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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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月一瞬间心如鼓擂,澄澈的双眼直勾勾的,捉着霍光的袖子激动道:“是什么……”

    霍光说:“温度计。”

    啊,可惜不是玻璃。

    江陵月心底的期望落空,莫名感到一阵失落。不过数息功夫,后知后觉地涌起了一阵泼天的狂喜——自己刚才怎么好意思挑三拣四?明矾和温度计也是很有用的啊!

    她揉了揉僵硬的双颊,仍然觉得不可置信:“这真的么?真的有人这么快做出来了?”

    “禀报之人是这么说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陵月你想要的那种,不若你去瞧上一瞧?”

    “走,咱们一起去!”

    走在路上时,江陵月还托着下巴沉思着,明明玻璃还没被制造出来,温度计的外管又是用什么做的?

    该不会把她的仪器给拆了吧?

    进了空旷的屋子后,江陵月只见三二人正围在温度计边上,见到她来了飞快起身,举止间还有几分手足无措。

    “祭酒。”

    “江祭酒。”

    她冲他们和煦地笑了一下:“听说你们做出了温度计?”

    “是,是的。”有个学生结结巴巴朝地上一指:“不过、不过我们只是个打下手的,主要还是靠赵师兄。”

    “对啊,主意全是赵师兄想出来的。”

    赵师兄?

    经那两人一指,江陵月才留意到唯一没有站起来的学生。他坐在地上兀自沉默着,用帛巾细细擦拭温度计,淡漠的眼中丝毫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眨了眨眼,也蹲下身子:“是你做出的温度计么?”

    老实说,当看到实物的一瞬间,江陵月可以原谅一切。

    ——单看温度计的外表,简直和现代的温度计一模一样。倘若连功能也能完全复刻,就算把玻璃仪器拆了也值得啊!

    她眯着眼细细看去……天啊,透明的管身上甚至标出了几道模糊的刻度,但她下发的竹简里根本没写这一条。

    江陵月脑中火花“嚓”地闪了一下。

    她有一种预感,这位“赵师兄”绝对是个天才发明家。

    便在此刻,“赵师兄”徐徐转过头来:“是,是在下发明的。祭酒,在下能留在医校了么?”

    江陵月微怔了一下。

    “赵师兄”看起来年岁并不大,通身的气质却冷峻,像极了电视剧中的江湖侠客,一看就很有阅尽山水、看透沧桑。

    并不像刻板印象里的发明家。

    江陵月迟疑着开口道:“你先说你做出温度计来的思路。再由我亲自测试一番。如果功能也没有问题的话,自然会把你留下来。”

    她没说出口的是——如果真是他一手做出来的,不仅要把他留下来,而且要把人家好好供着。

    赵遥笑了一下:“好。”

    他把手中的温度计交到江陵月手里:“祭酒下发的竹简中有云,以液体填入细管中,遇热上浮遇冷下缩

    ,可测周温之高低。我便依言照做,造出了这么个东西来。”

    原来不是玻璃,是水晶啊……

    江陵月以手轻弹管壁,发出了一声脆响:“你往管中填充的是什么东西?是水么?”

    “水银。”

    江陵月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遥困惑了一下:“祭酒不知道什么是水银?”

    不,我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震惊啊。

    江陵月面色十分复杂,望着赵遥缓声道:“你怎么会想到用水银的?我竹简上并未写明。”

    世界上第一个温度计是伽利略发明的。他当时就是用水作为载体。把芯子换成汞,也就是水银,还再要过一百多年后。

    赵遥是怎么想到的?

    难不成,他也是个穿越者?

    然而,江陵月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这人有一丝认亲的意思。他唇角微勾,反而笑道:“水?水遇热则气,遇冷则冰,如何能测出温度高低?女医欲做温度计,没把这一点考虑在内?”

    江陵月:?

    好微妙啊,怎么感觉被嘲笑了?

    “水银有巨毒,用朱砂提炼更加危险,稍有不甚就要一命呜呼。我是怕写出来后,你们不要命地去炼制,才刻意略去了这一步。”

    言外之意,你以为是我想不到?

    错了,是因为我在大气层。

    “不过你很厉害了。既知道熔点沸点的概念,也知道怎么用朱砂炼汞。这些东西是有人教你的么?”

    掌握这两个步骤,温度计技术顿时提前三百年啊。

    赵遥面色黯淡了一瞬:“……师门传承,不值一提。”

    “那你师门还挺厉害的哈。”江陵月的脑子里飞快掠过了什么,但很快又被忽略了。

    霍光,和另外两个学生:“……”

    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他们呆在一旁,又见江陵月命人端来冰盆和滚水:“如果是水银温度计的话,理论上是可以测水的冰点和沸点的……我的天,居然真的可以!”

    她连忙在水晶管子上做了个痕迹,拉着赵遥的衣袖就道:“快换身衣服,然后跟我走吧。”

    “去哪?”

    江陵月说:“进宫,去见陛下。”这种利好全国农业的发明,不见刘彻不足以发挥最大的用处。

    出乎意料的是,赵遥兀地脸色一白。方才看惯风云的淡定从容消失无踪,唯余满面的惊惶:“祭酒……您……”

    他咬牙道:“您还是自己去吧!”

    江陵月一下子懵了:“你和陛下有仇啊?”

    孰料此话一出,赵遥面色愈发仓白,反向印证了她的话。

    江陵月:“……???”

    她就是下意识随口一说?怎么还真有仇啊?等等,和刘彻有仇的都有谁来着?太多了数不清啊。

    电光火石之间,千头万绪串在一处,汇成唯一

    的答案。

    江陵月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墨家传人?!”

    熟谙格物学,又独成一派师门。平日以游侠儿面目示人,又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刘彻不对付的,还能有谁呢?

    ——只能是墨家啊。

    赵遥的唇角紧绷着:“非当代灵子者,不敢妄称传人。以及……我已经被驱逐出师门,也不能自称墨家弟子了。”

    江陵月:“……”

    这就大方承认了么?而且,怎么听起来,感觉赵遥和他师门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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