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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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椅子太破了,稍微一动就吱呀乱响,像要散架一般。

    眼睛适应黑暗后,沈泉开始仔细搜索,能弄开禁锢的工具。

    可惜这里家徒四壁,除了椅子,连第二件家具都找不到。

    他踮脚,拖着椅子,费劲挪到墙边,非常幸运找到一根暴露的钉子。

    沈泉无比庆幸,家里曾经请来反绑架专家,而他也认认真真上完了全部课程。

    可能是这里隐蔽,也可能是沈泉看起来太过弱鸡。

    槟榔佬只是用胶带将他手脚捆绑,没有多余的操作。

    沈泉喘着粗气,一点一点摸着墙上钉子,踮脚带起椅子对准。

    坚硬冰冷的钉头,划过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偏了,再来!

    沈泉一次次,把手腕划得鲜血淋漓,最后用力一扯,胶带破开裂口,撕扯开来。

    手腕禁锢突然消失,扣在椅背上的手臂松开,椅子咚一声落地,在空旷室内格外明显。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沈泉心脏上。

    他屏住呼吸,勉强止住颤抖,装作依旧被绑在椅子上。

    冥冥中自有天意,房间内的灯突然坏了,查看的马仔摁半天,最终放弃,借着外面模糊的灯光,随便看了一眼人,便锁上门离去了。

    沈泉躬身,蜷在椅子里,手压在胸口,心脏跳得发疼,呕吐感堵在嗓子眼。

    墙上的钉子都被刮松动,他索性拔下来,划开被紧紧缠绕的脚腕。

    此时,他全身已被冷汗湿透,手腕划破的皮肉,被汗水、泪水蜇得生疼。

    沈泉顾不上那么多,眼神直勾勾望向,室内唯一出口——残破窗帘遮掩的窗户。

    房间里的东西都不太结实,他轻手轻脚拉开窗帘,被一阵绝望击穿。

    背巷的一扇小窗外,是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雨水沿着锈迹,在黑暗里蜿蜒而下。

    沈泉不死心,小心翼翼打开掉渣窗户,手试着推了一把栏杆。

    只听“吱”一声,电光火石间,他眼睁睁看着一根栏杆,随雨而落,发出“哐啷啷”一阵怪响,很快淹没在雨声、车流声中。

    沈泉被鬼追似的转头,盯着黑洞洞的门,窗外微弱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他脱掉碍事的羽绒服,快速爬上窗台,挨个推动栏杆,确认还算结实,眼一闭,从破开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这里是四楼,没有任何落脚点,笔直而下是只有一米多宽,流淌着废水、垃圾的背巷。

    除了跳下去,似乎别无选择。

    沈泉抓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冰冷雨滴落落在他头上、脸上。

    他在绝望里抬头,突然看见对面楼的窗户,居然有窗台。

    再往下看,它的二、三楼可能是饭店后厨,有商业排烟管道,交错着被一块巨型铁板封锁在墙面。

    如果他能跨到对面窗台,只要往下跳一层,就能顺着管道爬到地面!

    沈泉的心在狂跳,手抖得要快抓不住窗框。

    对面房间也是长期无人,窗台上厚厚尘土,被雨水和成泥浆,湿滑地往往下淌。

    沈泉必须重心靠前,凌空跳到对面两个巴掌宽的水泥台上。

    一不小心,就有坠楼的风险。

    沈泉在冷风冻雨里,瑟瑟发抖,头晕目眩,抬起脚尖又立刻收回来。

    他回头,望着房间里那扇黑黝黝的门,好像是妖怪的洞穴。

    那帮魑魅魍魉,随时会冲出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用来敲诈沈家,羞辱大哥。

    这是他死都不会接受的结果!

    他最后看眼脚下,漆黑一团的地面,雨水打击下,泛起银白色水圈。

    沈泉咬紧下唇,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再睁开,身体前倾,纵身一跃!

    别在胸口的签字笔,自空中坠落,打在铁皮上,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最终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

    警察已在

    周围严密布控,便衣来回在街巷走动。

    绑架案不同寻常,对方手上有人质,一定要确定安全。

    沈悬提供的定位精确度很高,加上通过外卖确认现场情况。

    警察已掌握,沈泉被困在朝北的里屋,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在客厅,开门就可以控制。

    解救方案很快出炉,叫来街道人员,以长期拖欠卫生费为由,看到灯亮,特意跑来收钱。

    沈悬也在一旁,密切关注着手机上,沈泉的定位信息。

    突然,定位红点就在眼前,凭空消失。

    心脏猛然往下一沉,沈悬握紧拳头,赶紧与警方沟通。

    安装定位装置的笔,材质非常结实,除非被蓄意破坏,极大的打击,或者高空坠落才能破坏。

    为防万一,警察迅速展开行动,打开门的一刹那,槟榔佬和马仔声音都没来及发出,就被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迅速破开锁住的小屋,沈悬气喘吁吁跑进去。

    只见躺在地上的椅子,沾着斑斑血迹的羽绒服,还有被风吹得飞起来的窗帘,和大敞开的窗户!

    沈悬推开阻止的阿坤,快步走到窗前,探出大半个身子。

    外面黑漆漆的,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楼下垃圾的恶臭,雨滴滴答答,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沈泉——”他在黑暗里喊着弟弟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里,淅淅沥沥的雨声……

    沈悬大衣上满是灰土,头发,领口被雨水打湿,湿成一缕的额发落下来,有点凌乱的狼狈。

    他脸色如常,仔细看才能从眼中读到一丝焦急。

    阿坤扶往门外走的沈悬:“沈先生,您坐在这里,我带人去下面找。”

    沈悬倔强地挥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往楼下走。

    阿坤没办法,只能紧跟上。

    等到楼下,正碰上在雨中狂奔而来的阿耀。

    “你来干嘛!还不够乱吗!”沈悬心烦意乱。

    阿耀也不说话,抹了把湿乎乎的脸,就这么盯着他瞧。

    沈悬走到隔绝暗巷,一人多高的墙边,问道:“能翻过去吗?”

    阿耀二话没说,跳起来扒住墙头,挺身而上,中间手滑了一下,吓得沈悬伸开手臂,时刻等着接他。

    “沈先生,手给我。”他蹲在上面,手伸到墙下面。

    沈悬借着微弱灯光,看见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这种情况下,警察会劝他原地等候,阿坤会极力阻止他前往。

    只有阿耀,不会问为什么,不会有半点犹豫,陪着他,做一切他决定的事。

    阿耀心里沈悬第一定律,强悍不可动摇。

    两人在雨中翻过围墙,一身泥水,狼狈落地。

    后面警察和救援人员也已赶到,架起梯子和应急灯,让更多人顺利通过。

    阿耀拿着手机照明,一只手牢牢钳住沈悬的胳膊,防止他

    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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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全是垃圾和水坑,时不时有洗澡的老鼠,受到惊扰跑开。

    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面走,裤子湿到膝盖。

    “二少!我是阿耀啊!你在哪里?”阿耀扯着嗓子大喊。

    身后应急灯向上打,斑驳腐败的墙壁一览无余,没有任何下脚之处。

    沈悬顺着那道惨白光束,抬头望去,下一秒紧抓住阿耀的胳膊。

    脑海闪过阿崽躺在玄关的画面,那天的月亮也是这样,又白又亮。

    他果然是最没用的哥哥,救不了亲弟弟,也照顾不好别人的弟弟。

    更多人赶过来,看过那面墙,大家不约而同将焦点放在地面。

    “沈泉!”沈悬撑着膝盖,用尽全力大声呼喊。

    突然,他听到头顶传来,“嗙嗙、嗙嗙”有节奏的响声。

    “阿耀,你听,是不是有声音?”他揪住阿耀衣领,眼神从一面墙跳到另一面墙上,“有人在敲铁板?”

    阿耀扶着他,二人逆着人群,走到纵横交错的排风管下面。

    “嗙嗙、嗙嗙”这次更加明显,是拍打管壁的声响。

    沈悬站上废弃的水泥桩,伸长手臂刚好可以够到排风管。

    他大力敲打,边敲边喊:“沈泉——”

    果然,敲击声从“嗙嗙、嗙嗙”,变成“嗙嗙嗙”,更加激动地回应他。

    阿耀赶紧跑过去,与救援沟通,很快大家举着应急灯,搬来梯子,提着破拆工具赶到。

    原来,沈泉跳过去就滑倒,坠落时双手攀住了窗台,起到很大的一个缓冲。

    掉下去后,又被乱七八糟的排风管挡住,像只弹弹球儿似的,最后被弹到外壁固定的钢板,和二楼排风管之间的夹缝里。

    夹缝很窄,他猛得弹下去,严丝合缝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沈泉本来就在生病,嗓子沙哑,加上高空坠落的惊吓,突然失声。

    张大嘴用尽力气,也只能像哑巴一样,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沈悬在楼上喊他时,他就听见了,奈何卡得死死的,又发不出声,只能用力拍击排风管。

    但排风管壁很厚,还有弹性,内部中空自然吸音,很容易被掩盖在嘈杂中。

    好在沈悬细心,捕捉到微小动静,这才发现。

    沈泉卡在黑暗里,满面泪痕,嘴唇龟裂,憋闷窒息。

    他的指甲因为抓窗台,全部裂开,加上手腕的伤,整只手血肉模糊。

    在排风管和钢板上,留下一个个带血的手印。

    这边建筑设施老化的厉害,破拆非常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沈泉从二楼排风管上救下来。

    沈泉脏得跟泥猴儿似的,泪痕沾灰,一缕一缕黏在脸上,花得看不出面容。

    不过他精神还好,骨头也没受伤,腰上系着安全带,和救援人员一起,缓缓落地。

    ()    沈悬还站在那块水泥桩上,紧张仰望着上面,双手下意识举高、张开。

    阿耀在一旁,扶着他的腰,防止他掉下来。

    沈泉看见大哥的第一秒,就嚎啕大哭。

    他大张着嘴,痛苦呼吸,空气都变得粗粝,摩擦灼热的喉咙,发出破碎嘶哑的声音。

    沈悬跳进脏水坑,蹚开垃圾跑过去,脱下大衣裹住沈泉。

    阿耀紧跟其后,赶紧脱下外衣给他披上。

    沈泉孩童般,紧攀住大哥的脖子,脸埋进肩窝里,无声恸哭,浑身抖得停不住。

    沈悬双臂自他腋下穿过,托起他的上半身,呈现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

    他没说话,手从沈泉背心向上摸,摸到脖颈和脑后软发,重重地揉了揉。

    沈泉哭得直打嗝,大哥昂贵的手工衬衣,被他哭成了脏抹布。

    他终于抬起头,努力嗬出气声,用口型说:“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都过去了,跟大哥回家。”沈悬一点也不嫌他脏,手心抹掉他脸颊、下巴的泥水,“回家吧。”

    沈泉听到“回家”两个字,巨大的羞愧感,排山倒海而来。

    眼前模糊一片,泪水沿着消瘦面庞,翻滚而下。

    他一直以为,大哥不要他了,再也不要了。

    他为了一个人渣、烂人,抛弃家庭、兄弟,执迷不悟。

    而身犯险境,第一个赶来救他,焦急呼喊他名字的,却是他以为最狠心的大哥!

    “哥、哥、大哥……”沈泉艰难喊着,“我要回家,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沈悬就这样,安静地蹲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给弟弟擦去眼泪。

    ……

    冬日绵软无力的晨光,透过乳白色窗帘。

    沈悬靠在沙发里,腿上盖着薄毯,看着那片虚软的亮。

    好像那晚,扎的飞灯,宣纸匍匐在竹骨上,形成薄亮亮的皮肉,映着阿崽苍白的脸。

    百密一疏,他的计划里没考虑到沈泉能做出如此决绝的选择,险些酿成大错。

    沈悬闭眼,搓了一把脸。

    私立医院vip病房的小客厅,洁白安静。

    桌子上放着阿坤拿来的香薰,和沈悬惯用的香水。

    沈悬有洁癖,在脏水和垃圾里,折腾半晚,虽然洗澡里外换完衣服,但鼻间那股霉烂腐败味道,挥之不去。

    但考虑到沈泉嗓子不好,怕受刺激,他一点也没用。

    护士进来,礼貌冲他点头,随即进里面查看沈泉情况。

    沈悬起身跟进去。

    沈泉是个欧皇,从那么高跌落,除了皮外伤,没有一点伤筋动骨。

    只是感冒拖得有点久,扁桃体、支气管都有炎症,要细心调养。

    沈泉侧卧蜷成一团,一只手抓着枕头底下,睡得很不安稳,肩膀也老是抖。

    沈悬叫来阿坤,让他去隔壁宜家,买一只毛绒鲨鱼。

    阿坤一头雾水,

    还是照办,

    在宜家开门的第一时间,冲进去,西装革履,腋下夹着鲨鱼,满脸严肃地回来。

    大鲨鱼张着血盆大口,一点不可怕,甚至有点呆萌。

    沈悬接过来,把它塞在沈泉怀里。

    不一会,沈泉自动抱住它,肩膀、脖子都有了支撑,沉沉睡去。

    阿坤惊呆,满脸写着:怎么做到的?

    沈悬看出他的疑问,不咸不淡说:“八哥就这样,娇气。”

    阿坤瞪大眼睛,心道:合着人随兔子呗?

    昨天晚上,沈悬第一时间联系李飞光,将这件事暂时压在一个可控范围。

    就这样把两个人送进去,可太便宜他们了!

    宋回和彭雪薇,得到槟榔佬消息,只说沈泉跳窗逃跑,不知踪迹。

    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很显然是跑路了。

    三百万就此化为水中泡影。

    宋回、彭雪薇,战战兢兢一晚上,随时准备逃跑。

    却没想,直到天亮,风平浪静。

    两人头对头一合计,觉得是被高利贷摆了一道儿!

    至于沈泉,宋回自认为了解。

    他脸皮薄,胆小又懦弱,被拍下借钱视频,一定不敢声张,怕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他俩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如常上班,处理事务。

    而接下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连鹏达调查的消息都在变少。

    宋回侥幸、自负达到顶峰,他手里的项目八九不离十,在风险和利率方面,给借款方大开方便之门,也谈好了千分之五的回点。

    一切在他看来,似乎还有转机的……

    沈泉的检查结果全部出来,沈悬也跟医生确认无大碍,只是人累得很,一直在睡觉。

    梁洛律师,拿着亚盛文件,来到会客厅:“沈先生,亚盛的股权变更已完成,现在就剩监管申报和对外披露……还有二少的签字。”

    “好。”他办事,沈悬是很放心的。

    他收掉沈泉的股权,放入家族委托基金。

    再以家族基金为主体,买下亚盛资管百分之三十五股权,成为占比第一的大股东。

    最后,再委托沈泉出任管理人,公开公示公告,彻底宣告接纳弟弟,回到沈家。

    “亚盛摊子很大,这两年管理松懈,恐怕藏着不少脏东西,鹏达就是前车之鉴。”梁洛尊重沈悬,却能恪尽职守,有话直说。

    他是不看好这场收购的,如果沈悬亲自坐镇亚盛还好,沈泉?这就有点玩笑了吧?

    沈悬亲自斟茶,推到他面前:“梁律说得是,沈泉还年轻,研究生都没毕业,谁看都觉得不妥。”

    “不知梁律还记得,我请你给鹏达打声招呼吗?”他笑着问。

    梁洛早就忘记此事:“记得,我就打了个电话,也没多说。”

    “鹏达是沈泉谈下来的。”沈悬喝口茶,闲闲补了句。

    梁洛大吃一惊:“啊?我还以为是KK的杨明总监。”

    “这里面固然有沈家的影响,但沈泉对KK优势的阐述,交易结构的了解,也不无关系。”沈泉慢条斯理解释。

    梁洛点头:“二少是实打实考进A大金融系的,基础知识扎实。”

    “也快二十四了,就让他放手试一试吧。”沈悬摁死了最终结果。

    梁洛精明,话到这儿,说明东家不想再听“不”字。

    “也是好事。”他喝茶点头。

    沈悬道:“就这两天,我要带沈泉去亚盛熟悉、熟悉,还得有劳梁律提前准备。”

    “二少还病着,这能行吗?”梁洛看了眼病房。

    沈悬脸色冷峻:“这一趟,他病着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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