尖在试卷上移动的沙沙声。
十分钟后,最后一排发出一声轻微的响,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等到有人回头时,才发现那两个座位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