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许冥搞拆迁,关我顾铭什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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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内,—时陷入安静。

    静到许冥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像是小虫在皮肤上爬。

    ……所以现在是怎样?有效果了吗?

    许冥不敢确定。

    好消息是,她的右腿骨正在隐隐作痛,足以证明她方才“纸袍权威”建立起来的规则已经生效一一换言之,这个怪谈已经接受了“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这条自古流传的战争共识,以及建立在这条二级依据上的衍生规则:

    即,当两个背景相当的组织交涉时,不应当对对方的“使者”痛下杀手。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如何让对方相信“怪谈拆迁办”这个组织的存在,并在此基础上,相信顾云舒的使者身份。

    为了达成这—点,许冥刚才还特意让藏在包里的鲸脂人配合自己放了个特效。十几个阿焦瞬放瞬收,主打的就是个稍纵即逝的压迫感。

    ……毕竟就像鲸脂人说的,这种轻飘飘的灵魂,让人多看—秒,可能就是另—个故事了。

    只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被唬住?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

    那怎么办?是没相信,还是他们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要再强调—次身份吗?还是再放一次阿焦虚张声势—下……

    短暂的静默,对许冥而言却是度秒如年。她尽可能地继续维持着挺拔的姿态,心跳却不觉越来越快,后背都传来汗湿的感觉。

    而就在她破罐破摔地琢磨起直接抢人的成功率时,对面的工作人员,终于有了反应。

    原本已被推开的厚重大门,又被重重关上。相距最近的—个酒店员工迟缓地转身,抬眼看向许冥,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清晰: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她信了。

    许冥眸光微动。明明对方是质问的语气,听完反叫她心口—松。

    愿意质问,就说明在意。既然在意,就说明对她方才的话,他们已经半信半疑。

    ……不管怎样,这是好事。

    迅速得出结论,许冥再次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这下她反倒不急了,刻意停顿了一会儿,直到确认自己的声音够稳之后,方才再次开口一一

    “我说了。”她微微偏头,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我们是来考察的。”

    “考察什么?”负责与她交涉的那名酒店员工紧跟着又追上一句。

    “考察什么该拆,什么该留。”许冥不假思索,说完这话,却又故意停顿了一下。

    跟着微微抬头,视线缓缓自上方扫过一圈。完事,才有轻轻笑了下,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毕竟,就这么大点地方。”她耸了耸肩,音量不大,却足够传遍整条走廊:

    “最多容纳—套规则就够了。再多,就显得挤了,不是吗?”

    “……”

    这话一出,对面又再次陷入沉默。

    许冥也不急,就在那儿静静等它们回答一一反正从目前整理出的信息来看,这个怪谈里存在着两股势力已经是铁板钉钉,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它们之间多半出于敌对的关系。那自己这番话,无论如何都算不上错,不仅如此,对它们而言,应该还挺有分量才对……

    听着牛批吗?牛批就对了!这就是怪谈拆迁办!

    就像算命,是不是真的会算无所谓,重点就是要听着像那么回事儿。只要把别人唬住了,这事就成了!

    许冥定下心神,自觉总算找到了谈话的节奏,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盘算接下去该怎么继续忽悠。

    又等—会儿,没等到那些工作人员说话,脑海里的鲸脂人,却忽然战战兢兢地出声:

    “那什么,你稍微抬下头。”

    许冥:“……?”

    “你是白痴看不见,但和你说话的那个工作人员已经变样了。”鲸脂人继续道,不知为何,声音听上去比之前更紧张,明明是在许冥的脑海里说话,音量却小得像是怕被什么发现—样,“它脑袋爆开了,脖子里面长出个盆栽—样的东西,树枝上面画满了钟,整体大约比它之前高了两个头……”

    许冥:“……??”

    “没猜错的话,似乎好像是这里的域主。”鲸脂人声音绷得像是要快断,“它降临在自己的员工上来见你了。”

    许冥:“……”

    ???!

    这又是什么状况?

    许冥不确定。许冥很震惊。许冥下意识抬眼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默了会儿,只能依言抬头,假装自己正盯着上方空气里的某—个点,看得很认真。

    结果视线刚落定,脑海中鲸脂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低点儿低点儿!你抬太高了!”

    许冥:……

    “你这样显得你很目中无人知道吧。”鲸脂人在她脑子里嘶嘶地叫。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目中无人没错。

    许冥再次沉默,索性将目光收了回来,垂着眼帘,装作不敢直视的模样一一这总没错了吧?

    “……方向错了。”鲸脂人的语气里开始透出绝望,“你应该往右边再侧一点的……”

    “……”

    “别管这些了!”许冥没好气地在脑子里回了一句,却还是依言转过了身体,“它开始说话了吗?在说什么?

    “哦,现在在说了。”鲸脂人顿了两秒,终于再次发出声音,“它在问你……”

    “有什么资格决定它们的存在与否。”

    许冥:“……”

    问得好。

    我怎么知道。

    我又还没编到。

    同—时间——走廊另一端的楼梯间内。

    方雪晴和凌光几乎是在瞬间就缩到了墙后,惊魂未定地对视—眼,眼中皆是深深的惊恐。

    “我说……”方雪晴咽了口唾沫,费了好大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出现的、从酒店员工脑袋里长出来的那个……”

    “是个比其他非人都更厉害的东西。”凌光努力调整着呼吸,面色一片苍白,“至少目前来看,它是最厉害的那个……”

    域主。

    同样的答案同时浮现于两人脑海,让他们再次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

    又过一会儿,方见方雪晴鼓足勇气,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看去。

    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许冥,以及正在和她交涉的那个工作人员。正因如此,那名酒店员工身上所发生的骇人变化,也完全印入了她的眼中——

    脑袋似是被什么撑爆,这会儿已经滚落在地。断颈处没有血迹、没有伤痕,更像是一个被塞得满满的空花盆。一丛白色的粗壮枝干径直从里面长出,舒展的树枝间,挂满了不同大小的时钟。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方雪晴看得很清楚,挂在最上面的那个时钟后面,拖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

    这让原本勉强还能算作奇幻的场景,一下显得诡异起来。

    再看眼稳稳站在怪物面前的许冥,方雪晴的表情登时更加微妙。

    “……怪谈拆迁办。”

    她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忍不住用力抿了抿唇。

    如果说,在许冥拿着这个称谓自报家门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懵圈,那现在,她是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脸了。

    难不成……真是我孤陋寡闻了?可这种组织,以前确实没听过——至少在人类的圈子里没有。

    况且,这名字也取得奇奇怪怪——怪谈拆迁办。重点是这名儿还是当着人家怪谈的面报的,感觉就像把羊汤店开到羊村一样。怪谈听着膈不膈应不知道,反正方雪晴听着是觉得挺缺德的。

    不仅缺德,还挺狂。

    别的不提——所谓的“拆”,是个什么拆法?那么大个怪谈,说拆就拆,资格在哪里,资本又在哪里?

    方雪晴的心里犯起嘀咕,不想下一秒,她的疑问就得到了回答——

    在一连串刺耳到差点震碎她耳膜的钟声后,她看见那个自称“许冥”的女生微微抬眼,站姿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唯有脸上的笑容,似是更明显了些。

    “我们的资格,您无需了解。您只需要知道,没有把握的业务,我们不会做。既然敢做,那自然是有资本的。”

    隔着半条走廊,许冥不卑不亢的声音清楚传来:

    “哦对,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知一下。这个怪谈里,单位预定拆除名额不止一个,而就我们目前的考察结果而言,你们可以不在这个名单之列。

    “至少就我个人的偏好而言,相比起白棋,还是蝴蝶更令人讨厌些。

    “——但若您执意把事情搞僵,那最后进入拆迁名单的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

    这是已经……威胁上了?

    方雪晴心中一动,不由将脖子伸得更长了些。紧跟着,又是一阵令人痛苦抓狂的尖锐钟鸣,待这声音消下,却又听许冥一声轻笑:

    “对,您当然可以不搭理我们,这是您的自由。您甚至可以选择在这儿把我们都做掉,更利落不是?反正这是您的地盘,一切都随您高兴。

    “但容我再提醒一句,具体的拆迁方案是根据我们考察报告决定的没错,但整个拆除计划,是早就有了的。毕竟这个怪谈也存在了三四年,真的很惹眼……

    “如果无法及时得到可靠的考察报告来作为选择依据,我们拆迁办估计就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了。反正拆一个是拆,全拆掉也是拆,不是吗?

    “……威胁?当然不是。我只是区区一个业务员,有什么资格呢。”

    ——走廊中段,许冥为了掩饰自己的眼瞎,刻意又将目光垂了下去,配上嘴角始终挂着的笑容,反倒更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尽管她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瞎编些啥。

    毕竟她的稿子一开始真的没有准备那么多。

    脑海里,鲸脂人再次开口,兢兢业业地向她实时反馈着面前域主的态度变化。听到对方再次显出迟疑,许冥不假思索,赶紧再次进行友好表态:

    “我现在,只是在将所有的选项都摊开来告诉您,好帮助您选择出最适合的一种而已——

    “实不相瞒,哪怕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我本来也想找您好好谈谈的……”

    说到这儿,许冥顿了下。略一沉吟,再次开口,语气在笃定之外,更带上了几分真诚:

    “我说了,白棋和蝴蝶之中,如果非要二选一,那我觉得更应该被拆掉的,是蝴蝶。”

    “……”

    这话落下,四周又是一阵静默。

    片刻后,方听脑海中的鲸脂人意义不明地倒吸了口气。

    许冥被它这一下搞得整颗心又悬起来,正要细问,却见站在后方的几个工作人员忽然有了动作——

    他们拖着顾云舒,突然往外走了几步,将对方沿着墙壁,轻轻放了下来。

    顾云舒看着仍是昏昏沉沉的,一被松开,身体就滑坐在地。许冥看得心头一跳,正要上前去看,却听鲸脂人又是一声警告:“等一等!”

    许冥:……又怎么了!

    “域主还在旁边等你……”鲸脂人的语气听上去都快麻了,“你完了你。”

    “它说现在就要和你谈谈!”

    许冥:“……”

    谈什么?谈诈骗罪该判几年吗?

    “问你自己啊,不是你自己说要和它谈的吗!”鲸脂人听上去都快抓狂,“你说你没事加什么戏啊——”

    “我只是想显得真诚一点,更有说服力嘛。”许冥也是有些傻眼,“再说我也没说要现在谈啊!”

    鲸脂人:“……”

    鲸脂人:“你最好快点给个回应,它看上去好像已经准备动手提溜你了……”

    许冥:“……”

    “还请稍安勿躁!”下一秒,便见她果断抬头,朝着空气又是一笑,“不必心急。”

    “关于我即将和您交涉的内容,其中有些涉及到内部的条款和合同的签订,我这边需要和单位再确认下。另外,我同伴看样子也需要好好休息,她所负责的那部分书也得另外准备……”

    不等对方给出任何回应,她已经自说自话地给出结论:“明天吧。等我们这边都敲定好了,明天会尽快再来找您的。”

    “……”

    话音落下,走廊内又是长久的静默,不知梅开几度。

    又过一会儿,却见几个工作人员忽然动了起来,越过顾云舒和许冥,径自往外走去——再之后,方听鲸脂人发出一声半死不活的欢呼:

    “它终于走了。

    “恭喜你,又捞到几个小时活命。”

    许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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