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玩心眼(1/2)
先不提殿内那位到底是不是少年时候的王上,就算是,他重新进殿一次不可能穿越回去啊。
想起那位殿下所坐的位置并非正上首,且他旁边似乎还有眼熟的蒙毅在,来应该是某位孙辈的殿下来了。
李斯心念一转就猜到了桥松的身份。
虽然他没过桥松本人,但这位太子长子还是闻过的。据说王上长孙还算满意,默认了宫中侍者称呼他为太孙。
这就是提前确定桥松为大秦的第三代继承人了。
这个模式有眼熟,和当初昭襄王默许太子柱确立子楚为嗣子差不多。有个优秀的嗣子,能大大提升太子在其余兄弟之间的竞争力。
李斯重新回到殿内,先向几位君上告了罪,而后郑重拜太孙殿下。
桥松知道这位是祖父和父亲都信赖的重臣,连忙客客气气地起身回礼。
扶苏单手支颐,侧倚在案几上,故意问道:
“方才廷尉为何进来又出去?可是被什么吓着了?”
说着用眼神去示意儿子,脸皮薄的孩得有点懊恼。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模仿祖父时模仿得太辣眼睛了,才人家给惊了出去。
李斯不敢太子的坐姿有什么意,毕竟王上都没有意。
他恭恭敬敬地答道:
“非此,乃是太孙殿下颇有王上当年的风范,叫斯一时不敢认了。”
扶苏挑剔地打量儿子。
就这?就这还能算颇有父亲当年的风范?他觉得儿子比起父亲差远了。
秦王政倒是挺欣赏孙子的。
虽然他很纵容爱子,可他确实没办法违心说出“爱子是个值得学习的榜样”这样的话来。
所长孙自己不和他爹学坏,秦王政还是乐其成的。李斯吹捧太孙,他给了李斯一个赞许的眼神,还算他有眼光。
桥松沐浴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下,觉得压力极大。
有一个千古一帝当祖父,还有一个大魔王当亲爹,另外有一群名臣贤相时刻评估他是否是个合格的接班人。
的桥松承受了他这个年纪难承受的重担,但他只能坚持下去。这是秦三世必须要经历的事情,没有捷径可走。
桥松越发挺直了腰背,努力做出沉稳的模样来。
扶苏收回了挑剔的目光:
“还算凑合,没有丢了父亲的脸。”
要是桥松敢顶着这张脸做出和他那群蠢弟妹们一样的举止,他一定会“好好”教育儿子的。
秦王政决定委婉地解救一下可怜孙儿,于是向李斯,询问他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众人的注意力然被吸引了过去,没人再注第一次露面的太孙了。
李斯连忙回道:
“上回同王上提议的两律之策,斯已经编好了初期的百越律,请王上过目。”
因为秦国商队和百越通商比较多,
李斯编写和百越相的新律时效率极高。
只是百越之地各有各的风俗,从浙闽到两广是个非常大的地域跨度,不可能全部用一样的律法进行规范。
因而李斯先编了个基础版的律令来,其他细节要根据各地风俗再进行调整。
和百越比起来,倒是显得匈奴那边没什么难度了。匈奴部落虽然多,可他们的文化习俗方面是没太大差别了,不像百越山林阻隔,不同地区的部落之间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流。
倘若百越律能顺利推行,李斯甚至膨胀到觉得他能去给诸戎编个律法。
不过他拿不太准王上会不会派兵攻打诸戎,只是维持通商的话,诸戎不一定会接受秦国的律法管辖。
一本新律在秦王、太子和太孙之间传阅了一番,李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他应该叫人誊抄几本一起带来的,免得君上只能拿着一本。
秦王政没有新律发表什么法,他正想问儿子怎么,一抬眸上双眼亮晶晶的桥松。
到嘴的话转了个弯:
“太孙可能懂这份律令?()”
爱子已经足够优秀了,没有考教的必要。倒是年幼的孙儿,还需要多加指点。
桥松的眼睛更亮了,连忙起身作答。
他年幼归年幼,政治嗅觉却是与生俱来的。哪怕说不出太多深奥的东西,在这个年纪来,远超同龄人了。
秦王政着他侃侃而谈,时不时颔首表示赞赏。为免打断孙子的思路,待人答完,才告知他后答题不必非得起身,坐着回答即可。
真不知道扶苏怎么生出这么个端正守礼的儿子,完全和他是两个极端。当爹的这会儿还坐没坐相地靠在案几上呢,嫌弃正坐的姿势太累,杌子都给丢一边去了。
扶苏偏头避了父亲的目光。
他都太孙拎来转移火力了,父亲去盯孙子就好了,千万不要管他。
秦王政无奈地收回了视线。
得到祖父特许坐答的桥松压下心底的兴奋,乖乖坐好,着祖父就他之前的回答补充一细节。
因为讲得浅显,大部分他都能懂,数不懂的他就认真记下来,回头去问蒙卿。
反正是不指望问亲爹了,亲爹不一定有空搭理他。
李斯完祖孙二人的讨论,连忙表示:
“新律还有许多亟待完善的地方,臣再拿回去琢磨琢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本来就是粗浅的初版,只是李斯拿来邀功的。
太孙提到的那问题都得在细化版本里根据各部落的风俗再行制定,不算李斯的工作失误。秦王政只是针孙子的错漏之处进行提点,没有批评李斯办事不力的意思。
但李斯很会说话,他没有说太孙提的东西和这版初律无,而是锅揽到了自己身上。
即便大部分明君都爱说自己更喜欢忠言直谏,拒绝阿谀奉承,可实际上谁不喜欢下属懂事会说话呢?
古往今来没几个君主当真能接受忠言逆耳的,就算接受了,很多时候要私底下先
() 气上一场。
所李斯和扶苏都很明智地选择退为进、话语委婉的方式与王上交流,哪怕秦王政本人心胸宽广,没必要非得说话直来直去惹王上心情不快。
那样不叫忠诚,那叫傻。
不会说话,没有情商。
喜欢用这种方式说话的人不傻,反而是个聪明人,那就很有意思了。
要么他性格此,要么他觉得这个皇帝不行、用委婉的方式是劝不住的、非得言语激烈刺耳才行。
要么,他就是故意的,想用忠言直谏给自己刷好名声。
秦王政大概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爱子的温言软语他很受用,臣下的识大体懂进退他很受用。
桥松眼睁睁着他祖父被李斯的一番作态哄得眉眼舒展,觉自己又学到了点新东西。
才来章台宫没多久,他已经学到很多了。
桥松默默拿过他记笔记的纸张,在上面添了几条新的经验总结。
蒙毅没有偷太孙写东西的意思,但他得将太孙案上的新律拿给李斯。就这么探身的功夫,不心瞄到了他在写什么。
「十一,有时候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要主动认错,这样祖父会心。」
蒙毅:……
这怎么王上写得像个昏君似的?
前面还有十条,蒙毅甚至都不敢具体写了什么东西。他匆匆拿起奏折递给了一旁的侍者,让侍者帮忙送到不远处的李斯那边,他自己就不起来了。
可眼睛是个控制不住的东西,余光还是没忍住瞟了两眼。
「十二,适当的退让是为了达成目的,与人交往要注意手段。」
蒙毅:…………
十岁出头的孩子,已经始学习手段了吗?手段这个词用得可真辛辣啊,觉再这么下去太孙得被养歪。
蒙毅抽了个时间,委婉地王上和太子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结扶苏的反应是:
“嗯?这不是挺好的吗?()”
当皇帝的好别是个正人君子,年纪就知道学习使用手段,多好的苗子呢。
秦王政总算从孙子身上找到一点和儿子相像的地方了。
桥松这子着端方,其实肚子里坏水不。大约继承了亲爹的白切黑,只不过他爹懒得装,他装得比较好而已。
既然是和爱子学的,那就没什么了。
秦王政宽慰心腹臣子:
“周朝那套礼待人日后只会越来越行不通,太孙这般才是为君之道。只要不过分玩弄人心,致使朝纲混乱,便无需担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孔子说东周礼崩乐坏,就是因为前过于讲礼了,衬托得后来的人十分野蛮。打仗都要双方先约定好一个时间,再等两边军队都列阵完毕,然后再堂堂正正地打,在后世来堪称儿戏。
蒙毅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方才是晚辈的心态待太孙,才担忧孩子误入歧途。实则那位是日后的大秦之主,他这般有僭越了。
() 好在王上和太子都不计较这点事,还让他日后多与太孙交流。
扶苏还道:
“我与父亲太过忙碌,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教导太孙。郎中令先替我们着点孩子,等日后封个太孙太师的虚衔。”
哪来的“太孙太师”这个说法,扶苏明显是在玩笑。
今的大秦连起于殷商的“太师”之职都废弃了,认为大秦用不着这种辅弼国君之官。太师从名头上就仿佛高帝王一辈,难免让秦王政想起当初大权在握还自诩长辈的吕不韦等人。
后来那朝代常的太子太师、太子师等三太三,在大秦更是没影的事情,更别提太孙了。
扶苏没重置过这样的官职,哪怕只是个虚衔。
太子身边可有教导他的师,但扶苏认为还是给那师额外的优容比较好,免得太子继位后师们仗着这倚卖。
蒙毅没当真,只道:
“太子殿下若是将休息的时间省下来,便有空教导太孙了。”
自己偷懒躲闲得起劲,还好意思说没空管孩子。
秦王政打断了二人的互损:
“按照经验,今日该有齐国那边的奏报递过来了,爱卿可曾到?”
非常拙劣的转移话题手法。
稍稍占据上风的蒙毅只好鸣金收兵:
“奏报还未送达,许是齐国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齐国的奏报没送来,倒是将作府前来求了。
将作府为大秦掌管宫殿建筑的官职,之前他比较清闲,只需要督建宫室的修缮,然后每年过问一下各地行宫的情况即可。
这个活不多,还有上面的府令帮忙盯着。府令为人十分负责,于是他就能稍稍偷懒一。
但后来秦王政放弃修建六国宫,始专心建造玄宸宫后,他可就忙碌起来了。
玄宸宫占地面积极为庞大,是个不的工程。将作府接连数年都被困在这个工地上走不脱,连咸阳宫里的日常修缮都被委托给府令全权负责了。
不过由于原该拿去修建六国宫的人力物力全都节省了下来,玄宸宫的修建进度比预想中的要快得多。
今日将作府来汇报的就是玄宸宫的前宫部分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就剩一雕梁画栋的细节篆刻还未始进行。
这个效率出乎了秦王父子的意料。
扶苏想了想六国王宫的规格,忽然又觉得不意外了。
不知道上一世父亲到底是了谁的忽悠,才想出要六国王宫全部在咸阳复刻一遍的。有可能是父亲自己的灵机一动,可惜他忘了问。
秦王政原本爱子说过玄宸宫在他前世驾崩后许久才修成,还为这个宫殿自己有生之年住不进去了。
今一都修完了一半,十分诧异:
“前宫当真都修好了?”
将作府点头:
“王上可要亲去一观?只是宫殿才修建好,还比较朴素。”
言下之意,过去到毛坯房的时候不要太失望,那是
因为还没始装修(),等装修完就好了。
秦王政犹豫了一下:
“过两日再去吧。”
齐国的奏报还没有送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担忧情况有变,暂时没心情去新宫殿。等齐国事了,再去不迟。
扶苏便顺着父亲的意思附和:
“此好,多时日雕刻梁柱,待父亲前去时,必然比现在要精美许多。”
宫殿就在那里又跑不了,早一日晚一日都能。扶苏倒是希望彻底修好之后再过去完美版的,这样才更惊喜。
等将作府离时,扶苏便派了人去询问他后宫区域的修建进度何。还有后续的装扮需要多长时间,王上何时才能用上这个新宫殿。
侍者追去问过之后,回来告知太子,后宫修建了大半,建筑部分快则两年多就能完工。而装修这个就要精细程度了,要求越高耗时越长。
扶苏算了算日子。
过两日就是大秦新年,翻年便是秦王政二十年。上一世大一统是在秦王政二十六年,但正式更替年号到大一统元年是第二十七年。
二十、二十五、二十六,赶在改年号之前有足足三年的时间。修建宫殿是绰绰有余的,就是精装修不一定能赶上。
扶苏便让府那边配合一下,能调遣的工匠先调过去帮忙。
后宫区域不一定非得赶在这之前装好,刚完工的宫殿来不及装。但是前宫区域得争取弄好,让父亲能赶在大一统元年住进新家。
而且臣子会在前宫往来,前宫区域代表了大秦王室的面子,不可轻忽。反正前后宫距离远,回头搬进去之后后宫接着装修,吵不到前面。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么一来,后宫夫人们短时间内不能跟着搬去玄宸宫了。往后要儿女会更加麻烦,除非弟妹们还留在六英宫不着急搬。
扶苏眼眸一转想到个坏主意。
这不是完美地借口吗?可弟妹们合情合理地丢在远离父亲的地方,这样父亲身边就只剩他一个了。
想必父亲考虑到夫人们的爱子之心,定然会答应下来的。
秦王政罢反问:
“太子要将寡人的姬妾都丢在旧宫室中?”
姬妾离那么远,就无法临幸了,届时他不必担心再有弟妹出生与他争宠了是吧?
自家太子越发会算计了。
扶苏理直气壮地甩锅:
“是将作府说的,匠人不够,我没有办法。”
而且说什么新生弟妹呢,他怀疑父亲根本生不出来。上一世就是这么多弟妹,他都数过了,的那个已经出生,后肯定没有新的了。
成蟜上辈子没儿子,这辈子不没有?说不准儿女数量就是有定数的。
何况父亲大一统后必然十分忙碌,怎么还能有空临幸后宫呢?有那个时间不自己多休息休息,还能养生。
面爱子一脸真诚地“替父考虑”的模样,秦王政说不过他,只能用奏折敲了敲他的脑袋,作为警告。
但此事还是默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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