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这世间人群熙熙攘攘,他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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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的梦中,他这样护住她的时候,他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在风雨中声音沙哑,说着这里不是他以为的家,而是天下最可怕的牢笼。

    这一次,距离上次大约可能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他的面容比那时更成熟了一些,下颚的线条更清俊冷冽,也更瘦了一些。他这样盘腿坐着,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满身狼狈,连下颚都有雨水滑落,在风雨之中甚至撑不住一柄伞。

    他的坐姿里甚至带了点儿散漫,一只落在膝盖上的手掐了一个避雨诀,于是那漫天的雨便都被隔绝在了他的身外。

    但他还是放了一柄伞,那伞就落在凝禅这朵小花的头顶,害得她看不到天空,抬眼也只能看到在那儿一手捏着避雨诀,一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的银发少年。

    恰逢虞别夜也看了过来。

    他有些面无表情,目光也很冷淡,全无之前那个风雨之夜时情绪波动至极的模样,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

    也不知是不是凝禅的错觉。

    化作妖身的虞别夜,看起来有一种“反正已经这样了”的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和漠然。

    所以说都这样了,干嘛还专门来给她撑伞。

    林林总总算起来,她也算是一株活了十来年的老花了,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样子,这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

    虞别夜看着面前的六初花看了片刻,突然道:“怎么觉得你在看我?”

    凝禅一愣。

    她是在看他来着。但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境之中,她一直都以为,自己不过是寄生于这株花上,恰好看着虞别夜罢了。

    但他竟然能感觉到?

    是他天生敏锐,还是因为他继承了妖皇的血脉,自然对这世间的一切妖灵有更深的感知?

    还好虞别夜好似只是随口一句,他垂眸看了她片刻,突地勾了勾唇:“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凝禅竖起耳朵。

    “之前欺负过我的那几个人,都被我杀了。”虞别夜说得轻描淡写:“不仅是他们,他们的全家都被我杀了。”

    凝禅猝不及防:“……??”

    不是,等等,上来就这么劲爆的吗?

    虞别夜眼中甚至带了笑意,他摊开一只手:“虞画澜一定也没想到,他教会我用剑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灭了柳家满门。”

    凝禅心底悚然。

    柳家。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虞画澜也曾提过此事,只是她从未多想过这件事。

    却不料此刻,竟然会在梦中听虞别夜自己主动提及。

    “当然,我去杀了柳家满门,自然也不光用了剑,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虞别夜声音变得很轻,却难掩其中的讥笑和恶意:“活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妖啊。”

    他伸出一只手,修长漂亮的五指摊开,又合拢,露出了手腕上银色的龙鳞片,再旋转手臂一圈,眼神似是欣赏, 也似是厌弃:“真是好笑。柳易眠过去总以为我娘和虞画澜有一腿, 觉得我是他俩乱.伦生出来的孩子,所以苛责我,唾骂我,殴打我,让柳家所有人都将我踩在脚下,这也就算了,他竟然真的敢对我娘动手。所以我便抽了他的手骨,在他面前杀了所有他的亲眷。”

    随着他的声音,凝禅的面前蓦地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就像是她身为六初花生长在这里,长久凝视此方天地时,所看到的画面回忆。

    ……

    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锁着眉头登上画棠山巅,他径直走过花田,脚步极重,周身的灵息更是攀至了顶点,然后,他一脚踹开了画廊幽梦的大门。

    虞画棠是被他拖着头发拽出来的。

    凝禅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此刻的样子太过狼狈,太过让人垂泪,虽然这里没有人,但她却仿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又或者说,是她自己什么也不想看见般,死死用手捂着自己长发散落下的脸。

    “虞画棠,你要不要脸?你这个贱妇!”柳易眠的声音怒极而尖锐:“你怎么敢?怎么敢嫁给我,肚子里却是别人的孩子?你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他语言污秽,口口声声都是指责,却止口不提虞画澜的名字。

    他敢殴打自己行过大礼的发妻,却不敢对虞画澜口出不逊哪怕只字片语。

    多么荒唐可笑。

    虞画棠纤弱的身体被他重重摔在地上,衣袖里露出的手腕已经细到病弱的程度,肌肤更是苍白至极,难以想象这些年来她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

    “滚,你滚出去。”虞画棠尖声叫道,哪里还有半分此前凝禅听到过的温婉音色,她倏而又捂着脸大笑了起来:“你柳家血脉也想染指我?你配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柳易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无疑更加激怒了柳易眠,他重重一巴掌扇在了虞画棠脸上,俯身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怎么,连看我一眼都觉得脏吗?虞画棠,你搞清楚,脏的人,是你,不是我!”柳易眠一字一顿道。

    虞画棠的所有力气都仿佛被这句话抽干,却又好似被这句话中的意思激发。

    片刻,她猛地甩开柳易眠的手,笑声更加声嘶力竭:“你说的没错,哈哈哈哈哈哈——脏的人是我,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样状似疯癫的画面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哭喊着“娘”,自不远处狂奔而来:“爹,你对我娘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打她?!”

    然而,他却还未能接近那个崩溃大笑的女子,便已经被柳易眠一拂袖震远,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谁是你爹。”柳易眠看向虞别夜的眼神恨极,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贱种。”

    然后,他再也不管逶迤在地生死难辨的两人,拂袖就走。

    ……

    画面渐渐淡去,虞别夜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凝禅看向眼前,少年虞别夜银发松散,神色里的讥诮更浓。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相信了他的话的。”虞别夜勾起唇角:“我也觉得脏。觉得虞画澜脏,觉得我娘脏,当然,最脏的人是我。他们明明是兄妹,却要拉扯一张遮羞布,再行这样的不轨之事,甚至还让这样的罪恶开花结果。真是荒唐。”

    “可再荒唐,也不是柳易眠如此凌虐我娘和我的理由。他要杀要打的,难道不应该是虞画澜吗?他只敢打我们,却甚至不敢提及虞画澜半个字,真是懦弱又可笑。”虞别夜继续道:“但最可笑的人,其实是对着这样的人喊了几年爹的我。”

    “所以等我终于有了握剑的力量的时候,我去杀了柳易眠全家。”

    “柳家的血溅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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